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聽他這麼一問,烏喇那拉氏方才勉強整理好的情緒又有崩潰之勢。
胤禛挑眉:「難不成九弟妹給你氣受了?」
烏喇那拉氏連忙擺手:「九弟妹性子直爽,極好相處。」
「那是怎麼回事?」
「這……」烏喇那拉氏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心一橫說了實話,「我說了爺別生氣,是因為九弟養的那隻鳥。」
胤禛萬萬沒想到,老八讓喜寶坑過那麼多回都沒氣出病來,烏喇那拉氏竟脆弱至斯!那宛若成了精的鳥還能造這麼大孽?
看出爺想岔了,烏喇那拉氏趕緊補充說明,等她將前因後果一挑明,黑臉的就從一人變成兩人。
老十四真是不學乖,他無藥可救了。
假如頭一回遇上這種事,他可能還會說兩句,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心涼得差不多,反而懶得評價老十四這個人,提也不想提他。
「行了,你就當沒這回事。」
烏喇那拉氏承認自己氣量小,老十四這惡意都擺上枱面了,還能當做不知情?
「我就是替爺不值,咋就遇上這種兄弟,這還是親兄弟!」
胤禛沒接話茬,他心裏要說毫無波動是假的,他委屈,可又能怎麼樣呢?
他和九弟不同,額娘靠不住,就沒有任性的資本,再加上眼下也不是挑事的時機。胤禛就只能告訴自己說,風水輪流轉,誰也不會一直風光,走着看唄,日子長着呢。
胤禛到底將烏喇那拉氏勸了下來,讓她惦記什麼都好,別去惦記老十四。
這幾年應說是兩口子最艱難的時候,同謹言慎行的老四相比,老九就奔放多了。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也從戶部出來,揉着僵硬的腰捏着肩膀回宮,回去就聽了個段子。福晉養的這隻鳥又搞事了,它不僅去老十四那頭偷聽,回來有樣學樣還學到了四嫂跟前,偏偏老十四那番話譏諷的正是四哥!
胤禟也納了悶:「外頭冰天雪地的,它一身黑毛躲哪兒去偷聽?老十四有那麼傻,這都沒發現?」
喜寶原地起跳,一個轉身,拿屁股對着胤禟,不屑於回答。
胤禟伸手戳了戳。
沒反應。
又戳了戳。
喜寶殺氣騰騰回過頭來,黑豆小眼睥睨着愚蠢的男主人——
「鳥不和醜人說話!」
「人丑你就少作怪!」
寧楚克就坐在旁邊,聽到這話彈了彈喜寶的腦門:「我們爺的確不是賣臉的人,是靠才華吃飯的。你誇他也誇得明白一點兒,別這麼含蓄委婉。」
喜寶:……
它真正想說的是「鳥瘋了才誇他」,話到嘴邊最終還是選擇像美色低頭。
行,你說是誇那就算是誇吧,誰讓你長得好看。
這麼一攪和,胤禟也沒繼續執着於喜寶是怎麼蹲點的這個問題,他先前聽說老十四又作夭就會想起前頭幾個月的種種,忍不住有點心癢,讓傻鳥一嘲諷,皮也跟着癢起來。
就聽他「嘖」了一聲:「福晉你說,我這就去揍老十四一頓給四哥出口氣,他能不能放過我?戶部這活真不是人乾的!」
胤禟真的搞不懂,身為皇子難道不應該巴望着兄弟墮落?咋還有逼人上進的?
爺這麼聰明,這麼有了潛力,真上進起來他就不慌?
甭管老四慌不慌,胤禟只知道,就目前這個強度他心裏很慌。
寧楚克好笑的看過來。她將胳膊肘撐在桌上,拿手腕托腮,偏着頭一臉促狹:「說什麼給四哥出氣,分明是看日子太安穩坐不住想搞點事情,我說得對不對?」
言罷,不等胤禟應答,她舌尖打了個轉,含着蜜提議說:「不如我陪爺練練,這大冷天都要把人凍僵了,咱比劃一場舒活筋骨。」
胤禟脫口而出一個不,「不」完之後感覺自己太慫,又一本正經補充道:「福晉為爺操勞這麼多,我哪能跟你動手?連自家婆娘都打那還是人嗎?」
寧楚克:……
你怕是想多了,你這樣也就是挨打的份。
胤禟還在說呢:「不怕告訴你,我早想給老十四套麻袋。前頭在木蘭圍場受傷那一回,也有人覺得爺不敢去管四哥,人家只不過在心裏想想,說的話都還中聽。唯獨老十四,一張嘴就跟噴糞似的,叫他看來我不是別有用心就是大傻子一個。」
提起這茬胤禟就不痛快,那要真是他設的套,做什麼去引老四上鉤?老四身上丁點油水也沒有,值得算計?
「當時假如不是帶着傷,我已經揍他了!」
這麼說寧楚克就不明白:「那你咋不跟我說?跟我說我打得他親娘都不認識!」
「……殺雞焉用牛刀。」
好吧,胤禟這麼說寧楚克也接受,她又問:「那後來你傷愈之後咋沒給他套麻袋呢?」
「還能為啥?不是忙閨女的事忘了嗎!」
那段時間老十四課業繁重,存在感很低很低,胤禟都沒咋的見着他的面,還指望能想起這討人嫌的傢伙?恐怕除了老八,沒哪個兄弟會惦記他,他又不算什麼角色!也就是今兒個喜寶提起,胤禟才想起他當時留下的遺憾,對哦,老十四還欠他一頓揍!
正好,自打被四哥帶進戶部,胤禟感覺壓力巨大,他很需要放鬆。
胤禟一等二等終於等來了旬休,這天他不用去戶部衙門報道,他起了個大早,先去瞧了睡得噴噴香的閨女,接着就找上福晉那隻欠揍的鳥。
「寶啊,咱們談談。」
喜寶還想吃點東西,一聽這話胃口就倒盡了,它覺得自己整個鳥都還在夢裏,一定是沒睡醒,否則哪會從男主人臉上看到這麼噁心的表情聽到這麼倒胃口的愛稱……真嚇死它了!
胤禟也發覺這招不好使,他立刻恢復正常,就像剛才對着個鳥諂媚的不是他本人一樣。
「事情是這樣的,你沒發覺最近的生活太平淡,沒有樂子嗎?福晉整天就悶在屋裏都快憋壞了!」
喜寶是聰明,見過它的都說這鳥成精了,它和胤禟比起來畢竟還是太單純。胤禟擺出一副心疼寧楚克的樣子,喜寶就中套了,它踩在鳥架子上抬抬翅膀,讓胤禟接著說。
胤禟就說,生活沒有激情,咱們可以製造激情。
事不來找我沒關係,我可以主動找事。
「你要鳥幹啥?」
「……你吃飽了出去轉轉,想辦法和老十四偶遇一下。」胤禟費了老大勁才讓它明白老十四是誰,喜寶還是不樂意,大清早的幹啥想不開去見傻子?見了他又要幹啥呢?
還能幹啥,撩他啊!頂好撩起火來,讓他找上門來討說法,然後見機行事逮着機會就揍他丫的!
胤禟都想好了,他今兒個就要把前後幾筆賬一起算個清楚,先前不搭理他,他還真當自己能耐了。別人束手束腳胤禟是丁點也不怕的,他無所畏懼,先揍完再說,揍完去皇阿瑪跟前掰扯掰扯。
喜寶最終還是被忽悠了出去,它別的不行,拉仇恨的功力那是數一數二的,沒讓胤禟等多久,老十四就怒氣衝天的找上門來了。
「九哥你要是管不住這畜生,就別怪弟弟我心狠!你說你都是做阿瑪的人了,怎麼還不知道給閨女積點德?真以為改改裝扮換個名字就能活?你這當爹的不積德不怕報應到閨女身上?……」胤禟早先還擔心喜寶記不住他教的,這麼看來,它的確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也因為實在太出色,老十四給氣炸了肺,一張嘴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