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花大錢,說句話就走
“怎麼是你啊?”李誠一開口,白牡丹想蹲牆角去抱頭痛哭。還行,還記得自己。不過看這意思,早就把自己丟九霄雲外了。唯一的好消息,他的眼神毫不掩飾的觀察車燈。
“如何不能是妾身,這平康坊上下,誰不知道妾身是先生的人。”白牡丹哀怨的語氣,讓人覺得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李誠一聽這話坐起來了,這鍋不能背啊:“等等,什麼時候你就成了我的人了?”
白牡丹瞪圓了眼睛,一副你原來是這樣的人渣的表情。對視一會,眼淚汪汪,低聲悲切:“妾身在先生的府上住過一段,戲園子也是郎君的產業,平時也住在這明月軒裏頭。不是先生的人,那是誰的人?”
李誠呆若木雞,這邏輯真的很強大,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等等,我特么的什麼都沒做啊。虧大了有木有?腦子裏尋思是不是把關係坐實的時候,若兒的聲音傳來了。
“張郎君,且等妾身去通報一聲。”
“多謝若兒娘子成全。”這是個男人的聲音,語氣聽着很隨和。
帘子掀起來,李誠把眼珠子的從車燈上拔出來了,還好沒上手,不然尷尬了。
“自成,人來了。”若兒進門,先撇一眼白牡丹那種紅撲撲的臉,這才說話。
李誠從竹床上起來,信步往對面的椅子上走去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擺着茶具,一杯泡好的茶端起來喝一口,溫度正好。“嗯,讓他進來吧。”
“妾身告辭!”白牡丹說著要走,李誠翻了翻眼珠子:“讓你走了么?站一邊伺候着。”
白牡丹頓時眉開眼笑,一溜煙過來站在身後,擺個很淑女的造型。以前那種不明不白的身份,太尷尬了。現在算是解決問題了。
這年月的女人地位低下,平康坊裏頭廝混的娘子地位更低。有啥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能有個遮風擋雨的人,落個善終,再有個孩子能養老,那就知足了。
帘子再次掀起,一個男子閃身進來,看見李誠坐在那便笑着抱手:“河東張洛,字,京安。”李誠上下打量一番這傢伙,很常見的商賈打扮,倒是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坐吧。”抬手指了指對面,身份差距擺在那的,李誠這麼做無可厚非。關鍵還是想看看他的反應,花了這麼多錢,見到了李誠,連起身相迎都沒有,他會有啥反應呢?
“不必了,在下來此就想說一句話。”張洛倒是不卑不亢的態度,站在李誠的對面。
“什麼話?”李誠拿起茶杯,也不說讓他坐下的話了。
“王氏沒打算與先生為敵,也沒有做太過的事情。”張洛說話的節奏不快,彷彿每一個字都是仔細想過後才說出來的。
李誠聽着面無表情,眼神看過來時帶上了幾分探究,張洛有個很細微的不安反應,就是身子微微的扭了一下,觀察不仔細看不出來。可見他坦然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嗯,我知道了。”李誠也不說信還是不信,張洛倒是鬆了一口氣。抱手道:“告辭!”
“不送!”李誠依舊沒有起身,張洛轉身出去,走的很乾脆。
帘子擺動了幾下,又被掀起來,若兒進來笑道:“走的這麼快么?”說著瞄了一眼白牡丹,這女人此刻正彎着腰,給李誠倒茶。車燈被襲的時候,堅持倒茶,完了保持彎腰的姿勢。
李誠把手收了回來,在鼻尖上吸了一下,一臉滿足的樣子。起身道:“人家看不上我,不打算保持聯繫,還不走留着過年么?”說著回到竹床上坐着,若兒很自然的做到前面,李誠讓下時大腿正好到位。
“王氏確實是一等一的大族,郎君也不差多少吧?怎麼就不想搞好關係,保持聯繫呢?”若兒頗為費解,她是老江湖了,知道人情這東西是來往之中建立起來的。
看見白牡丹還站在邊上,若兒瞪眼道:“騷蹄子,站着發獃作甚?沒看郎君的腿空着么?”
白牡丹被罵也不生氣,這點罵算什麼?當初在牡丹苑沒紅的時候,假母罵兩句算的什麼?動輒打罵才是常態。生怕把臉打壞了,假母都是兩根指頭捏着腰間的軟肉,狠狠的轉圈。鋒利的指甲劃破嫩嫩的肌膚,那疼的才叫讓人想死呢。
白牡丹坐在腳邊,把李誠的雙腳抱起來,放在腿上,不緊不慢的捶腿,這是丫鬟的待遇。
李誠舒服的哼哼兩聲才道:“李某一身的是非,王氏謹慎一點也是正常的。”
“這些事情,妾身懂的不多,可惜幫不上郎君的忙。”若兒說著不禁有點遺憾。別看沒到三十,在這個年月女人過了三十就敢稱老身了。這是平均壽命決定的。
“有機會的,不過要有個前提。”李誠還是做出了決定,這種出了事情兩眼一抹黑的感覺太糟糕了,必須要有一個消息來源,免得總是預先毫無防備。
若兒聽着身子一怔,伏下身子,嘴貼在李誠的耳邊低聲問:“郎君待妾身有大恩,妾身願意為郎君做任何事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不是假話,這是由這個年代的道德體系決定的。忠誠對於下面的人來說,是最重要的品質。若兒的情況更為特殊,他需要李誠的庇護,不然就這麼大的買賣,早被人連骨頭吞了。
但李誠並沒有立刻答應她,而是轉頭問一句:“你還能生娃么?”
若兒的身子微微顫抖,這女人可不好做啊。她跟李誠在一起,根本就不敢讓自己懷上。一旦李誠不認賬,生的孩子就得送到李家裏去交給崔芊芊養着,若兒能不能活命還要看李誠的道德水準高低。她不是明月啊,那是李誠點過頭的。
“當年的假母傳過一個秘法,事後可留種也可不留。郎君這話……”若兒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李誠的答案對於她來說,關乎生命的延續,太重要了。她倒是能找別的男人生,但是別的男人敢么?看的上她的,她看不上。
這麼說吧,想要孩子,李誠是唯一的選擇。不然她就得離開長安,隱姓埋名的生活。
“留吧,有事情要你和明月來做,回頭仔細跟你們說說。”李誠一句話,若兒眼淚都下來的,抱着李誠的臉一頓亂啃,口中喃喃自語:“好人,要了妾身的性命去吧。”
白牡丹可就坐在對面呢,聽到這話心裏暗暗發冷,這要是李誠一個眼神,這個房間出不去啊。一條白綾的事情,早知道就不留下聽這些了,八卦害死人啊。
李誠這會做起來,靠着若兒軟綿綿的身子,瞄了一眼白牡丹:“你在害怕?”
白牡丹低聲道:“妾身也沒喝過那斷子絕孫的葯。”
李誠閉上眼睛,悠悠道:“那就一起吧,事情還是要有人來做的。這長安城裏獃著,不多點耳目,自己不找事,事情找你啊。真是討厭的很!”
白牡丹身子一軟,往前一趴,若兒開口就罵:“浪蹄子,坐好了。生怕別人看不到你那兩塊肉么?哼哼,以後規矩一點,別忘了,身契還在我這呢。”
白牡丹是真的害怕若兒,趕緊坐直了身子。李誠睜眼瞟了一眼若兒,淡淡道:“好好說話,不要隨意說粗話,都是一家人,今後精誠團結,把交給你們的事情辦好。”
算上明月,三個女人都是讀過書的,有文化的人呢,學東西都快一些。
若兒低聲道:“郎君這會受了驚嚇,妾身也在尋思,回頭是不是去買一些小娘子回來。好好培養幾年,用點心思,活泛一點的人,這長安城裏的大小事情,差不多都能打聽的清楚。”
這話正和李誠的心意,平康坊這地方,有點消息集散地的意思。但是僅僅是這一點還不夠,平康坊的娘子們,活動範圍極為有限。想要隨時掌握這城裏的風吹草動,遠遠不夠。
這時候帘子又挑起來了,一臉喜色的明月進來,看見李誠便快步上前道:“郎君沒事吧?妾身都擔心死了。”李誠招招手,明月過來挨着他躺下,這一下就看的出級別的不同。
“消息傳的倒是夠快的。”李誠笑呵呵的,手上沒閑着。明月微微蹙眉,習慣了指尖的力度后,悠悠吐了一口氣道:“長安萬年兩縣的不良人都快瘋了,沒見着今天平康坊客人不多麼?戲園子那邊,才坐了一半的人呢。”
李誠抬頭看一眼若兒:“晚飯都沒吃吧?時候不早了,一起出點。”若兒起身讓位,笑嘻嘻樣子:“妾身讓人燒水去,回頭吃了好洗洗汗水。”
李誠顫音嗯了一聲,若兒出來,交代丫鬟收好院子門,身後響起明月的呻吟聲時,若兒笑了笑。這女兒,真是自成的心頭肉一般的,好吃好喝的全先供着她。
這晚上真是一點都不平靜,很多人都休息不好。房玄齡和夫人這會坐着,對面是面如桃花一般的高陽,還有低頭裝啞巴的房遺愛。
“事情就是這樣,公爹不信,可以去問問別人。”高陽的態度還算恭敬的,說話也是站着。房玄齡點點頭:“你們都回去歇着吧。”
小夫妻出了院子,高陽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橫着眉毛道:“妾身自回府上,郎君是去是留,只管自便。”說著帶着隨從,直接奔着後門去了,這是沒打算留下來過夜,回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