第十章

第十章

她伯祖家男丁很多,活下來活到現在的兒子有四個,老三去打仗了還剩三個,孫子足足有六個,還一個玄孫,是四世同堂了。

他們一家子再加上雲霖,一行祭祖就是十二個男丁了,浩浩蕩蕩的,拿着柴刀的在前面開路,抱幼兒的,提籃子的,除了幾個小的,沒一個手是空着的。

等他們祭祖回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了,三貴把雲霖送回來的時候喊他們去吃晚上的年夜飯,她不是很想去,就給拒絕了,當然話說的很好聽,三貴也說不出話來。

等吃過午飯,芸露抱着雲霖,芸霜提着一個籃子三姐弟去給她娘掃墓。她娘葬在後山,倒也不遠,未立碑,當初的棺材都是用了給范氏準備的,在這鄉下,家裏凡有過了五十歲的老人都會提前備下一副棺材,就怕不時之需。

晚飯又是她做的,芸霜在一旁打下手,范氏在準備祭祖的東西,這邊的習俗,大年三十早晚飯時間都要在祭祖后再吃飯。在祖先牌前放了一堆瓜果肉菜,還倒了酒,擺了飯,又上了香,燒了紙,一家人去牌位面前拜了年,說了一些慣例的話,而後放了鞭炮,這祭祖儀式算是完了。

晚飯她做的豐盛,她舅舅帶給她的活魚被她宰了,和嫩豆腐一起煮,做了一個水煮魚,還有半條留着明天早上做,還炒了一碗木耳炒肉,這木耳是她自己採的,她家屋檐後有兩個腐朽的木樁,過些日子就長出些木耳和平菇,這木樁是她爹娘還在的時候從山上弄回來的。

還炒了個大白菜,一個豆腐渣。村裡人過年都喜歡磨豆腐,以前她爹娘在的時候會磨,切了炸了放在罈子裏能吃很久,現在她們沒磨了,沒那把子力氣和功夫,只是拿了幾斤豆子到她伯祖家,幫着她幾個嬸子打了一天的豆腐,最後拿回來十幾塊豆腐和兩菜碗豆腐渣。這豆腐渣放點辣椒炒了,味道也不錯。

這邊過年還喜歡打糍粑,就是把糯米煮熟,再幾個成年男子拿打糍粑特用的木錘用力錘爛,以後再裹上粉,壓扁了,冷透成型后就收起來。這糍粑烤了可以當飯吃,開春家家戶戶有糍粑,午飯就烤幾個糍粑也就應付過去了。芸露家是沒打,也沒有糯米,還是村裡人富裕點的一家給她們幾個,最後竟然有了小半袋的糍粑了。

吃過晚飯就是守歲了,雲霖撐不過去一下子就睡了過了。

晚上睡得晚,早上還得起得早,卯時,天還未亮,村民們就陸陸續續的起床的,婦女們在灶前燒火做飯,男人在準備早上的祭祖。到了辰時,家家戶戶開始祭祖,祭祖完后,又把自家的老人扶到祖宗牌位前,家中的小輩們給他們拜年。

范氏被三個孫子孫女扶到了堂屋裏,接受他們一拜,一個一個的輪着說吉祥話。范氏一陣心酸,又想哭了,不過想到今兒個是初一,哭不吉利,硬生生的把眼淚忍了回去,也說了一堆吉祥話,給三個人一人一個紅包。

吃過早飯,等把瓜子花生糖果擺在堂屋,又弄了幾個火桶,三姐弟就出門拜年了。第一家要去的是她伯祖家,拜年先拜親,這是定律。

三姐弟在路上碰到了她伯祖家去給她奶奶拜年的一眾小輩,浩浩蕩蕩,得有十幾人,相互寒暄了幾句,相約待會一起走後,就分開去了對方家。

三姐妹拉着她伯祖和她堂大伯到堂屋祖宗牌位前磕了頭,說了吉祥話,這年就算拜完了。

她伯祖和她堂大伯都給了紅包,一人一個,一個裏面一個銅板,聊表一下心意。

等從她伯祖家出來,與薛三貴她們回合了,去村裡拜年就只有孫輩們去了,奈何她伯祖家人太多,孫輩玄孫輩得有十幾個,加上他們三,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去拜年還挺是壯觀。十歲以下的孩子還帶了個布袋子,打算見哪家的糖果好吃,裝點,往年布袋子都會裝的滿滿當當的,大部分人家都不在意這些,這個來那家家裝,那家娃也這你家裝,再者有的老人見到小孩子喜歡吃自家的糖果也很開心。當然有的人家就算了,最多說一句拜年就走了,估計連瓜子都不會抓一把。

這邊都是喜歡把整個村的人家走一遍的,有些人家就忽略,比如那宋滿倉家,他家人小氣,而且事兒多,特別是宋滿倉他娘,愛佔小便宜不說,還喜歡站在半山腰罵人,一罵起來整個村都聽得見,論起理來,還是他娘的沒事找事,有一次芸露不小心碰倒了她家曬的乾菜,被她罵了一天,什麼下賤胚子,什麼賠錢貨都出來了,從那以後她就對她相當厭惡,都避着她走。

還有,她兒媳婦生了五六個女娃,被她罵的抬不起頭,那幾個孫女也就兩個活了下來,個個都面黃肌瘦,常年吃不飽,比芸露過得還苦,好歹她還吃的飽。還挑撥村裡兒媳婦生女兒的婆婆管自己媳婦,當年她奶奶能狠心把她扔掉,中間就有她的挑撥,好幾次她都聽到宋滿倉娘和范氏說她是賠錢貨,不如拿去扔了。還別說,她自家孫女還真被她扔掉了有,若不然六個咋的只活了兩,這兩還是她兒媳婦死命留下來的。

那時候她丟孫女的事被村長知道了,當著村裡人面給她好大一頓批,自此她那抱着想要拿去扔了的孫女就抱回家養着了。而正是她兒媳婦不顧自己剛生產完,看到自家婆婆抱着自己孩子出去了,就跑去了村長家,她的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這不,一行人離她家老遠就能聽到罵聲,一聽語言就知道罵的是她小孫女,說她大過年的打破碗。一行人嘆了口氣,說了句造孽,就繞了遠路,都不往她家過了。這過年講究的是喜氣,罵人吵架乃大忌,摔個碗可以說歲歲平安嘛,非得這麼罵人,破壞了過年的氣氛,也活該自己越過越苦,想了大半輩子孫子都沒想到。

等拜完年已經是響午了,每年這天午飯她們都是在她伯祖家吃的,因着她們外搬出去的叔祖一家要回來拜年。

要說啊,他叔祖家是三兄弟中過得最好的,如今舉家搬到了鎮上,在鎮上開了一家酒樓,生意好,錢銀也寬裕,不過呢一整家子都有些看不起她們這些窮親戚,每年回來過年感覺都是被逼的一樣。

這不,她們剛進院子,就聽見他叔祖家的三堂嬸陰陽怪氣的和許氏說:「哎呦,這啥玩意,能吃嗎?」

許氏是和氣的主,就說了句能吃,反倒是同在做飯的何氏來了句:「放心,這毒不死你,要是害怕吃了不幹凈,就別吃好了。」

氣的那錢氏想罵人,但想到這大過年的不和這鄉下村婦一般見識,免得自找晦氣。哼了一聲就扭着腰走了,進了堂屋也是這抱怨那抱怨的,一下抱怨凳子臟,一下抱怨炭火熏着他了,一下又抱怨沒好吃的點心,在場的人都被她抱怨的來了脾氣,若不是大過年的,又是親戚,有幾個還真想把她趕出去。

往年,她叔祖家來拜年的都是成年男丁帶着小孩子,這錢氏是因着她是新媳婦,拜新年才來的,就是讓親戚們認識一下這新媳婦。

這錢氏一看就和叔祖母錢氏一個德行了,是她叔祖母的堂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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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俏娘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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