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千里
六爺話畢,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我,確實,眼下最要命的不是河水為什麼憑空消失,而是,大河消失之後,我們該何去何從!烈日當空,沙漠異常乾燥炎熱,即便先前河流沖刷的痕迹仍在,只要再過幾個小時,河底的濕沙就會被完全烤乾,只要被風一吹,河沙就會和其它的沙子融為一體,一切都將蕩然無存!
我硬生生的吞了口口水,把目光投向遠處,長河的痕迹隱隱蔓延向沙漠深處,眼下,只有結合冥宮地圖,先行推算出行軍路線了。
我讓顧奕芯把羊皮地圖拿出來,一看之下,眾人心裏都涼了半截:地圖上標註的此處河流彎道之後,便是被茶漬浸染過的地方,茶鹼早已將後面的部分腐蝕的一片模糊。
黑牛換了個角度,過了足足半分鐘才似是而非的看懂這張地圖,他指着河流的彎道說道:“這兒不會就是咱們現在呆的地兒吧?往後啥都看不清楚了啊!”轉而數落六爺:“我說六爺,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地圖的重要性,怎麼就硬生生的給泡成這樣了?”
六爺眯着眼斜瞟了黑牛一眼,沒有答話兒,顯然,他覺着這個昔日在潘家園他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的晚生後輩,根本沒有資格在這裏追究他的無心之失。
顧奕芯眉角輕佻的兀自說道:“事到如今,這個地圖的作用已經不大了,老蘇,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後面的路,咱們該怎麼走。”
我指了指地圖:“從地圖比例上看,我們已經走過了大部分的路程,距離冥宮可能已經不遠了,這應該是我們唯一能值得慶幸的地方。”我轉而問秦六爺:“六爺,你曾經去過沙海冥宮,這後面的路有什麼主要特徵,你能給我講一下嗎?”
六爺沉思片刻,緩緩講道“當時我帶着大隊人馬,駝隊成群,對沿途的路標並沒有太過留意。除了咱們先前經過的那三座石山,就是這條河了,河水斷流之後就只剩下沙子了。”六爺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快到冥宮的時候,還有一處斷崖。”
我下意識的問道:“斷崖上是不是有一道飛濺而下的瀑布?”
六爺看着我一怔,回應道:“斷崖中間確實流出一道瀑布,自上而下,如白龍一樣直入下方深潭。他露出狐疑的目光,追問道:“不過,你不是沒去過那裏嗎?是怎麼知道的?”
先前從土塔的地下暗格里,我和黑牛看到過一片繪着沙漠綠洲的壁畫,那綠洲和沙漠有着巨大的落差,我們斷定那就是冥宮所在。在沙漠裏能形成蔥蘢的綠洲,其必要條件,就是有地下暗河匯聚至此,暗河既然可以在雨季出現在地面上,那麼,這也證明它潛入地下並不深,若有斷崖,地下河水必然會從斷崖中間噴涌而出!
另外,結合墓葬風水理論推算,能讓明朝一個頂級術士,不遠萬里安葬於沙漠深處,那裏必定有着極為特殊的風水格局。先前我對這個未曾目睹的格局不敢輕易揣測,如今,聽六爺說瀑布如白龍入潭,心中陡然一驚,結合綠洲所在低洼地形,一個大膽的推測油然而出!
我故作神秘的一笑,不慌不忙的回答六爺:“怎麼知道的?卜時問天,定穴觀水。雖然還沒有到達冥宮,但是根據所掌握的風水理論,我斷定,隱藏在沙海深處的冥宮必定是個極為罕見的風水寶地!並且,它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九龍戲珠之壤!所以,斷崖必出水龍!水龍不息,氣運不止!”
我說話的時候故意憋足了底氣,猶如胸有成竹一般!之所以如此,一來,這個隊伍一路上各懷鬼胎,沒有絲毫的凝聚力,這在危險重重的沙漠裏是行軍大忌,尤其六爺和張雪峰一行,不讓他們打心裏敬服,根本指揮不動他們。二來,也希望我能給這隻疲憊的隊伍帶來一點希望,好讓他們砥礪前行!
至於對冥宮的風水局推測準不準確,其實對我們挺近目的地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六爺這些年南征北盜,沒少倒騰古墓,期間耳濡目染,對墓葬風水理論自然也有一些了解,如今又見我“未卜先知”,將冥宮風水洞悉於千里之外,誤認為我真有實學,笑着抱拳連聲道:“蘇老弟一語驚醒夢中人啊!高見!着實是高見!接下來,老朽願意聽從蘇老弟的安排!”
顧奕芯揚眉附和道:“我的人自然也聽你的,說吧,老蘇。”
我說到:“那就好,咱們先順着長河的痕迹走,等到沒跡象的時候,我自有它法!”
張雪峰陰沉着臉,臉上的傷疤讓其顯得有些猙獰,他耐着心性聽我說完,轉身冷冷的對營地上的眾人命令道:“收整裝備!三分鐘后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