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讀書人的待遇
能在天子腳下做這種皮肉生意的，絕非等閑之輩。
飄香閣乃是京城最大，最出名的清吟小班，屬於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高檔會所。
旗下佳麗更是數不勝數，姑娘們不僅才藝雙絕，更是艷名遠播，吸引着無數的商賈世家，富家公子更是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想請姑娘坐下來喝杯酒，唱個曲兒，客人不僅要有銀子，還要經過層層考核，如果達不到姑娘心中的標準，也只有羨慕的份了。
林軒帶着‘批判’的眼睛來到五星級會所，他倒是要看看，這裏究竟有多腐朽。
不親身體驗一下，怎麼能批判的深刻？
再說了，花錢的又不是他，有程玉山墊底，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飄香閣里金壁輝煌，極盡奢華，內部更是燈火通明，絲竹響樂更是不絕於耳，即便林軒穿越而來，也不免暗暗咋舌。
話說古人要是騷起來，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空前絕後。
所謂的溫柔鄉、銷金窟，也不過如此……
兩人來到二樓拐角位置的包間裏，屋內有淡淡脂粉香，美人坐在屏風的背面，若隱若現地彈着琵琶，樂曲動聽且醉人心脾……
“二位客官，這位是瀟湘姑娘……”
龜奴點頭哈腰的做了介紹，在收了賞錢，便躡手躡腳地的退了出去，還不忘叮囑道，“姑娘，今兒來的可是貴客，你彈得仔細認真一點。”
屏風後面的姑娘微微頷首，繼續彈曲，彷彿這種叮囑根本就沒太大用。
林軒坐下以後，不免鬱悶道，“大哥，連姑娘長啥樣都不知道，就這麼干聽曲，總得找幾個小妹作陪啊！”
他是來批判腐朽生活的，總得來點低俗的糖衣炮彈啊！
程玉山覺得這貨太丟人了，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能不能少說兩句，此等風雅之事，要耐心些才好，瀟湘姑娘的琵琶可是很出名的。”
所謂的清吟小班，雖然也做皮肉生意，卻並不是主要的服務項目。
套用現代的標準，跟娛樂圈差不多，晴樓的女子就是明星，大家慕名而來，看她們表演，聽她們唱歌。
而老媽子則更像經紀人，賺取的錢財按比例與女兒分成結算，只有姑娘過氣了，才會躺着賺錢……
“哎，唉，別裝大尾巴狼了！”林軒沒好氣的道，“你能不能給我講講，我是哪的人，家裏是幹什麼的，還有你是誰？”
穿越也大半天了，直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時代背景，家庭出身，要是碰見熟人，可就露餡了。
“逸仙，你，你怎麼了？”程玉山聽了以後，覺得這貨是不是傻了，居然問自己這種弱智問題。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什麼都記不得了！”林軒雙眼十分無助，可憐兮兮道，“哥們，剛才在吏部大堂，只有你沒笑話我，就說明你講義氣……”
程玉山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麼奇怪的事！
在吏部衙門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只是還不敢確定罷了。
既然事情已經出了，總得想辦法解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玉山也不能裝犢子，無奈的搖頭道，“賢弟有何想問的，愚兄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軒心裏一喜，急忙道，“我是誰？家裏的是幹什麼的！”
“你叫林軒，字逸仙，乃是江南越州府人！”
程玉山翻着白眼，沒好氣道，“家裏還有一位老娘，下面還有個妹子，你今年十五歲，乃是這屆春闈年級最小的貢士。我是紹興縣，程家的二公子，跟你是去年秋闈同科舉人！”
“十五歲……貢士？”林軒嘴裏喃喃自語，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我算不算連中三元啊？”
“噗……”
陳玉山無比惶恐道，“賢弟莫要開這種玩笑，只是你十二歲中了秀才，秋闈中了舉，春闈博得貢士頭銜罷了。何德何能與那連中三元的大儒相提並論。”
不管後世的小說，還是影視劇，主角總是連中三元，給大眾的感覺，好像這玩意沒啥太難的。
實則種花家的歷史上，只有十七個這樣的大牛貨！
套用後世的說法，就是先得了個全市第一，在全省考試又得了頭名，最後在全國會考也得冠軍。
經過了解，林軒大概知道，這裏並不屬於是他所知的朝代，其時間節點的錯亂，在於趙光胤發動的陳橋兵變失敗了。
此時的國號依舊是大周，都城在汴梁，只是很多人建議遷都到洛陽或者是建安一代。
當今天子仍姓柴，八歲便登機稱帝，年齡與林軒相仿，並未親政。
如今的朝政，皆由太后李氏和丞相馮言把持，兩人明爭暗鬥，誰都沒把小皇帝放在眼裏。
至於邊境以外的國家幾乎沒啥變化，北方有遼國，西北有西夏，西南有小國大理，倒是跟宋代的疆域差不多。
林軒細細的回憶着，腦子裏依舊沒有任何信息，急忙道，“那我家靠什麼生活啊？”
“伯母當然是耕田啦！”程玉山一愣，脫口而出道，“哦，平時還織布，你參加春闈的路費，是伯母把家裏十畝良田賣了湊出來的！”
“什麼？我娘她……”林軒直接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程玉山急忙拉住他，制止道，“賢弟，你這是去哪啊？”
“找我娘啊……”林軒真的慌神了，雖然對母親沒有印象了，可他知道，在古代供養一個讀書人要多辛苦。
況且家裏連個勞力都沒有，自己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自然幫不上忙的。
“伯母一切安好！”程玉山急忙把他拉回來，好言相勸道，“我看你是真不記得了，你中舉以後便有餉銀可拿，雖然不多，也夠伯母小妹生活了。”
做為現代人，是很難想像，古代讀書人有多大特權的。
只要考上了秀才，縣裏每年會給錢糧進行補貼，除了自己以外，還可以免除家裏兩個人的“徭役”。
見了地方長官只需拱手叫老師，不像普通民眾那樣，跪下來磕頭喊老爺，即便上了公堂，別人都跪着，而秀才可以站着答話。
即使犯法，也不能隨便抓來審問，更不能動刑，必須報州府學政批准，確實犯罪也不受體罰，不挨板子，只要拿錢贖罪就行。
想要見官員，遞個帖子就能進去，即使見不到，也能跟秘書聊上幾句。
罵大街，那更是讀書人最實際的特權了。
因為按照古代的法律，凡是罵人，議論國事，就要杖十，但是讀書人就沒事了，即便罵當朝一品大員，也屁事沒有，最多罰款。
至於考上舉人，那更了不得了，自古就有‘皇權不下縣’之說，在宗法社會裏，舉人就是鄉紳，算是鄉鎮的統治階級，屬於後世的——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