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開始
?三人從千斤青銅閘下拚命鑽進墓室,毫無方向感的往前跑了數十步,忽然,我腳腕一疼,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一頭栽倒,受傷的胳膊這次徹底摔得脫了臼,疼得我跪在地上只冒冷汗,連罵娘的力氣也沒有了。
黑牛用頭頂的戰術射燈照了一下,發現地上倒着一根胳膊粗的青銅燈柱。這一停頓,我們發現墓道那讓人肝膽俱裂的聲音消失了,想來那怪物已經掉頭走了。黑牛的體力也到了極限,把顧奕芯扔到一邊,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氣,“媽的,爺這條小命終於保住了!回北京老子得去雍和宮燒一萬塊錢的香火,酬謝各路神靈”
“能不能出去都是問題,還回北京呢。”說著我把嘴裏的血水吐出來,爬着上前查看顧奕芯的傷情,所幸這姑娘還有鼻息,只是微弱的讓人擔心。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黑牛的頭盔戰術射燈還勉強亮着,陰冷之氣從四周襲來,這種來自黑暗的壓迫感讓我們覺着自己小到了極致。我用牙齒咬開水壺蓋,仰頭往嘴裏倒了口水,還沒來得及吞下,忽然,背後響起了微弱的腳步聲,這聲音雖然輕,但在寂靜空曠的古墓里顯得格外刺耳,像是皮鞋踩在青石磚上發出的輕微的邦邦聲,不緊不慢,由遠及近。我聽得頭皮發炸,汗毛都立起來了,把包在嘴裏的水硬生生一口吞下,小聲問黑牛“墓里還有人?”
黑牛顯然也聽到了墓室深處傳來的聲音,他整個身子僵住不動,臉上說不出是懼怕還是憤怒。如真似幻的腳步聲在離我們十幾米的地方突然停了。我全身高度警戒,伸手摸索包里的手電筒,但是沒找到,怕是逃命的時候弄丟了。只見黑牛一個飛起轉身,將手裏的砍刀扔了出去,怒吼着“去你大爺的!”
砍刀撞到了黑暗中的金屬器物,激起一串火星,然後哐嘡一聲落在地上,看來並沒擊中目標。以黑牛的手法,要是剛才那聲音真是人或者動物發出的,他這一招足以斃其命,如今撲了個空,怕是那聲音另有蹊蹺。黑牛心裏也沒底了,道“嗯,怪了,射擊小能手也有脫靶的時候?老蘇我過去瞧瞧,要是情況不對你就趕緊逃跑。”
不等我說話,黑牛便已經解下顧奕芯腰間的傘兵刀握在手裏,貓着步往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我順手摸起腰間的登山鎬,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如果前面真有情況我得衝上去支援。人睏乏恐懼到極點,只要繃著的神經不松,再累都不會垮掉。當探照燈只剩下一個小亮點的時候,黑牛突然停住了,摘下探照燈左右照了照,興奮的喊道“老蘇,快過來!咱們可能要發了!”
我見沒有危險,摸過顧奕芯挎包里的手電筒快步跑了過去,看見紋路凹凸的青銅質地面上放着一塊長方體的巨型玉石,那玉石白如羊脂,溫潤剔透,無紋無瑕,足有一輛小型卡車那麼大。玉石前跪有一尊金質宮人,如真人一般大小,面向玉石方向手捧托盤,舉過頭頂,盤裏盛着兩串冰種綠色玉石雕琢成的葡萄,葡萄如剛洗過一般,晶瑩剔透,彷彿還能看見果肉纖維,顆顆飽滿,讓人垂涎欲滴,“老蘇,你說這葡萄得值多少錢?咱倆一人一串分了吧”黑牛說著便伸手去拿,我趕緊制止他,道“這墓里的情形還不明朗,不要貿然動任何東西,還有,你忘了剛才那個聲音了?”
沒等黑牛吩咐,我自覺的從背包里摸出一根令煙火,點着了用力擲向高空,整個墓室瞬間被照的通亮,我們看的真切,除了我們再無其他人。但是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震撼:整個墓室足有五六千平米,高數十米,天然而成,形如棺槨。地面中央用青銅澆築成一個不規則的形狀,地面或凹或凸,看不出什麼規律,那玉塊正是在這青銅地面的中央。巨型玉塊四周跪有十二個漢式金俑,其衣着不同,造型各異,但都面向巨型玉塊進獻食物、樂器、竹簡、兵器等物品,所敬獻之物皆由各色玉石雕琢而成,精緻逼真。黑牛看的眼都直了“我的乖乖,咱這是誤打誤撞來到藏寶洞了,既然看到了,牛爺我就不客氣了,統統收繳。”黑牛說著把背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伸手去拿金俑盤裏的玉葡萄,我拉住他的手說“這不是藏寶洞,而是冥殿,那個玉塊是個大棺材,你動了盤裏的玉物件就會啟動機關。”黑牛不信:這個玉是整塊的,怎麼放屍體進去?”
冷煙火的光線逐漸暗淡下去,我趕緊打亮手電筒照向巨型玉塊,招呼黑牛“你過來仔細看看,這玉壁內部隱隱的有東西在動,我猜測這可能是西漢時期墓葬里常用的水銀或者毒氣機關,而開啟機關的關鍵就是這十二尊金俑。”
黑牛拿着探照燈圍着巨型玉石轉了一圈“靠,這裏邊好像真的有東西,那個,如果開錯了機關,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要是這樣,代價可有點大,但是話說回來,見了好東西不拿,又對不起人類這幾億年的進化,老蘇你得想想辦法”
我向他解釋“想開啟這個機關並不難,這十二尊金俑的排列,與中國羅盤說里透地六十龍的排列相同,透地六十龍,甲子正針起於壬初,壬為先天坤位,坤為地,因此叫“透地”。透地六十龍推斷的是近脈,是依雙山為一組,在其下分定五子龍,因此二十四山共計十二組,可得六十龍。而這十二尊金俑正對應透地六十龍的十二組數列,根據五行和二十四方位的變化可推斷出哪個是通往生門的機關。”
黑牛對我的理論甚是佩服,一個勁催我快試試看,我依剛才所說在十二尊金俑之間走了五個來回,最終斷定,機關就在托着竹簡的金俑上,我讓黑牛後退幾步,用力轉動金俑手裏的托盤,只聽噗嗤一聲,巨型玉塊東面的底座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缺口,如碗口大小,大量的水銀從缺口中潺潺流出,順着銅板凹槽四散開來。順着流向,我趕忙用手電筒照,青銅地面變的銀光撲朔,熠熠生輝,蔚為壯觀,三五分鐘之後,一幅山河俱全的地圖展現在我們面前,凹凸之處正是河流山川,我驚呼“這是古滇國的地圖!”
黑牛顯然也被這這幅江海奔流的青銅地圖震撼到了,他問:“咱們不是在西漢時期的益州郡刺史墓里嗎,怎麼會有古滇國地圖?你是不是看錯了?”
“肯定不會錯”,我指着青銅地圖上的幾處地方說到,“你看,這是怒江,金沙江,瀾滄江三江併流,而那裏,水銀聚集最多的三處分別則是洱海、滇池、撫仙湖,凸出來的青銅山脊正是玉龍雪山和梅里雪山!”
說話間,巨型玉石里的水銀已經流完,玉石從中間咔嚓一聲裂開,兩側玉壁緩緩降入青銅地下,一張白色的玉床出現在我們面前。玉床中間躺着一個人,那人身着綠色金縷玉衣,臉帶黃金面具,手撫青銅匣子,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滇王。
我們將青銅匣子打開,裏面是一枚金質王印,黑牛看了看放回玉床上,迫不及待的伸手摘下滇王面具,他怔了一下,回頭看我問道,怎麼和你長得一樣?
“靠,別嚇我。”我趕緊湊上前去看,用手電筒一照,果然,這個面貌太熟悉了,就如同照鏡子一樣,我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躺在玉床上。我極力說到“這肯定不是我,我腳底下有三顆硃砂痣,你是知道的。”黑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伸出傘兵刀,把玉佣腳底的幾塊玉挑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個玉佣的腳底下竟然也有三顆硃砂痣,位置和我的一樣。
黑牛盯着我逼問:“老蘇,這怎麼解釋?還有,你為什麼對這個墓室那麼熟悉?你的胳膊不是斷了嗎,什麼時候自己好了?”
我看了看剛進墓室時摔脫臼的胳膊,確實不知道什麼時候好了,我幾近崩潰,反覆說到“玉佣里躺着的不是我,肯定不是我。”
忽然,無盡的黑暗中一個聲音幽幽說到:這就是你
我嚇了一跳,剛才墓室里不是沒人嗎?這聲音從哪冒出來的?但是疑惑還是壓過了恐懼,我下意識的追問“我死了?”
“沒有,確切的說是你又活了。”那個聲音異常淡定的回答。
我正在揣摩這句話的意思,只見黑牛忽然拿起黃金王璽兇殘的向我腦袋砸來,這力度,顯然是下了殺心想把我一下砸死。
我驚呼一聲,一下子坐起來。此時,床頭書架上的一本易經掉落下來,正好砸在我的腦門上,估計是昨天晚上看完沒有放好。我坐在床上緩了緩,從剛才的噩夢中慢慢醒來。這個夢我總是反反覆復的。不知為何?
忽然,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牛援朝打來的,他壓低聲音說“老蘇起床沒,麻溜的來老子店裏一趟,那啥,嗯,有大事!”雖然聲小,但是言語間透着一種掩飾不住的喜悅和亢奮。我再細問,他就不肯說了,只一個勁的催我快去。
牛援朝是和我光屁股一起長大的發小,爺爺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就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具有時代意義和紀念意義的名字,當時小學班級里有三個叫援朝的男孩,為了好區分,我們私下都喊他黑牛。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他就在潘家園混了,最初跟着他二叔混,賣些從鄉下倒騰來的老物件,後來二叔去世,他整理了爛攤子自立門戶,當起了掌柜的。
從我的住處到潘家園不過二十分鐘路程,此時的潘家園大多數店鋪已經開門攬客,我和幾個熟人打了招呼,直奔牛援朝的小古董店,才到門外便聽到牛援朝的聲音:
“嘿,你到四九城打聽一下,行里的人哪個不知道我這裏擺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古董,別說你們這些外地老闆,就是京城裏的收藏大家來咱這裏都不問真假,不問價錢,為啥,因為他們都識貨,一眼就能看出件件都是珍品,都是至寶,再問?那可就外行了!”
我掀開厚重的帘子進去,只見一個暴發戶模樣的中年胖男人坐在梨花椅上,面前的圓桌上放着一個民國仿乾隆時期的瓷瓶,我一看就知道黑牛逮着菜鳥了。
黑牛見我進來,立刻起身迎過來“吆,考古研究院的蘇博士,看,我這還有客人,幫你鑒定古董的事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時間。”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黑牛葫蘆里賣的什麼狗皮膏藥了,感情讓我當托兒來了,我雖極不情願,但也不能砸了這上門的買賣,只得配合他道“牛爺,您先忙,等您忙完了我再接您去研究院,讓康教授他們多等會沒關係。”
黑牛看我極度配合,裝的更帶勁了,從鑒定機構,到拍賣行,再到考古研究院,說自己認識多牛的專家,對古董多麼了解,被爭相請去鑒定古董,最後乾脆敞開了吹,竟然說到故宮博物院,我一聽,這牛皮再吹怕是要崩了,於是乾咳兩聲用以警示。
黑牛沒有打住的意思,倒是中年胖男人吳認為我等的不耐煩了,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對着黑牛滿臉堆笑的說“原來你是鑒定古董的專家!俺眼拙了,竟然沒看出來。別的俺也不多說了,價錢按你開的來,你幫俺把這個乾隆時期的瓷瓶包好,俺準備送人。對了,你能幫俺開張鑒定證書不?”
“證書早就開了,我這裏每一件東西都是先過鑒定中心再進我的鋪子,保真保老!”黑牛把瓷瓶和鑒定證書用木質盒子裝好,拿出POS機熟練的劃了卡。我偷偷撇了一眼金額,靠,二十三萬!胖男人抱着盒子臨走時硬塞給黑牛一張名片,請牛專家有時間到自己的企業去視察。黑牛滿口答應着把他送出門。
我一屁股坐到梨花椅上,倒了杯水慢慢噓溜“你大爺的,電話里說的那麼急,我還認為什麼大事,感情就是當托。”
“靠,當然不是!讓你當托只是老子量才適用順嘴利用資源而已!”黑牛說著探頭望了望門外,把門關了,從裏面上了鎖。他蹲着從櫃枱下拿出一個金燦燦的東西遞給我“你看這是什麼?”
一塊巴掌大的長方形金牌,上刻雙獸,一熊一馬,獸身交織,難分彼此,似是描繪着兩者撕戰正酣之景。“雙獸噬馬紋金飾牌!”我喊着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緊迫的問黑牛“這東西從哪來的!”
黑牛一把把我按坐到椅子“靠,你小聲點!你認識這東西?”
我在考古研究院的資料組當組長,在整理影像資料的時候看到過這個金牌,知道在漢代,熊作為一種祥瑞的形象大量出現在玉、陶、漆、銅、金銀器、畫像石等器物上,當年獅子山楚王陵就出土過這種西漢熊虎食馬金牌飾,如此希世貴重的文物怎麼會在黑牛手上?於是迫切想知道它的來歷。
黑牛一臉懵的告訴我,這個金牌破了的門洞塞到門裏的。這西漢金牌價值不菲,來歷不明,我勸他還是慎重點,怕有什麼陰謀,同行間這種投巧誣陷把對方鋪子搞垮的事也不是沒有。
黑牛拿回雙獸噬馬紋金飾牌說“不管陰謀陽謀,老子不怕,這東西到我手就算我的了!只是不確定這熊吃馬的金牌是真的還是高仿,老蘇你找你乾爹給我鑒定下。”
“乾爹?我怎麼不知道我有乾爹?”
“就是你們考古研究院的康老頭啊,就你倆這關係,不是乾爹勝似乾爹。不過先和你說好啊,這要是個真物件,康老爺子可別給我上政治課讓我上交國家,我思想覺悟天生很低。”
我懶得和他扯皮,不過這麼重要的一個西漢金飾牌突然天上掉餡餅似的掉的黑牛鋪子裏,其中原委怕是不簡單,黑牛雖然嘴上逞強,心裏卻也有些打鼓,他知道自己需要承擔的風險和這西漢配飾的真假成正比。得找康教授先鑒定一下再說,當下二人決定去康教授家。
出租車使到建國門,資料組裏的女同事、我的徒弟顧奕芯打電話催我去單位一趟,話語間甚是着急,我們不得不改道,直奔單位。
資料組上上下下算我一共才九個人,顧奕芯是一年前特招過來的,本是考古專業的高材生,在考古隊工作了一個月,後來換到我們這個看似悠閑的資料組,跟着我做一些資料整理的雜事。顧奕芯的性格是典型的鄰家女孩型,活潑開朗,和誰都聊得來,對我也是一口一個師父的叫着,甚得大家喜愛。即便如此,我也看得出康仁武等幾個考古隊裏的老教授對她都很客氣,這個小姑娘的家庭背景怕是不簡單。
我和黑牛到辦公室的時候只有顧奕芯自己坐在查看影像資料的電腦前,見我進來,用鼠標拖着播放條後退,一邊讓我坐下一邊說“師父,你看一下這段視頻,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去年初冬,康教授帶着考古隊在河南芒碭山發掘西漢梁王墓群時拍攝的影視資料,當時是我帶隊拍攝記錄的,不過拍回來就把錄像帶放到檔案袋裏封存了,並未多加留意,如今我只好耐着性子慢慢的看。西漢梁王墓群,又叫芒碭山漢墓群,位於河南芒碭山,是漢朝梁國劉武及其家族的墓葬群,共包括13座墓葬,總佔地面積約550萬平方米。其墓群斬山作廓,穿石為藏,結構複雜,氣勢恢宏,宛如龐大的地下宮殿,整個考古挖掘為期數年,我所看的這段視頻是考古收尾期,康教授等人整理末代梁王側妃墓陪葬品時的現場記錄,這個側妃墓規格有點小,陪葬坑和棺槨同處一室,在墓室西北角架一台攝像機便能將整個發掘現場囊括於眼底。
記錄的畫面中幾個學生樣的考古隊助理用毛刷輕輕的清掃地上的陪葬陶器,然後把清理好的陶器小心翼翼地放到一邊的架子上,康教授蹲在木架邊上提醒大家小心,順手拿起一個陶罐仔細端詳。忽然,康教授像發現了什麼情況一樣,跳進陪葬坑,徑直繞到了黑色漆木棺槨後面,左右掃視一周,最終把目光鎖定在東南角,他僵直的在那裏站了一分鐘,然後消失了!是的,康仁武教授竟然在西漢一個不起眼的側妃墓里毫無徵兆地從鏡頭裏一下子消失了。棺木還在鏡頭裏,遠處的考古人員人頭攢動,忙得不亦樂乎,這顯然不是拍攝原因引起的消失。
“我靠,這什麼回事?遇到鬼了?”還沒等我說話,黑牛便驚呼出來。我們瞪大眼睛把這一小段反反覆復拖看了十餘遍,甚至一幀一幀的播放,最終我們不得不確認康教授就是憑空消失了。繼續往後觀看,過了兩分鐘,康教授又出現在原地,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他咳嗽一聲繞回到陪葬坑,繼續和其他的考古人員一起忙碌。
我把視頻停止,道“會不會是光線造成的這種影像里視覺上的消失?好像也只有這種解釋合理一些。”
顧奕芯搖搖頭“墓室里的燈光從考古工作開始就佈置好了的,中途沒有變過,並且你們看這裏”顧奕芯說著把身體探到電腦前,離得太近,我聞到了她長發上散發著的香水味,本能的往後滑了一下椅子。顧奕芯將視頻拖到康教授消失的那段,用纖細的手指指着說“師父,你把這裏放大了看一下,康教授消失后,他所站的地方變成了透明的,本改被他身體擋住的壁畫也呈現了出來,所以,康教授的消失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黑牛半個屁股坐在桌子上,口無遮攔的說“雖說建國之後不許成精,但是也允許我小小的迷信一下,這世界上有太多現象是所謂的科學解釋不了的,更何況這事發生在一個西漢時期的古墓里,說不上,哪個什麼妃子的亡靈一看,吆,家裏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啊,乾脆抓個來問問吧,就把老爺子給抓走了,問完就放了。哎,巧了,老蘇你不是說我這金牌也是西漢的嗎”黑牛說著從口袋掏出那枚雙獸噬馬紋金飾牌,顧奕芯接過去仔細端詳了一會,驚訝的說“天吶,這是真品!雙獸噬馬紋金飾牌是西漢皇帝用來獎勵有軍功的將軍或者諸侯的,這種金飾牌內容一致,但熊馬雙獸形態各異,其背面右下角都刻有被獎賞者的代稱,楚王陵出土過一塊,梁王墓也出土過一塊,那兩塊分別刻着楚、梁,牛老師這塊則刻着蜀,但是據我所知,目前並沒有在蜀地發現過王侯級別的漢墓!”
黑牛手裏這塊金飾牌的面世預示者什麼?康教授消失前發現了什麼,對於自己在古墓里憑空消失的事情,他是否知情。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了康教授,這個平日裏溫和可親的老頭一下子被蒙上了無可言說的神秘感,而所有的謎題,必須要康老爺子親自來解答。康教授這些老古董沒有用手機的習慣,如果想聯繫到他,必須得去他的家裏。於是我把這一段影視資料讓顧奕芯拷貝下來,招呼二人立即動身去康教授家。
臨走,顧奕芯拿起辦公桌上的三明治和星巴克咖啡,遞到我面前說,“師傅,還沒吃早飯吧?”
“哎喲,這麼貼心的徒弟,你師父吃了,不過你師叔我還沒吃呢”,黑牛說著就拿過去了,狼吞虎咽起來,“嘿,這資本家的早餐,還就是好吃。看來以後我也得換換口味,向小資靠攏了,”顧奕芯有些不高興,撇嘴看我,我假裝沒看見,拿起優盤催大家快走。
我大學本科學的新聞編導專業,畢業後父親托他的老戰友康仁武把我帶進了考古研究院的資料組,混了個編製,康老爺子對我照顧有加,所以他在京郊的小四合院成了我在京城的第二個根據地。
敲了半天沒人應,我乾脆掏出鑰匙自己開門,黑牛笑了一聲“有鑰匙還敲門,你丫可真逗!”我擠兌他“你字典里就沒有禮貌這個詞,對了,你小學都沒畢業,估計連字典都沒有。”
二人說著開了第二道鎖來到堂屋,屋裏甚是凌亂,沙發上搭着幾件準備換洗的衣服,靠窗的書桌上一摞圖紙和書籍凌亂堆放,這太不像康老爺子這種嚴謹學者的作風了。顧奕芯走到老式茶几前,拿起牛皮信封看了一眼遞給我“師父,康教授留給你的絕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