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帝都清源：碧丘郡王（五）

聲嘶力竭的哭泣之中，我彷彿聽見一個聲音在身側低低地：“哭罷……若能哭得出來，也還是好事一樁。(.)”

是啊，哭得出來，也還是好事一樁。

哭完之後，我便擦乾眼淚，笑等手刃仇人之日！

哭過之後，我擦拭乾凈眼淚。

掃了一眼，周圍的女官侍女都立在一側，垂斂目，面無表情。可我想她們心裏一定在嘲笑我這個公主，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痛哭吧。

訕訕一笑，我輕聲對玄未眠道：“雲葭失禮了。”說話間依然有抽噎之聲，斷斷續續。

“無妨。”玄未眠拂去衣上的雪：“我送公主回殿。”

於是又在雪地中行走起來。

我的腳踩在雪地上，望着這遼闊的雪原，忽然有了傾訴的**。渾然忘記了身側的男子是玄未眠，那個一心想要與我退婚的男人。

“你們大概覺得我的悲憤太過於強烈了些吧。可你們都不知道，我與父王是怎樣的關係。我知道，生於豪門大府，夫妻之間，父子之間都無法同普通人那般親密。可我與父王不同，我幼年喪母，自幼跟在父王身邊長大，父王親自教我讀書，寫字，親自喂我吃藥……他寵我疼我，只因我是他的女兒，不論我是否聰慧，是否美貌，是否名動天下。父王……他願意為我做任何事。”

他願意為我做任何事……

甚至為了我在四海歸一殿前長跪不起，只是想讓我有一個好歸宿。

玄未眠的聲音淡淡的：“我明白。”

我側過頭去看他。

他的側臉真是好看極了，如傳說中的神一般。

“你明白？”難道，他也曾……

“我也曾失去一個人……”或許是因為想起那個人，那冰冷的唇角竟綻放開一絲溫柔的笑意，想是雪地里落下一條五彩的織錦，那樣美麗。

我看得有些呆了。

“……所以，我也懂你那樣的悲憤。”眸光忽然由淺轉深，唇角的溫柔也迅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的冰冷還要凌厲的嚴寒。

我的心中忽然一動。

“那個人……就是讓你終身不娶的人嗎？”我凝望着那深沉幽暗的眸子，試圖找出一些答案。

可卻只是一片漆黑。

凌厲的嚴寒也迅退去，美麗的面容上依然沒有波瀾，如同山中石像。他沒有轉頭看我：“我並沒有立志終身不娶。只是，你是個好姑娘，我不想害了你。”

“為什麼是害了我……”我追問。

可他沒有再回答。“到了。”

這才現已經到了我的寢宮錢。他朝我微微點頭，“告辭。”音未落，人已轉身離去。

我立於原地，望着那個在雪中遠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那會是怎樣一名女子呢……

能讓落日君為她立志終身不娶，那是怎樣的一名女子？應當是如喬薇安公主一般美麗，如女帝一般睿智的女子吧。

真是……

幸福呢。

何時，我也能遇上這樣一名男子，非我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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