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種瓜耍小心機】

忙活了一天，新房子全部竣工了，兩口大鍋也從蘆葦搭成的棚子裏轉到廚房裏安置好。

當天晚上，大廚寧喜使出了看家本事，把各種肉菜換着花樣擺了整整兩桌席面，顧青山從馬車上搬來新買的花雕酒，大家開懷暢飲了整整一個時辰，全喝得搖搖晃晃才甘休。

寧馨過來給大家發了今天的工錢，還特意給每人加了一個紅包。

男人們和顧青山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外村的紛紛囑咐他，以後有活兒一定要說，不管農忙農閑，保證隨叫隨到，不給工錢也來幫忙。

本村的都跟他熟，喝多了就開始說葷話，問他看上誰啦，什麽時候娶媳婦，打算娶幾個，顧青山笑罵著送走了他們。

看着他們平安的過了小橋，他才轉身回來，腳下也有些不穩，臉上始終帶着甜甜的笑。

尹四嬸帶着尹小霞迎到廚房門口，「青山哪，屋子我們都收拾好了，碗筷也刷乾凈了，那我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吧，今天挺累的。」

顧青山點點頭，腳下趔趄了一下，「四嬸慢走。」

尹小霞垂着頭跟在娘親身後，只抬頭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就走了。

寧馨跟在她們身後想一起回村，卻被顧青山一把抓住，「阿馨，你不能走，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寧馨大窘，趕忙拉開他的大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要回家了。」

「不，就要今晚說，不許你走！」喝醉了酒的他很任性，大手牢牢的攥着她的胳膊，她掰都掰不開。

寧馨着急的望了一眼尹四嬸母女倆的背影，見她們似乎沒有發現身後的異樣，已經出了大門，這才稍稍放心。

「大家都走了，只剩我一個，你有什麽事快點說，不然還不知道會被說什麽閑話呢。」寧馨催促着。

顧青山回手把房門一關，強有力的雙臂一下子把她抱在懷裏，「阿馨，我今天好歡喜，咱們的房子蓋成了，很快就可以成親了，你知道……我盼這一天盼了多久嗎？」

寧馨的後背靠在他胸膛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寬敞的新房子，一顆心不禁怦怦亂跳，說話的語氣都甜軟了幾分，「青山哥你……真的從三年前就……就有這個心思了？」

顧青山把頭埋在她肩窩，呼出的熱氣噴洒在她耳根，小巧的耳垂很快就像熟透的櫻桃一樣紅潤誘人，他看了真想吃上一口。「當然了，從我在你家吃年夜飯的那一晚就喜歡了。我去當兵也是因為你，不肯留在京城、急着回來也是因為你，阿馨，你在我心裏已經住了三年，卻始終沒給你蓋個房子……呵呵，現在好了，有房子了，你喜歡嗎？」

「喜歡。」沉默了一會兒，寧馨輕聲回道。

「那……嫁給我，你樂意嗎？」他趁着酒勁追問。

「嗯。」害羞的姑娘輕聲應道。

他不滿意她聲音這麽小，還只是嗯了一下敷衍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阿馨，我想親耳聽你說喜歡我，不然，我心裏總是不踏實，像是作夢。就像現在，感覺像在夢裏，我好怕夢醒後，房子就不見了，你也不見了。阿馨，你掐我一把，使勁掐，我想疼一下證明這是真的，好不好？」

他晃了一下身子，抓起寧馨的手按在自己臉上，期盼着她掐一下。寧馨自然不捨得下重手，只輕輕擰了一下，他當然不怎麽疼。

顧青山搖搖頭，不滿意，「沒覺得疼，不會真的是在作夢吧！阿馨，你親我一下，就一下，讓我知道這是真的，好不好？」

他幽深的雙眸中氤氳着如火的熱情，因醉酒而染上紅暈的臉頰近在咫尺，一雙魅惑的薄唇微張，期待着她主動獻吻。

寧馨抬起水漾的眸子瞧了他一眼，羞得不敢抬頭看他。

「阿馨，親一下行不行？就一下。」他把她禁錮在懷裏，低聲哀求。

寧馨為難的抬起頭來，剛要說話，就聽見院子門口傳來響亮的嗓音——

「姊姊，你在嗎？娘讓我接你回家。」

寧浩來了，寧馨怕弟弟瞧見，趕忙推他。

顧青山認命的鬆了手，卻飛快的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瞄得不太准，親在了嘴角上。

「嘿嘿！」幹了壞事的他把雙手背到身後。

寧馨嬌瞪他一眼，在他胸膛上捶了一記粉拳，才快步走出廚房。「小浩，我在這呢，剛收拾完，正要回去。」

顧青山腳步踉蹌地跟了出來，「我……我送你們回去。」

「哎呀，不用你送，你喝醉了，快去睡覺吧。」寧馨推他進屋。

每個人喝醉的表現不太一樣，有人愛哭、有人愛笑、有人愛鬧。顧青山就屬於喝了酒愛笑的，一臉甜甜的傻笑，跟在寧馨身後亦步亦趨，任她怎麽趕都趕不走。

寧浩見狀，嘿嘿的壞笑着，打趣道：「青山哥，你乾脆跟着我們回家當上門女婿吧。」

「呃。」顧青山打了個酒嗝，點頭道：「好，阿馨去哪我就去哪，呵呵！」

寧馨無奈，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到床鋪旁，哄着他上去，親手幫他脫了鞋，蓋好被子。嬌聲威脅道：「聽話，快睡覺，不許下來，不然以後我就再也不來了！」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別，你來。」

「你好好睡覺，明天我和小浩來幫你種瓜。」寧馨柔聲哄他。

「好，那你一定要來啊！」他眼巴巴的哀求着。

寧馨微笑着把他的手塞進被子裏，帶着寧浩走了。

次日一早，紅彤彤的大太陽出來了，寧馨帶着寧浩到了瓜地邊時，就見顧青山正趕着大馬犁地。烏騅馬高大壯實，走得很快，三畝瓜地眨眼功夫就翻完了。

寧馨去菜地里拔了幾根蔥，到河邊洗凈了，放進籃子裏，「青山哥，你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帶了煎餅，剛好有新鮮的蔥，你簡單吃點吧。」

顧青山也不客氣，到河邊洗了手，就坐在籃子邊，用煎餅卷上蔥，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吃完飯，喝了幾口溫水，他開始分配活兒，「我來刨坑，阿馨負責放種子，一個小坑裏放兩粒，小浩在後面澆水、埋坑。」

寧馨看看他已經挑好的一擔水，又看看十一歲的弟弟，說道：「還是我來澆水、埋坑吧，讓小浩放種子。」

很顯然，放種子是最輕鬆的活兒，只需要跟在刨坑的人後面，捏兩粒種子放進去就行了，可是最後一道工序要干兩樣活兒，時間一長就會落在後面，她怕弟弟覺得無趣，不肯好好乾活。

顧青山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呵呵笑道：「你不用擔心小浩子干不完，咱們倆在前邊把活兒幹完了，就跟他一起澆水埋坑。小浩子，你也別急，累了就歇會，能幹多少算多少。」

顧青山請來神醫救了大哥，這些天寧浩一直也想干點活報答他，可是蓋房子這樣的活兒，十一歲的他實在幹不了，今天總算有用武之地，寧浩也想好好表現一下，拍着胸脯道：「青山哥，你放心，我也不圖快，保證把水澆足，把坑埋好，讓瓜苗出得齊齊的。」

事情就這麽決定了，顧青山拍拍寧浩的肩膀笑道：「好，小浩子也有大人的樣兒了，中午哥請你吃好吃的。」

顧青山拎起長鎬，一個坑一個坑刨得飛快，寧馨跟着他放種子也不慢，不一會兒就把寧浩甩在了後面。這正是顧青山想要的結果，沒有寧浩在這不行，被人瞧見了難免要說閑話。有寧浩在也礙事，想說句悄悄話都難，只有把他甩在後面，這樣自己才方便和寧馨說話。

目前的情景剛剛好，顧青山在心中稱讚自己一下。

「阿馨，昨晚我喝多了，沒幹什麽出格的事吧？」他眼睛盯着地面，卻用餘光關注着她的表情。

非讓人家親你算不算？寧馨小臉一紅，回頭瞧瞧寧浩已經被落在後方，才輕聲道：「沒什麽……不過，你下次還是別喝這麽多了。」

「行，以後成了親，有你管着我，我就不會喝多了。」顧青山厚着臉皮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