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脖子好疼
第十三章脖子好疼
我想起了昨天下午,在綜合市場賣給我墨斗線和小黑狗的那個黃大褂。
這個年頭,養狗的人雖然多,但會養那種純黑色,不帶一絲雜毛的狗崽的人卻很少,而且他家裏還收藏着墨斗,自己也聲稱懂抓鬼。
如果我能找到他幫忙,情況會不會好一點?
我這也是急糊塗了,抱着病急亂投醫的想法,趕緊收拾了一下屋子,將火盆往走樓上一踢,火急火燎地下了樓,大的去了綜合市場。
現在是下午三點,綜合市場的人比較多,我在擁擠的人流中到處找,沒有發現昨天的那個黃大褂。
我又走到昨天和他見面的地方,問了問附近的店鋪老闆,都說從沒見過這人。
我記得腦門是汗,從下午一直轉到了天黑,直到綜合市場都快收市了,還是沒見到那個黃大褂,只能一臉沮喪地走出去,緩步走在天街上。
眼瞅着天快要黑了,也到了該換班的時候,可我現在心坎一直在抖,每當想起今早上,老李看向我的那張青色大臉,已經那間棺材盒一樣的值班室,都讓我感受到了深深地恐懼。
我特么恨不得能直接跑去火車站,買張票回老家算了。
可陳剛拿給我看過的那幾張報紙,裏面出車禍的場面又深深定格在了我的腦海深處,就這麼走,恐怕沒等離開雲溪市,我就該出車禍了吧。
沒辦法,我只能硬着頭皮,回去換班。
我將步子放得很慢,腳後跟一直在哆嗦,每走一步都在打飄,好不容易磨蹭到星光小區門口,昏暗的光線下,值班室的大門敞開,裏面連燈也不亮,黑洞洞的,就像一隻鯊魚的大嘴。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步三哆嗦,走到值班室門外,沒有發現老李,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刻的我,望着值班室那扇洞開的大門,感覺就像死刑犯馬上要進刑場一樣,腳步就像灌了鉛,提起來,又放下去。
這裏有鬼啊……
我都快哭了,進值班室,說不準裏面會有什麼,萬一老李正躲在裏面等我呢?
可不進去,我也死定了,李雪說過,只有進了值班室,才沒有鬼能害我。
到底進還是不進?騙我的人是老李還是李雪……我特么到底該信誰?
正當我一籌莫展,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時候,門口有個聲音響起來,“為什麼還不進?”
啊!
我心坎猛一抽搐,差點連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回頭,看着昏暗路燈下倒影出來的一個影子,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你誰呀?”
路燈下,站着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穿着那種黃色的袍子,臉色很蒼白,低着頭,看我的表情陰沉沉的,“先進去再說。”
我定了定神,站也不是,進屋也不是,想了想,最終還是只好咬牙進了屋。
進屋后,那個穿着黃袍子的老頭卻沒有跟着進來,反倒沿着大門走了幾圈,狠狠抽了抽鼻子。
我看不懂他在幹什麼,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還以為小區又多了個鬼,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老人家,你……你不會是鬼吧?”
對方沒有意外的神情,淡然對我說了一句,“我不是鬼,但你快了!”
我腿都軟了,站都站不穩,正要跟他說話,他一揮手,直接說,“你不用着急問,我今晚就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啥?”我很疑惑。
他說道,“老李前天火急火燎地跑來問我該怎麼對付鬼,今天手機都一直打不通了,我不太放心,過來看看,對了,老李應該是死了吧?”
我愣住了,眼前一亮,“你就是老李口中的那個大師?”
“是的,”對方聲音低沉,又出懷裏拿出了一個羅盤,點頭問我,“你們這兒怨氣好重啊,我幹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進這種地方。”
我心裏鬆了口氣,擦掉腦門上的冷汗,又指了指他手中的羅盤,“大師,這玩意是幹嘛的?”
大師晃了晃腦袋,說道,“定鬼的,如果有鬼靠近這羅盤,上面的指針會自動指向鬼魂的。”
“您……是特意來幫我?”我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點點頭,“老李前天跟我說過你,還說你和他都遇上麻煩了,讓我出手幫幫你們,我當時忙着其他的事,就沒答應,只教了他一些簡單的抓鬼辦法,沒想到他居然真去試了。”
我很感激地說,“成,大師你快進來吧,您抽煙不?”
大師擺擺手,“我不進了,你記住,這間屋子鬧鬼,十二點后,你最好了別進了,否則容易出事。”
啊?
我臉都嚇紫了,趕緊從值班室跑出來,可琢磨了一下他的話,有覺得不太對勁。
陳剛和李雪都告訴過我類似的話,只有待在值班室才安全,怎麼這個大師一上來就和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冷笑着說,“小子,你撞的鬼,可不單指老李一個,你現在身邊圍着的人全都是鬼,你覺得他們的話能信嗎?”
我很忐忑,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心說我不信陳剛和李雪,那我憑什麼又要信你?
“信不信隨你吧,老李怨念很深,你跟他一塊去抓鬼,結果他被鬼害死了,你還活着,你猜他肯放過你嗎?”大師眯了眯眼,用很冷的語氣說道,“別的鬼進不去值班室,你覺得老李能不能進?你要不信我,就繼續待在裏面等死好了。”
他說完這話,冷笑着扭頭就要走,我趕緊追上去,陪着笑臉,“大師……我信我信,您……那您說,我該怎麼辦?”
“跟我走,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如果老李找來的話,我幫你超度。”他腳步沒停下,背着雙手就走在前門。
我看了看身後那件空空蕩蕩的屋子,一股涼氣頓時就往脊梁骨上涌,這大師說的沒錯,就算值班室防得住其他鬼魂,能防得住天天在裏面值班的老李,說不定一到十二點他就會再找來。
我心裏充滿了恐懼,在不猶豫,轉身就跑向那個老頭,“大師,那您……能不能把羅盤借給我,我,我怕到時候發現不了老李靠近我。”
我說得很小聲,自己心裏也知道,這羅盤是人家吃飯的傢伙,大師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借給我。
沒想到,大師反倒笑了笑,很爽快地答應了,遞給我羅盤,“你拿着吧,跟我走就行。”
我頓時狂喜,捧着羅盤就走在他後面。
道路越走夜黑,昨天還有個手電筒照明,可今天走得匆忙,連照明的傢伙什都沒帶,行走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中,我很害怕。
但大師好像一點都沒受到影響,走在我前面,走得很快,腳步踩在地上的碎石上,發出“卡茲卡茲”的聲音。
漸漸的,我感覺情況不太對,越走越心慌,心裏毛毛的。
他帶着我,走的是昨天晚上的那條老路,也就是老李屍首分家的地方。
這地方會安全嗎?
走了幾分鐘,徹底脫離路燈覆蓋的範圍,我的心開始慌了,停下腳步,“大師,為什麼要帶我去那邊?”
“沒事,跟我走就行了。”大師頓住腳步,沒有回頭看我。
我這時候已經明顯感覺不對了,心中的那種不安感變得越來越強烈,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說道,“大師,你頭掉了,還不快撿起來!”
“哦!”他點頭,下意識就蹲下身子,嘴裏還在嘀咕,“怎麼頭又掉了?”
而我則撒腿就開始往值班室的方向跑。
特么的,我太特么蠢了!
哪有什麼大師肯主動幫我,這傢伙明明就是老李變的,目的就是騙我走出值班室。
我特么居然還信了!
“你要去哪兒?”正當我撒腿開始往回跑的時候,一個冷幽幽的聲音就響起在了我的耳邊。
我寒毛一炸,趕緊看了看四周,卻沒發現那個“大師”,正疑惑呢,突然感覺手裏的羅盤在微微顫動。
嗯?
我低頭,腦子立馬“嗡”的一聲,好似被悶錘敲中了一樣。
我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手裏抓着的根本不是啥羅盤,而是老李那顆血淋淋的死人頭!
“啊!”
我手上一哆嗦,趕緊把手裏的死人頭丟掉,尖聲狂吼,跟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
我一邊跑,嘴裏一邊發出尖叫,可配合著我的尖叫聲,老李陰滲滲的“咯咯”怪笑聲也在我耳邊響起,
“你去哪兒?快跟我走,快回來,那幾位大哥大姐墳頭上的香點不着,你還得回去幫我呢。”
他一邊怪笑,在我耳邊磨牙,那種“卡茲卡茲”的聲音,就像在拉電鋸,讓我渾身每一個細胞都開始顫慄。
“老李,你走開,你放過我……別纏着我!”我在空中揮舞着手臂,跟瘋了一樣,值班室明明就在不遠處,可仍憑我怎麼跑都是在原地。
鬼打牆,這是鬼打牆!
我臉上浸出了,密集的汗珠,回頭,卻沒有找到老李的蹤跡,可是那種磨牙聲一直在我耳邊響,就像有人拿了一把銼刀,在我耳邊打磨。
十幾分鐘后,我跑到路燈下,再也跑不動了,這段路程跟馬拉松一樣長,不管我怎麼跑,值班室劇烈我還是那麼遠。
但身後的腳步聲卻不見了。
我腦門上掛滿黏糊糊的臭汗,感覺很不舒服,痒痒的,我下意識抹了一把額頭,湊到眼前一看,頓時嚇得頭皮發麻。
粘在我手上的根本不是汗水,而是人血!
這些血……是哪兒來的?
我渾身一顫,下意識抬頭,發現那具屍體就倒掛在我的腦門上!
老李幾乎和我臉貼着臉,咧開青獰的長牙,發出陰測測的詭笑聲,“小王,我的脖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