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

俯首

皇上緩緩開口道:“那料子的事,朕讓福盛仔細地查了一查,本是想看看何人有這等本事,都能對朕賞賜的御物動手了。誰知竟是這染坊新來的小奴才,見曼珠沙華的色澤亮麗,便用來染色了,以致布料染上了曼珠沙華之毒,朕已經讓刑房狠狠地用了刑,確實是他不識曼珠沙華,背後並無指使之人。”

皇上特意咬重了並無二字。

秦笙離早就料到了會這樣,面色並未有什麼起伏開口道:“如此,這個小太監能否交給阿笙去處置呢,到底是他差一點就害了雲旗和雲寧的性命,孫媳想親自處置他,陛下可否應允?”

皇上有些猶豫,秦笙離今日格外的好打發,讓人有些懷疑,但她到底是沒有提什麼過分的請求。若是此事不應允她,倒顯得有那麼幾分心虛了,陛下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緩了緩神色說道:“朕沒有當時要了他的命,就是想着交給你親自處置的,帶下去吧。”

“等等。”眼瞧着兩個小太監就要把他拉下去了,秦笙離開口說道:“陛下,就不勞煩這幾位小公公了,孫媳直接讓人帶下去了。”

青鶯一直在殿外候着,聽見秦笙離的動靜就走了進來,依照秦笙離的話拎着那個小太監就出去了。皇上的面色已經不愉的很了,秦笙離就像是沒有瞧見一般,施施然地行禮告退。

秦笙離前腳剛出殿門,福盛便走了進來,上前輕聲道:“陛下。”

“派人盯着些,有了機會便動手。”皇上吩咐道。

福盛彎腰應道:“是,只是在靖安王府中,有些不好下手。”

皇上閉了眼睛,揮揮手示意他先退下吧。

福盛到了殿外,尋了那兩個小太監過來,狠狠敲了他們的腦袋:“怎麼辦的差事,不是告訴你們要了結了他嗎?”

“福公公饒命啊!小的們確實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只是誰能想到那小子如此抗打,您又吩咐了不能用毒,皇上召的又急……”

福盛又一掌打了上去:“小崽子,你還有理了是吧。”

“奴才不敢,福公公饒命吧。”兩個小太監嚇壞了,連忙叩頭求饒。

福盛正正了帽子,一擺拂塵走了出去,房門立馬就關上了,屋裏傳來兩聲慘叫便再沒有動靜了。角落裏的那人見福盛走遠了,才漏出身影,偷偷地往屋裏看過去,誰知竟什麼都沒有瞧見。

那個小太監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秦笙離讓人備了一頂軟轎跟在後邊,怕人有什麼動作,順便命人封了他的口,綁了他的手,青鶯也跟在一旁。

秦笙離沒有回靖安王府,而是先去了海棠館,衛子寒這幾日在海棠館支應着,悄悄地打開後門迎了她們進去。

衛子寒剛走進軟轎,血腥味就撲鼻而來,秦笙離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只衛子寒一人將他架了出來,在後院找了不起眼的屋子讓他先住了進去。

衛子寒剪開他的衣服,身上都是新傷,一路從宮裏走過來,血漬都幹了。衛子寒用清水擦去他身體上的血漬,新傷裸露了出來,打他的人顯然是下了狠手的,只是平日沒怎麼做過這些狠毒事,所以都是些外傷,內里雖然也受了傷,但是並沒有什麼大礙。

秦笙離在廊下等着,並沒有走進這內堂里。衛子寒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處理完他的傷口,走到秦笙離身後低聲道:“主子,命能保下來,只是日後身子會孱弱一些。”

“讓他好生養着,讓人看緊了他,無事不要讓人靠近,閣里的高手也調幾個過來,一定要護住他的性命。”秦笙離吩咐道。

“是。”衛子寒應聲便退了下去。

秦笙離又在廊下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回了王府,那頂軟轎仍是跟在她後邊,招搖地被抬進了王府。

楚慕言試着碰了一下清風,劍柄已經恢復了如常的溫度,楚慕言將清風收了起來。林越蹲在地上仔細地瞧着那塊被燒灼出來的洞,卻是冰冷一片並不灼手。

“到真是個奇物,不過怎麼和你這劍融合了?”林越問道。

楚慕言搖了搖頭:“清風的來歷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然間得了這把劍。”

楚慕言沒有再多言,朝着那個冰床走了過去。楚慕言抽出清風,將它刺入冰床與地板的交接處,但是清風並沒有化開冰床,就和平常的見一樣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楚慕言試着把內力灌進去,清風仍是沒有什麼變化,方才那一幕彷彿就是他二人的幻覺一般。這時,林越抱着狼王的屍體仍在了冰床邊,解下他身上的酒壺,把最後的那點清酒都淋在了上邊。

楚慕言也並未阻止他,伸手往懷裏探去,淋雨等了一會兒沒見楚慕言有什麼動靜,轉頭問道:“怎麼了?”

楚慕言平靜地說道:“火石掉在了外邊。”

外邊群狼在候着,出去了便是九死一生,但是沒有這火石,更是無法逃出生天了。楚慕言拔出清風就要往外走,林越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腿,一咬牙攔住了楚慕言。

“我去吧,反正都已經被咬了,也不怕再多被要一口了。”林越說著緊了緊自己的腰帶。

楚慕言將他的手推開,緩聲說道:“你若是在瘸一條腿,我便要背着你回去了,你還是好生在這裏獃著吧。”

林越:……

楚慕言手握清風,緩步地向外邊走去。楚慕言在門后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拉開了殿門,緊緊只錯開了一條縫,映入眼帘的一幕讓他極不敢相信。

林越瞧見他愣在了原地,先是喊了他兩聲,楚慕言仍是不動地杵在那裏,林越只能走過去瞧一瞧到底是怎麼了。

林越走過去,順着他錯開的那天門縫,呼啦一下把殿門大開。一片雪白映入他的眼底,先前還躁動不安的狼群,此刻都安靜的匍匐在地上,前腿呈跪下的姿態,頭顱微低,顯然是跪拜的樣子,這些雪狼簡直是成了精。

林越用手肘碰了碰楚慕言,不敢相信地問道:“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

楚慕言拎着清風跨了出去,雪狼的頭又低了一些,低低地哀嚎這,半點都不似先前的囂張,倒像是在向他們求饒。

楚慕言四下看了一圈,低聲說道:“看來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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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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