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她篤定自己不會平白無故的夢到前世那接生婆。

那接生婆明顯很有些手段,便是母子具好,平平順順的一直到了產床上,只要有那厲害的接生婆在,也能叫一切情形逆轉的吧?

那接生婆幾根銀針,就能讓姐姐腹中的孩子那般順利的出來,且出來就已經死掉了。

那今世呢?楊氏女一直不聲不響的按捺着。等到最後一刻,姐姐萬一母子具亡。她是不是就能從側室扶正,做了正房?

「娘子究竟在擔心什麼呢?」綠蕪不明其意。

寧春草無奈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楚,只是心中覺得不安。」

「那不若娘子親自前往李家。去探望一下寧二小姐,親自看過了,娘子也總能放心了。」綠蕪建議道。

寧春草一聽,還真上了心,「如此,可以么?」

綠蕪點頭,「以往可能還會有些麻煩,如今依着娘子的身份,李家人還不得掃徑相迎啊?」

寧春草哦了一聲,「有時候。身份還真是個好東西。」

綠蕪笑着點頭,還未附和開口,便聽外頭有人喚「綠蕪姐姐」,她連忙出去,不多時手中捧着一封信又邁步進來。

「京城地靈!說誰誰來!」綠蕪揚了揚手中的信封。

寧春草狐疑看她。「誰來了?」

「是寧二小姐的信。」綠蕪雙手奉上,「娘子正擔心她,她就給娘子來了信,莫非還真有姐妹心意相通的時候?」

這話,本是玩笑,可聽來卻頗有些諷刺的意味。

綠蕪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寧春草笑着搖搖頭,「你在我面前,越來越沒個正行了。」

「都是娘子對婢子太寬仁。」綠蕪笑道,「婢子可得伺候娘子一輩子,這形狀,除了娘子哪有人能受得了?」

表忠心的機會,綠蕪可不會錯過。

寧春草笑着剪開信封。

薄薄的信箋,簡短的信,大意就是求寧春草去李家探望她。說她孕中心裏十分不安,總是覺得有人要害她。對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不利。

她知道自己斷然沒有理由求到寧春草的面前來,但姐妹一場,如今能夠救她,給她安慰的也只有寧春草了。

言辭十分懇切的求寧春草原諒她以前對她的不敬,以前做過諸多不當的事。如今看在她腹中無辜孩兒性命的份兒上,求寧春草伸手拉她一把,若能叫她母子平安,她定以寧春草馬首是瞻,感念不盡。

「她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寧春草說著,將信遞給綠蕪看。

綠蕪飛快的掃過,將信收起,「如今倒是正好,娘子去的名正言順。」

寧春草點點頭,「她也覺得不安,看來李家人是有些想法呀?」

「也不是吧?孕婦都十分敏感的,又有個妾室在她前頭已經誕下男孩兒來,她心裏安定了才有鬼!」綠蕪不贊同道,「娘子是關心則亂了!」

關心則亂么?

寧春草搖頭,她可不覺得自己對二姐姐的關心。能達到這種程度。

既然寧玉婠來了信,她本就想走一趟李家,如今更是有理由了。

次日一早,叫綠蕪備了禮,主僕乘着睿王府的馬車,直奔李家而去。

李家聽聞寧春草來看姐姐,雖是個小妾,卻絲毫不敢怠慢。這小妾能是一般的小妾比得了的么?

人家背後有睿王府不說,還是凌煙閣閣主的恩人,更是聖上親自召見過的!每年能承蒙聖上親自召見的命婦能有幾個?更莫說連命婦都不是的人了!這得是有多大的榮寵加身,才能承受的好事兒啊!

如今寧春草就是想在李家橫着走,恐怕都沒人敢攔着。

當初李布將寧春草綁在李家柴房,世子爺興師動眾,險些打了李大人的事兒,李家人可都沒敢忘呢。

寧春草再來,李家人又是激動,又是害怕。唯恐貴氣兒沒沾到,再招了禍事來。

「呸呸,是好事,如今人家金貴,肯來咱們家,乃是好事!」李夫人一面想着,一面自言自語的說道。

一旁僕婦連連點頭,「那要不要送些精緻的瓜果點心,到少夫人的房裏頭去?」

「送送,不是從凌煙閣的茶樓鋪子裏買的有南邊兒的瓜果么?都切了花兒送去!」李夫人連聲吩咐。

僕婦聞言又猶豫道:「那瓜果貴得很,老爺留話說,晚間要留着招待同僚的……」

「如今這寧家三姑娘,不比他那些同僚金貴么?你是我身邊的老人兒了,怎麼也跟着犯糊塗?老爺要用,再買就是!可不能慢待了寧家三姑娘!」李夫人跺腳急道。

寧春草進府,李夫人身為長輩,沒等她來到廳堂見自己,倒是早早的迎出去,態度熱切的比見了自己的親閨女還親。

寧春草一直不冷不淡的。前世自己在寧家九個月,李夫人雖不算苛待她,對她也從沒擺過什麼好臉色。最後產房中那一切,害死二姐姐和自己那一切,更是出自李夫人之手安排。

雖不是她推自己摔下歸雁樓,可她卻也是不可推脫的主謀。

對着謀算自己性命的主謀,寧春草還真是笑不出來。

「不耽擱功夫吧,我是來見我二姐姐的。就直接往我二姐姐院兒里去吧。」寧春草淡漠說道。

李夫人還想說。請了李家的女眷都在花廳里恭候着她呢,見她態度這般冷漠也不敢勉強,忙親自送了她到寧玉婠院中。

「玉婠真是不懂事,怎的就叫你親自登門勞累一趟。李家對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精心寶貝的很呢!」李夫人笑着說道,說完,還深深的看了寧玉婠一眼。

寧玉婠挺着大肚子,瞧見婆婆親自送了寧春草過來,心中恍如有石頭落了地。

雖然身子笨拙,她卻認認真真的要福身給寧春草行禮。

綠蕪連忙上前,一把攙住她,「我家娘子是來探望自家姐姐的,可不是來叫寧二小姐行規矩的!」

這話說的親昵又不算客套。

寧玉婠臉上露出笑容來。

李夫人沖寧玉婠點了點頭,暗示她要好好表現,不要亂說話。又對寧春草笑道:「你們姐妹二人坐着說話,我就不打攪了。」

寧春草微微頷首,「您忙您的,我同姐姐不是外人。」

屏退了寧玉婠屋裏伺候之人,只留了寧春草身邊的綠蕪在房內伺候。

「姐姐是怎麼了?」寧春草不繞彎子,沒有客套直接問道。

寧玉婠知道兩人並非真的親近,但只要寧春草如今願意在外人面前對自己表示親近就好,「三妹妹,多謝你能來。你接了信,這麼快的趕來,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這個姐妹的!以前是我有眼無珠,那般對你……」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是傻子,我都記着呢,你也不用一遍一遍的提。」寧春草打斷她的話,「不過跟外人比起來,畢竟咱們都是姓寧的,若真是有人要對你不利,我也不會坐視不管。你說吧,叫我來,究竟是怎麼了?」

寧玉婠似乎準備了一肚子抒情的話,叫寧春草這麼一堵,一句都說不出來。發福的面上微微漲紅,有些狼狽與尷尬。

「心裏頭不安是怎麼回事兒?」寧春草見寧玉婠不開口,索性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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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不為後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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