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夜,開始褪去,火紅的霞光慢慢籠罩着忙碌起來的別墅。
客廳里,鹿哲躺在沙發上,沉沉的睡着,兩名女傭進來后又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手術室外,凌墨雙臂環胸,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
手術室里,程森握着蘇昕的手,凝視着床上的人兒,沒有一絲困意。
痛,好痛,全身怎麼那麼痛,麻藥過去后,蘇昕痛的睡不下去了,儘管很累很累,卻痛的睡不着,意識開始清晰,接着緩緩的睜開雙眼。她這是在哪裏,是回到了T市了嗎?是在醫院嗎?入目是白的刺眼的燈光,還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試探着轉動着下脖子,肩上頓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蘇昕倒吸了一口冷氣,老老實實的躺着。下一秒,一張自她暈過去后出現無數次的臉進入她的眸中,四目相對的剎那,湧起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程森低着頭,深深的看着她。蘇昕舔舔嘴唇,抬起手臂摸上男人胡茬冒起的唇邊,摩挲着。粗糲的胡茬扎在指腹上,痒痒的,麻麻的,還帶着一絲絲的刺感。
四目相視,蘇昕捨不得移開一秒。程森壓低頭顱,鼻尖輕輕的抵在她的鼻尖上:“想吃什麼?”多想撫摸這張小臉,可撫撐在床邊的手怎麼也控制不住的抖動着,不想讓她發現這個秘密,如果讓這丫頭知道了,以後豈不是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粥吧。”蘇昕咧開嘴,笑了起來。她從程森的眸中看到了許多東西,擔心,欣喜,欣慰,高興,太多太多,如此的清晰,沒有一點掩飾和模糊。
這是她認識的程森嗎?蘇昕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捏了捏程森的薄唇。
“笑什麼?”程森嘶啞着嗓音,鼻尖移到蘇昕的額頭上,認真的感受着身下的女人。她的呼吸,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她的心跳。。。。。。。
“我餓了。”蘇昕微微側下頭,將右耳靠近程森的心臟,傾聽着身上男人胸腔中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經歷過這場生死後,就算和程森簽了之前的合同,做十幾合同夫妻又何妨?至少,在這十幾年中,她可以每天陪着他。
“別動。”發現蘇昕的小動作,程森小心翼翼的用鼻尖將蘇昕的腦袋掰回來:“我去端飯,閉着眼睛歇着。”
蘇昕眨眨眼,閉上眼睛。到底傷成什麼樣,醒來只幾分鐘,竟這麼累。累得想好好的睡一覺,可又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場夢,醒來空空。
手術室外,聽到動靜的凌墨睜開眼睛,站起來,看着程森身後的手術室門:“程少?”一天一夜了,程少終於踏出手術室了。
“醒了。”程森解開外套,脫下扔到沙發上:“去拿碗粥來。”
聞言,凌墨終於鬆了口氣。裏面這位祖宗終於熬過來了,程少的臉上可算是撥開雲霧了。
“我去。”想吃粥,這可是好事,凌墨轉身去端粥,順便在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鹿哲。這傢伙可坐了一夜。凌墨迷惑,蘇昕是程少的人,鹿少跟着瞎着急幹什麼。
不過,看他等了一夜的份上,凌墨對他還是有很大改觀的。以前,只要天塌不下來,對這位少爺來說,什麼都不是事。
客廳里,鹿哲打了一個冷顫,突然坐了起來,一臉懵態:“我怎麼睡著了,怪不得這麼冷?程森的人也是的,看我睡著了,都沒個人給我蓋個毯子被子什麼的,想凍死我啊。”說著,岔開五指捋捋失去形象的頭髮,縮着肩站了起來。
“鹿少,蘇小姐醒了。”凌墨從門外伸着頭,說完這句話,便消失了。
鹿哲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醒了?”說著,急忙奔向手術室。
手術室外,鹿哲舉手敲了敲門:“程森,我能進來嗎?”
“進來。”幾秒后,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手術室門穿了出來,鹿哲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手術台上,聽到聲音的蘇昕依舊閉着眼睛,但長長的睫毛微微的翕動着,告訴進來的鹿哲,她醒了。
鹿哲鬆口氣;“不要睜眼,我知道你醒了,好好休息。”說完,悄悄的瞄了一眼程森。可算醒了,他要好好的補個覺,然後飛回T市,在留下來,該吃狗糧了。
“謝謝。”蘇昕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不管什麼原因,鹿哲這份情太大了。閉着眼睛的蘇昕腦海中時不時插進一幕幕血淋淋的畫面,漆黑如墨的深林中,一隻只閃着綠光的畜生,在撕噬着關雷,高晨的屍體。
撕着撕着,下一秒,狼群嘴下的關雷變成了她。
明知道那個人不是她,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這個畫面,蘇昕知道,這些將會成為她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
思緒錯亂間,唇邊傳來一陣微熱的液體,蘇昕猛地睜開眼睛,又緩緩的合上眼皮。
鹿哲擔憂的看着正在給蘇昕餵食的程森,面前滾動着一個個名字來,都是有名的心理疏導專家,蘇昕痊癒後用得上,得為她挑兩個好的。
一碗粥,程森餵了半個小時,鹿哲站在邊上看了半個小時,到最後,碗裏還剩些許,蘇昕卻睡著了。
見此,鹿哲對程森使個眼色,程森放下碗,給蘇昕蓋好被子,檢查好一切,和鹿哲來到手術室外。
“文軒說蘇昕的母親在‘德澤’山莊工作,他昨晚回T市了。”
“告訴文軒,不要打草驚蛇,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程森想了一夜,從第一次在貝晶涵的宴會上跟蹤蘇昕,到蘇昕的母親去張揚的莊園工作,再到這次跟在他們身後炸掉蚱蜢的老巢,這一切沒有那麼簡單。張揚絕不是因為他程森沖蘇昕做這些,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蘇昕,就是蘇家。
蘇昕和蘇家,究竟有什麼能讓張揚惦記上的?程森似乎摸出了點什麼。
“你知道了什麼?”鹿哲頭疼,他最不喜歡猜來揣去的,浪費腦細胞。
“現在還不好說,告訴文軒,派人暗中保護蘇昕的母親。”
“知道了,F國警察打你手機沒有?蚱蜢的事,他們會不會定在我們的頭上?”鹿哲索性也不去想,反正有程森文軒在,他只需要跑跑腿,出出力就行了。趁着這會,多丟兩個問題給程森,到了一定時間,他只需過來聽答案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