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聽了這話,胤禟覺得自己寄希望於崇禮就是喝多了。
他還想努力一把,就抹一把辛酸淚說:「阿瑪您心疼心疼我。」
崇禮委屈巴巴的看回去:「閨女啊,你也心疼心疼你阿瑪我!咱府上一直是男主外女主內的!」
胤禟:……
興許是看他太絕望,崇禮想讓他高興高興,就講了個笑話。
「我聽說皇上最近給九阿哥確立了一個目標,讓他奮鬥三十年成就一代草聖!你說好笑不好笑?就他那樣兒還草聖呢!」
「還有!我還聽說九阿哥從外頭買了個鴝鵒,管鴝鵒叫八哥,讓八阿哥胤禩聽了個正着,他倆正式翻臉了!」
「你說說!八阿哥多好的脾氣,連他都忍不了,這九阿哥得多過分?」
崇禮一陣搖頭嘆氣,最後還來了個總結式發言:「所以說閨女你千萬別讓他哄了,那娘炮篤定靠不住!阿瑪我真怕他看上你求皇上指婚!」
往年一到冬天就感覺日子過得賊慢,每天忙完正事要不坐在炕上烤火,要不聚一起賭牌,或者燒個暖鍋邊吃邊磕牙……京城的冬天真的冷,閑來無事誰也不想出門。
因為上旬那出意外,胤禟以及寧楚克的生活變得雞飛狗跳起來,這日子只要一鬧騰就容易過,比如他倆,都感覺才一晃神,卻已逼近年關。
在成為九阿哥之前,寧楚克沒多喜歡過年,對她而言,過年就意味着要陪老太太守歲還要見一大堆討厭的人。
今年她的心情格外不同,被逼着早起讀了半個月的書,突然聽說過年這幾日不用上早課,寧楚克就恨不得把日子停在這兩天。
內務府早就在為迎新年做準備,掃塵、制衣、蒸糕、祭灶、書福之類的流程都走過了,到臘月二十六,皇帝就可以封筆,不過康熙向來踏實勤勉,哪怕沒有緊急事件,他還是忙到了二十九,除夕這日才封上玉璽。
皇帝封璽,百官也跟着封了官印,衙門不問政務。
有人閑着就有人忙得飛起,比如九門提督崇禮,他要格外注意新年期間京城的治安,這種時候決不能出紕漏,否則就是在觸皇帝的霉頭。
崇禮的福晉覺羅氏作為正二品夫人,這天還進了宮,內外命婦排列成行在四妃的帶領下向太後娘娘辭歲。仁憲皇太后性子好,沒擺架子也沒為難人,前後不過一個多時辰她就出宮回了府。回府之後,覺羅氏就換了身衣裳,又看過這日新送來的禮單,就聽說王氏、陳氏、高氏、袁氏來了。
這四人是崇禮的妾室,王氏是已故的祖母所賜,陳氏是崇禮他額娘佟佳氏賞的,另兩位乃同僚贈與……崇禮愛重福晉,每月有半數時間歇在正院,即便如此,四房妾室還是給他添了不少兒女,其中庶子就有三人,庶女有五人。
覺羅氏是能容人的性子,倒也沒苛待過庶子庶女,反而是崇禮,對他們少有好臉色。
凡事總有原因,崇禮這個樣子還是因為寧楚克,早幾年,府上總有人嫉妒她郭羅瑪法隔三岔五送東西來,私下裏拈酸就算了,還去老太太跟前搬弄是非……崇禮狠發了一頓火,跟着就把話說絕了,警告他們安分點,又下了禁令,除非寧楚克相邀,否則都不許往鶴鳴院來,誰再生事有她好看。
崇禮對覺羅氏生的福海、寧楚克以及舒爾哈齊本來就偏疼一些,其中最疼的又要數閨女寧楚克,那就是他的掌心肉,哪怕老太太碰了他都不怕翻臉,為閨女,崇禮當真鬧過不少笑話。
托他的福,胤禟在提督府半個月也沒見過寧楚克那些庶姐庶妹,沒碰上任何腌臢事兒。
這半個月,除了翻來覆去被教習嬤嬤折磨之外,他還要聽覺羅氏洗腦式教育,這也罷……就連崇禮都不放過他,有空就過來閑嘮嗑,說得最多的就是病得不輕的九阿哥。
崇禮是想讓閨女擦亮雙眼看清楚,九阿哥絕非良配。為了達到目的,他變着法在嘲諷貶低。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嘴裏那個娘炮才是真的寧楚克,聽他叨逼的是九阿哥本尊。
胤禟一開始很氣,想着等換回去了一定要給九門提督好看!要得他知道誹謗天潢貴胄的下場!……聽得多了,他反而提不起打擊報復的心,只想懇求崇禮行行好,高抬貴手放過他。
他一點兒也不想聽寧楚克那些日狗的事!
你說說,這人怎麼就那麼能耐?
不僅讓皇阿瑪注意到他這個邊緣阿哥,還在眨眼之間同八哥鬧翻了……
就崇禮那番感慨,別的都不中肯,唯獨有一句說得很對!
八哥那麼好的脾氣,竟然都翻臉了,她真能!
就這德行,崇禮還擔心她瞎了眼所託非人,照胤禟看來,誰要是給她相中了,那才是造了孽。
那些擔心統統都是多餘的!他胤禟是個有審美有追求有品位的皇子,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她!摸着良心說,以前少不知事對她的確萌生過好感,但那都是被傳言矇騙了,在出了意外變成寧楚克之後,胤禟已然懸崖勒馬,這姑娘,誰娶誰倒霉。
這幾日,胤禟都在自我懷疑,懷疑這整件事都是他喝多了做的夢。
就算是夢,這也太可怕了。
因為寧楚克的提醒,其間胤禟還去看過她小弟舒爾哈齊,寧楚克當初會去清泉寺就是想給舒爾哈齊祈福,她小弟這一冬都不大好,總生病。或許是她夠虔誠,去過清泉寺后,舒爾哈齊的情況就有所好轉,又喝了兩貼葯,之後就能下地了。他早想見姐姐,想着自個兒沒好全,怕過病氣給她才忍着,那天胤禟去看他,小傢伙喜得跟什麼似的,一會兒拉着他說話,又是一番訴苦,說葯汁苦得很葯膳也不好吃,大夫還讓他忌嘴,他這幾天做夢都在流口水,饞得能吃下一大碗紅燒肉。
舒爾哈齊真的很討喜,也難怪寧楚克那麼疼他。
胤禟看他饞成那樣,給畫了好大一個餅,舒爾哈齊聽他報菜名,咕咚咕咚直吞口水。
到年前,他可算好全了。除夕這日,舒爾哈齊早早收拾妥帖了帶着人往鶴鳴院去,他過去的時候胤禟也快妝扮好了,他先是從頭到腳洗得香噴噴的,然後由奶嬤嬤盯着讓府上手最巧的丫鬟綰髮上妝。
得虧先沐了個浴,從脫衣服下水起算,胤禟恍惚了有小半天。
哪怕後來穿上小衣,換上一身寶藍色嶄新的旗裝,穿好鞋襪,又綰了發上了妝,他都沒回過神來。
整個思維都被那身白嫩肌膚佔領了,一睜眼是銅鏡里那張閉月羞花的臉,一閉眼是花瓣遮掩下隱約可見的美好胴體。
寧楚克那性子雖然一言難盡,卻實實在在是個絕色美人。她肌膚白得賽雪,嫩得好似能掐出水,別看這才十五,胸前相當飽滿,再往下是嬛嬛一裊楚宮腰。她腰腹上丁點贅肉也沒有,臀兒卻很豐滿,戳着一彈一彈的好似蜜桃……
胤禟只粗掃了一眼,心裏就火熱起來,哪怕不停回想寧楚克那狗日的做派也不頂用。
他告訴自己四全格格全是造假,娶妻當娶寧楚克這種話篤定是從提督府擴散出去的。
可她真的很美。
又告訴自己這娘們娶回去篤定天天唱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