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一、自信
外面開始下雨,枕溪沒打傘,於是給雲岫發了信息。
在等待對方過來的時間裏,她問何媛:“你要怎麼回去?”
“等雨小一點就好了。”
枕溪無奈地笑,“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呢?”
“這算什麼委屈啊,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說是這樣說,可真看見雲岫舉着傘出現在門口時,心裏還是很羨慕。
外表本來就打眼的男人,還穿了一身看起來就名貴的西服,舉着一把大黑傘站在咖啡店門口,很像是正在拍攝西服廣告的模特,引得周圍的人都在看他。
枕溪戴上了口罩帽子,把自己的臉完完全全遮住,然後快速朝他走去,挽上了他的胳膊。雲岫幾乎把整把傘都遮到了枕溪頭上,自己半個身子露在了外面。
走一半,枕溪的鞋子好像有了點問題,於是整個人趴到了他的背上讓他背着。
何媛就定定地,看着他們兩個在雨幕中走遠。
“談得怎麼樣?”
雲岫把她放在了副駕駛上。
“不怎麼樣,你也知道,這樣像是被鬼迷了心竅的女人,最難溝通了。”
“對。”
枕溪整個人湊過去看他,“你現在是不是正在心裏嘲笑我?”
“嘲笑你什麼。”
“或者說,是嘲笑你夢裏面的那個女人。想着怎麼能有那麼傻那麼蠢那麼愚笨的女人。”
“有一點。”
枕溪哼了一聲。
雲岫沒把車子發動起來,反而打開了一點點窗戶,讓帶着雨氣得微涼空氣進來。音響,也開了一點點,從裏頭泄出了輕緩的,讓人舒服的音樂。
這氛圍一看,就是雲岫想跟她談論什麼的意思。
“如果有一天,我身邊也開始出現形形*的女人,那時候,你會怎麼辦?”
“你身邊現在形形*的女人也不少。”
“但你好像從來沒有把誰放在眼裏過。就連岑……我從來沒見過你吃醋的樣子。”
枕溪懶洋洋地調低了座椅,眼睛瞟着雨珠從有了霧氣的車窗上滾落,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跡。
心情和身體都倦怠得不得了,自然也沒法去深究和計較雲岫話里的意思。
“你說岑染啊。不介意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對於她這個人,確實沒太看在眼裏過。”
“為什麼。”
“那樣偏執的女人,誰都會害怕想要閃躲的吧。再說了,你又不瞎,她名義上是你嫂子,你能跟她有什麼?”
“那麼自信。”
“拜託。”枕溪翻了個身,說:“那時候是我最風光的時候,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追捧我,我確實是覺得,我就是全天下最優秀的。”
“所以連我也沒放在眼裏過。”
枕溪這時候才意識到這場談話的重點和雲岫想要傳達的想法。
她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坐起來,問他:“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那時候沒有感受到你有很在乎我的樣子。”
“嗯,我哭得時候你是沒看見。”
“真的有因為我,哭過嗎。”
“當然了,不信你去問眭……現在講這個做什麼啊,都結婚一年多時間的人了。”
“說回之前的話,如果我身邊像饒力群一樣,出現許多形形*的女人,你會怎麼辦。”
“你想聽實話?”
“當然。”
“老實說。”枕溪皺了皺眉,“我自大得有點過頭了,我從沒覺得會有哪個女孩子比我還要優秀。你看,長得比我漂亮得,沒我會賺錢。比我會賺錢的,沒我粉絲多。比我粉絲多的……女明星粉絲要比我多,很困難的。我被千萬人喜愛着,我怕什麼?”
“所以……”
“所以真有那一天,約出來見面咯,對方看見我要還能特別自信……就算有這樣的人。”枕溪認真想了想,“就算有這樣的人,我也不可能把你讓給她的。”
說完這種蠢話自己也覺得特別後悔,於是偏頭去看她的持證人,見對方臉上有種掩藏不住的笑意。
枕溪突然就明白了。
“你要想聽好話直接說就可以了,幹嘛繞這麼大的一個彎。”
“我要聽你說好話你就會講嗎。”
“當然了。”枕溪整個人倚過去抱着他,黏黏糊糊地開口,“我老公多帥啊。”
雲岫伸手摸她的臉,說:“是不是又有想要買的東西。”
枕溪佯裝生氣,“我有想要買的東西我不會自己買嗎。我賺那麼多錢,不靠老公養也是可以的。”
“所以是工作又要封閉多長時間不能跟我聯繫。”
“這個嘛……當紅巨星的繁忙行程,你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雲岫瞬間板下了臉,“抱歉,我並不能夠理解。”
……
倪影考慮了很久,究竟要不要跟果子藜告別,從這裏辭職。
比起為果子藜的前程做出多大貢獻來說,她這些年,為了這段虛無縹緲但讓人心懷期待的情感來說,實在付出了很多。
旁人也在勸,畢竟只是前女友。
在過去的幾年裏,每次她因為果子藜這位前女友心生退意時,旁人也會這麼勸她。
畢竟是過去的人,過去的感情,過去的事了。
沒必要太在意。
可真的,沒必要太在意嗎。
果子藜仍然,還是很喜歡對方。
而且,他和枕溪的戀情並沒有那麼地,純粹。
枕溪原先是他的偶像,是他仰望的目標,是他突然發現有一天,自己離這位偶像的距離開始縮近。原本遠在天邊的一個人,彷彿突然就觸手可及,於是,在荷爾蒙最旺盛的時候,生出了美麗的旖旎心思。偏偏,這位偶像對他的接近並不反感。
自上次跟枕溪聊過之後,果子藜這段時間一直在沉靡,為此,基本所有通告都暫停,成員們輪流地,在宿舍陪着開解他。
於是他也會絮絮叨叨地,跟大家說一些之前不被人知道的,他和枕溪相處時的事情。
她有時候也在旁邊,但果子藜好像沒有太注意到她的存在。於是那些話聽在她的耳里,真,心如刀割。
“本來以為趕不上了,她18歲的生日,但還是在最後關頭到了那裏,那時候她看見我,好像還挺開心。本來只是打算把祝福和禮物送給她,可她卻關心我今晚要在哪裏落腳,問我在這裏訂酒店會不會被粉絲知道。所以也裝可憐跟她說,隨便找個24小時便利店坐一晚就好了,就是篤定她不會不管我。之後,這種話在我私自去找她的時候也說過很多次,每次,都很有效。”
“那個時候回來后,問你那晚住在了哪裏,你也沒說,所以是……”方楩問。
“不能去住酒店,所以她給我找了個地方,她以前讀書時候租住的地方,一直都有人在打掃,特別乾淨,桌子上還放着她讀書時候的課本。她把我留在那裏就說要走,我說送她回去,她不讓。這一來二去,誰也不妥協,最後她生氣,說讓我去睡沙發。”
方楩倒吸了一口氣,問:“所以是?”
“不是你想得那樣。她睡在了卧室,我睡在了和她一牆之隔的客廳。我一晚上沒睡着,就看着那堵牆,傻樂。”
“如果是那個時候的事,確實值得高興。”方楩說。
“後來就是我生日去了韓國。很委屈地給她打電話,看着她慌慌張張地趕過來。當時心裏真的很高興,但還是要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果然,她抱歉地不行,我提什麼要求她都沒有反對,包括走在一起的時候我去牽她的手,能看出她不習慣,但也沒有甩開。就是牽手的那個時候覺得,我應該,也必須,要跟她在一起。”
“你第二天發信息跟我們說和枕溪戀愛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枕溪看上去,就不是那麼好追的人,尤其你,還沒有經驗。”方楩說。
“我說要到她住得地方看。說是想看看她生活的地方,其實那時就打定主意要耍賴皮不走了。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她雖然手裏有鑰匙,但完全不像是熟悉那裏的樣子,那裏也確實,不像是有人住得樣子。所以問了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但還是要敷衍我的事情。”
“她怎麼說?”
“她那時候才說,在CL做練習生,平時都住宿舍里。現在想想,那時候對她的想法已經很不純粹了。如果早上幾個月她跟我說,說她在CL當練習生想要重返舞台,我估計會高興得跳起來。可是那時候她跟我說這件事,我滿腦子,都是要怎麼跟她討要成年的禮物,所以沒有怎麼在意的樣子。後來,因為她要練習沒有太多時間跟我聯繫的時候,也在想,為什麼還要做藝人呢,只做我女朋友被我一個人看到不行嗎。”
方楩咋舌,“枕溪要是知道你這麼想,肯定會揍你。”
“所以根本不敢跟她說。你知道她答應跟我交往的那瞬間我在想什麼?”
“以你的性格,肯定也是說出來會被枕溪胖揍的荒唐想法。”
“在想,我們國家為什麼要規定男方22歲,女方20歲才能結婚呢?那時候覺得,如果沒有這個規定,我趕緊拉着她去登記,說不准她也可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