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啞偽裝者
我給黑牛遞了個眼神,讓他趕緊收拾東西,黑牛雖然會意,但是卻絲毫沒有挪動腳步。他對我指了指蜷縮在河灘上的屍體,壓低聲音問道:“老蘇,要不咱們潛下水去瞧瞧?反正裝備包里也有潛水設備!”
黑牛的心思我心知肚明,浮屍自水下而來,這水下八成有一處可以防止屍體腐爛的所在,這種東西,要麼是玉石,要麼是奇岩,總之如果有,那一定價值連城!
黑牛見我沒吭聲,繼續慫恿到:“老蘇,這裏可是新疆!說不上下面兒也有個玉窟窿,嗨!你那羊脂白玉的棺材……”
黑牛口無遮攔的說著,我正準備懟他,忽然發現湯姆李的聾啞隨正站在一旁,他的目光本來落在我身上,發現我扭頭看他,驟然把目光挪開了,那情形,更像是在躲避!
我忽然覺出一絲異樣,心中暗想:他不是聾啞人嗎?怎麼,我先前的喊叫聲會把他驚醒?如此一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不是聾啞人!他在偽裝!
於是我決定試探一下,忽然打斷黑牛的話,驚呼道:“靠!屍體裏好像有東西在動!”
“卧槽!”黑牛咋呼一聲,抽出腰間的傘兵刀,將狼眼手電筒對準屍體。與此同時,湯姆李的隨行人員也看向地上的那具屍體,並且下意識的做了一個戒備的動作,隨即,他發現屍體並無異樣,我卻在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他可能明白過來我的意圖,臉上的驚慌頓時變成了一種淡定——偽裝者的淡定!
“東西在哪兒?”黑牛手握傘兵刀警戒的問道。
“我看錯了。”我淡淡的說道:“趕緊收拾東西去!”
“你這什麼眼神!”黑牛抱怨着把傘兵刀插回腰間,繼續追問道:“怎麼,還下河嗎?”
我苦笑一下,反問黑牛“你就不怕被水裏的東西給拖走?再者,你再看看這浮屍脖子上的斷口,明顯是被咬下來或者抓下來的,還敢下去嗎?兵者行軍,大計為上!這次,沙海冥宮才是我們的目的地!”
“得嘞,我這就收拾東西去!”說罷,黑牛屁顛屁顛的去卷地上的羊毛氈墊了。
一時間,營地上人聲噪雜,呵欠聲,抱怨聲,零零散散響成一片。
湯姆李的隨從轉身也要離開,我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喊道:“嗨!請留步!”
他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我心中不由得冷笑:狐狸尾巴都漏出來一次了,再偽裝還有意思嗎?
我疾步往前走了兩步,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在個頭上比我矮半頭,肩膀也相對消瘦,我這一拍力氣用的過大了些,致使他身體隨之微微傾斜了一下。
他揉着肩膀轉過身看我,眉頭微促,意在問我有何貴幹。
看樣子,他想繼續偽裝下去。
我遲疑了一下,用手裏的胡楊樹枝,在沙灘上寫下兩個字“名字?”
這個消瘦的男人怔了一下,拿過我手裏的樹枝,在一旁寫到“葉鑫”,字跡清秀俊麗,透着一股婉約的書香氣。
湯姆李隨從的名字叫葉鑫。在他提筆寫完第二個字的時候,張雪峰已經吆喝隊伍,準備重新出發了。
管家苗一丁裹緊衣衫,小跑着過來,拍了拍葉鑫的肩膀,指了指大隊人馬,催他趕緊跟上去。
葉鑫看了我一眼,輕輕點了下頭,把地上他剛剛寫的兩個字用腳抹掉,而後轉身跟着苗一丁走去。
我心有疑惑,他幹嘛要把自己的名字擦掉?難道是怕人看見?
“老蘇,你丫墨跡什麼呢!這沙灘上有金子還是怎麼著?有啥好瞅的!”黑牛牽着駱駝,對我吆喝道。
“來了!”說話間我朝黑牛走去,發現高墨離也站在駱駝旁。
大隊人馬被中途叫醒,心裏頗有怨言,板寸頭一邊鼓舞着士氣,一邊讓大家拉歌提神兒!
從《打靶歸來》到《一支鋼槍手中握》,假雇傭兵們越唱越起勁兒,隨後,黑衣人也紛紛加入拉歌行列,扯開嗓子大聲歌唱,歌聲略過寬闊平靜的河面,在蒼茫的大漠夜色里散播開來。
人們在唱這些勵志歌曲的時候總能找到情感共鳴,我們也被這些鏗鏘有力的旋律給渲染了,黑牛忍不住也跟着唱起來。唱了幾句,黑牛還不忘抱怨道:“嗨!我打小的願望就是當兵保家衛國來着,卻不走正道兒的做了個體戶!”說著,情到深處,又扯着嗓子用力唱起來。
我被周遭的情緒渲染,內心澎湃起來,剎那間,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無疆大漠,正和我親愛的戰友們去執行一場充滿未知的艱巨任務。
高墨離輕咳了一下,我被一下子拉回現實:這不是一支凝聚力很強、訓練有素的隊伍,而是各懷鬼胎,敵我難辨的臨時團伙。
“說說吧,有什麼發現?”高墨離平靜的聲音,在高亢的歌聲里依舊清晰可辯。
“嗯,我正要和你說的。”我慢下一步,與他並肩,和他講了一下屍體不腐不爛的秘密,和他說了一下湯姆李的隨從葉鑫假裝聾啞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聾啞人來掩飾自己,還有,他好像害怕別人看到他的名字。”
高墨離聽罷,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或許,他怕暴露自己。”
但凡偽裝者,要麼是為了躲藏,要麼是為了司機竊取,我不知道,這個神秘的葉鑫到底是屬於那種人!他混在隊伍里,到底有着怎麼的目的?
我忽然記起高墨離和神藥婆對立談話的情景,於是問道:“對了,關於那神奇的綠色藥粉,神藥婆和你說什麼了嗎?”
高墨離回答道:“沒有,但是她和我說了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