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星辰萬里【三】
購買比例不足60%,立即補全或24小時候即可正常閱讀。“……書,書記啊?”
五分鐘后,穿戴完畢的人頂着雞窩頭,一邊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第一百零一遍“對不起”,一邊試圖勸服趙老頭取消“下蹲刑罰”。
寢室里另外三隻儼然笑成三朵狗尾巴花。
陳聲走到門口,回頭警告似的掃了一眼幸災樂禍的人。
可這點威嚴立馬被下一句出口的話一掃而光。
“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下蹲就別罰了,這周我家老爺子過七十大壽,一瘸一拐去見老人家很失禮的。”
關門時,他聽見門內傳來那三個畜生的笑聲。
凌書成還扯着嗓門在嚎:“書記,他家老爺子上周剛過完七十大壽——別聽他唬您!下蹲是必須要罰的!撒謊的人得加倍!Triplekill!”
陳聲太陽穴突突直跳,乾脆利落掛了電話,重新把門推開。
門后掛着掃把拖布一類的清潔用具,他隨手拎了支通馬桶的,二話不說走向凌書成。
凌書成正打遊戲呢,還沒來得及反應,陰影從天而降,罩在他臉上。
下一秒,他聞到一陣奇特的芬芳。
午後的102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陳聲關門走人。
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另兩人,一邊笑得東倒西歪,一邊“安慰”正在洗臉的凌書成。
“朋友,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衝動的懲罰。”
“得了得了,那通馬桶的也沒怎麼用過,你用不着倒半瓶洗面奶在臉上,全用完了我偷誰的用?”
凌書成一邊洗臉,一邊咆哮,滿寢室回蕩的都是一個“操”字。
*
似乎所有的學校都偏愛銀杏這種植物,秋天一到,滿眼金黃。
午後的陽光照下來,天地之間一片亮堂。
整個世界都是金色的。
陳聲懶洋洋站在電梯裏,看見紅色的數字停在5L處,正欲出門。
結果門開了,有人從外面走進來,險些和他撞上。
他下意識側了側身,而那人也和他一樣,往同一側挪了幾步……兩人依然面對面,擋着對方的去路。
“……”
這麼有默契?
陳聲抬眼看,看清那人後,嘴角驀地一彎,腦中赫赫然冒出四個字——
冤家路窄。
電梯外,和他默契十足的是個短髮女生,標誌性的高原紅,一米七幾的個頭,女生中的大高個。
呵,又是她。
顯然,路知意看見是他,也沒什麼好氣。
“借過。”她不咸不淡地敷衍了一句,側身擠進電梯。
看他沒急着出去,她又抬眼問了句,“你不出去?”
“你跟誰說話?”
見他眉毛微抬,一臉正在等待下文的樣子,她又扯了扯嘴角,嘲諷地加了句,“……師兄?”
“這就走……師妹。”
着重強調后兩字。
陳聲雙手插在褲兜里,笑了笑,頭也不回離開了。
再拽再心口不一,還不得叫他一聲師兄?
趙老頭叫陳聲來辦公室,主要為了解新生的早操情況,順便叮囑一下,學習方面不可放鬆。
“下學期去加拿大這事,雖說人是我們選的,但也不是進了名單就十拿九穩。”
“去了那邊,他們還要再選拔一次。”
“那邊的特訓教練會和你們先相處幾天,隨時提問,你們都得對答如流。所以專業能力好,答得上是一回事,英語能力不過關,還是會被退回來。”
“……喂,你小子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陳聲一進門就注意到桌上的一堆文件,最上面的一份,姓名那欄寫着三個熟悉的大字:路知意。
他下意識多看了一眼。
文件上方,標題是……貧困生助學金申請表。
他又看了看旁邊那摞矮一點的文件,生源地貸款。
為首的依然是路知意的資料。
他頓了頓。
趙老頭召喚他回魂,“兔崽子,我在跟你說話,你走什麼神?”
陳聲驀地回過神來,“嗯?”
看着眼前霎時垮下來的臉,趁着幾千個下蹲還沒落在頭上,趕緊說:“您操的什麼閑心?有這功夫擔心我,不如多做點正事。”
趙老頭:“你但凡靠譜半分,我也不至於成天為你操碎心!”
陳聲:“沒事了?沒事我先走了。”
“臭小子,你這什麼態度?”
已經走到門口的陳聲回頭,扯扯嘴角,“感謝書記教誨,學生必定時刻銘記於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下行了?”
“……”
.
晚上九點,跑操時間。
老規矩,全體人員還是先跑一千米熱身。
陳聲立在跑道旁,看着一群人在夜色里快慢不一地跑着,視線落在最前方。
監督新生跑操一個多月了,路知意永遠是最鶴立雞群的那一個——不是因為她個頭高,也不是因為她是萬綠叢中兩點紅之一,而是因為她做什麼事都一絲不苟。
畢竟是一群年輕人,哪怕滿腔熱血,一個多月下來,也漸漸學會敷衍塞責。
可她不一樣,她永遠跑在人群最前方。
掌上壓時,男的都趴下了,她還在一聲不吭繼續做。
不知疲倦,沉默而認真。
他忽然想起下午在趙老頭那看到的兩份資料,大概因為自幼物質豐足,所以不曾留意過,如今才察覺到。
她穿的是一件深藍色舊毛衣,小時候他也看同齡人穿過這種款式,一眼就能看出是手工織成的,很樸素,放在現在就有點土。
沒有燙染過頭髮,永遠素麵朝天,和花枝招展的同齡女生截然不同。
一雙黑色帆布鞋,邊緣洗得泛白,腳後跟磨得很厲害,再穿幾天就能直接磨穿了?
很窮,也很努力。
他定定地站在跑道旁,看着夜色里跑在人群最前面的女生,她的額頭上有亮晶晶的汗意,但眼裏滿是堅定。
……好像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
軍訓剛結束的那一周,蘇洋心血來潮,叫上一整個寢室的人去聚餐。
“軍訓完了還沒改善生活呢,走吧,一起去小吃街開開眼界!”
趙泉泉第一個舉雙手贊成,“我想吃火鍋!”
呂藝:“可以啊,吃什麼你們定,我無所謂。”
路知意下意識瞄了一眼擱在桌上的錢包,也沒好意思明目張胆地數數還剩多少錢。
蘇洋看出來了,笑眯眯補充一句:“這次我請客,咱們就不搞AA制了。大不了輪着來,下次你們再請我吃一頓好的。”
頭一次寢室聚餐,三人都積極響應,路知意不好拒絕。
哪知道第二周,呂藝就硬把大家拉去了學校附近的茶餐廳,把客請了回來。
趙泉泉不甘落後,第三周也請了一頓西餐。
第四周了,趙泉泉忽然問蘇洋:“這周末咱們又去吃什麼?”
蘇洋一愣。
趙泉泉笑眯眯說:“這周該知意請客啦。”
路知意騎虎難下,好在找到了家教兼職,雖然還沒拿到工資,但小孩媽媽說下周就給她結算一次,料想不至於這周請完客就餓死。
她算過了,蘇洋請了一頓火鍋,花了兩百九。
呂藝請的香港菜,三百三。
趙泉泉請的是中檔西餐,兩百開頭。
她手裏還剩下四百來塊,無論如何也能撐過這一頓,還能留下點下周的伙食費。
於是笑着點頭,“你們想吃什麼?”
呂藝還是那句話:“你們定就行,我都可以。”
蘇洋:“火鍋吃了,港餐吃了,西餐也吃了,還有啥沒吃?”
趙泉泉一拍桌子,指着自己電腦上正在放的日劇,“喂,吃日料啊!怎麼樣?”
最後,由於趙泉泉對日料堅定不移的愛,眾人點頭,那就吃日料。
周五下午,六點鐘的天已有些暗了,四個女生興緻勃勃往小吃街走。
似乎每所學校外面都有這樣一條小吃街,每當城管下班,小攤小販就在街邊支起藍色大棚,點起油亮亮的燈泡,人頭攢動中,食物香氣混雜一氣,白霧四起,熱氣騰騰。
而小攤販的背後,總是一些更正規的商家,雙方誰也看不上誰。
趙泉泉選的是日料,小吃街只有一家日料店,裝潢雅緻,紅彤彤的日式燈籠在門外迎風搖曳。
路知意沒吃過日本料理,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店內明亮簡潔,木地板上擺着小小的方几,座位清一色是榻榻米。
由於開設在大學附近,場地小,顧客多,因此座位與座位之間略顯擁擠。
呂藝問服務員:“有包間嗎?”
服務員搖頭,“不好意思,這會兒包間都滿了。”
趙泉泉說:“沒事,反正是吃東西來的,又不是談生意,鬧一點也無所謂。”
三人選在大廳入座。
服務員拿着菜單過來時,路知意的手機忽然響了,她低頭一看,臉色微變,很快站起身來。
“我出去接個電話。”
蘇洋:“誒,要不就在這兒接吧?正點菜呢,你看看你想吃啥啊!”
趙泉泉點頭,“今天你請客,你是老闆,老闆不點菜,我們不好意思出手。”
路知意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們點就好,反正我沒吃過日本菜,你們點你們愛吃的。”
她看上是真急,腳下生風,很快走出了餐廳。
趙泉泉笑嘻嘻問:“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難道是男朋友?”
呂藝說:“應該不是吧,之前沒聽她說過有男朋友。”
趙泉泉湊到蘇洋麵前,“你倆一個班的,待在一起的時間更多,怎麼樣,知意是不是有男朋友啊?”
“我哪知道?”蘇洋把趙泉泉的臉推開了些,“少八卦點不會死。”
趙泉泉眨眨眼,“我猜肯定沒有,有的話也不至於打扮成這樣了。”
蘇洋眉頭一皺,聽出她話里的揶揄,“哪樣?”
“就那樣啊,很man很糙。”
“談不談戀愛和個人風格沒關係吧?”
“怎麼沒關係?”趙泉泉立馬開始分析,“女生一旦談戀愛了,就會變成精緻小女人,不會穿得太窮酸,也不至於不修邊幅……”
她一邊點菜,一邊說著她的長篇大論,說到一半,就被蘇洋打斷。
“服務員,點好了。”
蘇洋一把抽過她面前的菜單,交給服務員。
趙泉泉:“誒誒,我還沒點完!”
“你夠了吧你,都點了十來個菜了,就算不是自己掏錢,也別這麼一氣兒亂點吧?”蘇洋有點不耐煩。
趙泉泉看看呂藝,撅噘嘴,“咱們不都請過了?輪着來的嘛,誰也沒佔了誰的便宜。”
“看看你點了些什麼玩意兒,確定沒誰佔了便宜?”蘇洋眯眼。
呂藝低頭玩手機,不摻和。
寢室里四個人,蘇洋一身正氣熱心腸,趙泉泉膽小八卦愛嘮嗑,路知意愛笑簡單話不多,唯有呂藝,趙泉泉曾經說她不食人間煙火。
她這個人,比較愛活在自己的世界,其他人的事,不關心也不參與。
門外,路知意急匆匆走到路邊,把手機湊到耳邊。
“爸。”
她呼吸急促,聲音不穩。
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麼,她抿抿唇,點頭,“挺好的,室友們都很好,同學也很照顧我,課上我很認真,老師提問我就積極舉手發言,表現很好的。”
……
“生活費夠用,這邊的消費水平也沒有很高——對了!我還找了一份兼職,生活方面您不用擔心……”
……
“家裏也好,小姑姑說雖然我走了,但是李大嬸總在她上班的時候幫我們喂餵豬。”
……
“是,是麻煩她了一點,但是她說反正她家也有豬,一塊兒餵了也不打緊……”
她太投入,並沒有看見身側幾個往日料店走的男生。
凌書成用胳膊肘撞了撞陳聲,“誒,那不是——”
下巴努了努。
其實陳聲比他先認出路知意,畢竟她依然是那身打扮,深藍色毛衣,邊緣泛白的帆布鞋。
他大老遠就看見她在打電話,走近了,又聽見她語速飛快地說著些瑣碎家常。
他有些詫異。
這言簡意賅的高原紅,什麼時候話這麼多了?生怕一口氣說不完似的,這些瑣碎又無聊的事情也講得這麼帶勁。
四人走進了日料店。
張裕之說:“她家農村的嗎?我剛聽見她說她養豬。”
韓宏:“怎麼,就不興城裏人養豬了?豬又不是農村特有的。我就熱愛小動物,我也喜歡豬,行不行?”
“你是喜歡吃豬肉吧?”
凌書成也插了一句,“哈哈哈,既然人民歌唱家喜歡,喂,張裕之,你給他買一頭啊,讓他養成幾百斤的那種,咱們宰來吃了。”
張裕之:“養個毛的豬啊,他要養在寢室,還不得臭死我們?”
一旁的陳聲沒參與對話,忙着跟服務員核對信息。
“請問有預定嗎?”
“有,訂的包間。”
“請問您貴姓?”
“陳。”
“陳先生,是訂的四個人吧?”
“是。”
核對完畢,陳聲終於轉頭,不耐煩地打斷他們,“說夠沒啊?你管人家農村的城裏的?”
再瞥一眼成績永遠吊車尾的韓宏,“用不着養豬了,寢室里已經有一頭了。”
“……”
韓宏:“喂你這麼說就有點人身攻擊了。”
凌書成:“是嗎?我怎麼覺得很有道理?”
張裕之舉起雙手,“我贊同。”
陳聲笑了笑,進包間前,回頭看了眼店外的女生。
落地窗外,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身後是車水馬龍,面前是搖曳的紅燈籠。夜色如水,也讓她看上去比往常柔和幾分。
她低頭看着腳,忽而一笑。
嘴唇動了動,她依然在飛快地說著什麼,大概又是養豬一類的瑣碎日常。
陳聲忽然想到什麼,笑了一聲。
她這樣的個性,就算是養豬,大概也比一般人養得好吧?
陳聲一頓,鬆口氣。
這下好了,罪魁禍首不見了,最好三個人誰也不用記過。
雖是聚眾鬥毆,但一群人傷的傷,“死”的“死”,民警分兩撥,直接開車送人上醫院。
路知意全程裝死,進了醫院就被送進急診室。
全程,陳聲都背着她。
下警車的時候,他沒注意,把她撞在門框上了,咚的一聲,正中腦門兒。
路知意險些叫出來,果斷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阻止了那一聲。
反倒是陳聲冷不丁被咬一口,叫出聲來。
警官回頭看他,“怎麼了?”
陳聲嘴角抽了抽,“……腳崴了。”
背上,路知意裝死裝得很徹底。
終於進了急診室。
醫生查看片刻,下了結論:“沒有大礙,都是皮肉傷,應該只是脫力了,又受了驚嚇,再加上有點感冒,才暈了過去。”
轉頭囑咐護士:“你給她包紮一下,我去看看那邊。”
受傷的可不止路知意,隔壁還躺了一群挂彩的傢伙。
民警也挺細心,擔心兩撥人又起了衝突,還專程讓醫生把他們隔開。那邊人多,自然多幾個民警看住。路知意這邊,就她和陳聲,遂只有個姓趙的民警跟着。
趙警官見問題不大,也不再去看躺在床上的女生。
站在床尾,掏出筆記本,問陳聲:“怎麼回事?”
陳聲瞥了眼床上一動不動的人,拿出了在路上想好的說辭。
“我和我女朋友是中飛院的學生,今天晚上在步行街吃完晚飯,剛出餐廳就看見那群人,氣勢洶洶把一男生往地下停車場裏拽。我倆跟上去,就看見他們拿鋼管拿刀子的,把人往死里打。我們怕鬧出人命,就上去救人,結果被他們反過來打成這樣——”
他握緊了手心,垂眸去看床上的人,一臉擔憂。
語氣里也有難以掩飾的憤慨和心疼。
床上的人動了動,面部肌肉沒能控制好。好在他眼疾手快,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擋住了警官的視線。
這在趙警官看來,不過是對女友的心疼愛撫。
他沒注意到女生的動靜,抬眼問陳聲:“九個打一個,你們為什麼跟上去?哪來的膽子救人?”
陳聲從容答道:“他們打的那人也是中飛院的學生,我在學校里見過幾次。都是校友,被人在校門口欺負成這樣,我不能坐視不理。”
“校友?”趙警官筆尖一頓,“叫什麼名字?”
怕凌書成被叫去警察局錄口供,事情鬧大,陳聲搖了搖頭。
“不認得,只是見過幾次,比較面熟而已。”
趙警官又往本子上添了幾筆,“你們倆中飛院的,哪個學院?哪個班?學號姓名都告訴我,這事得跟學校通報一聲。”
陳聲一點沒猶豫,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好在他那有大一新生的名單,路知意的學號好記,前面幾位數是年級,末尾四位0107,他看過一遍就記下了。
他倆這也算是見義勇為,趙警官的態度溫和下來,口供算是完事。
臨走前,叮囑了兩句:“讓小姑娘好好養傷,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下回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別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弄傷了。”
陳聲點頭,“謝謝趙警官,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
還挺懂禮貌啊。
趙警官越發客氣,畢竟隔壁那群人自打進了醫院就開始吵鬧,隔着一堵牆還能聽見動靜,不配合警官,不配合醫生,一直嚷嚷着要走。
反觀自己這邊的兩個年輕人,可真是天壤之別。
他又說了句:“不用客氣,隔壁還有得忙活,我去看看。”
隨即轉身往外走。
陳聲把他送到門口,關上了門。
再回頭,立馬對上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
床上的人用沒受傷的胳膊支着身體,坐起來,“走了?”
“走了。”
她一溜煙爬下床,“行,那我們也走吧。”
正欲站起身來,卻被人一把攥住胳膊,攔住了。
陳聲看着她,“路知意,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
“九個打兩個,你跑進來幹什麼?”
“……”
“送死來的?”
路知意抽回胳膊,“那你呢?你跑進去幹什麼?也是送死去的?”
“我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她反問。
“那是我室友,是我兄弟,我不能見死不救。”陳聲不耐煩地瞥她一眼,“你跟他非親非故,幹什麼趕着送死去?”
路知意平靜地望着他,“不是室友,不是兄弟,就該見死不救了?”
“……”
“換做路邊的阿貓阿狗,奄奄一息快死了,我也救。”
“行了,你不打個電話給你室友,問問他現在怎麼樣了?”說著,路知意也伸手摸自己的手機,上面有蘇洋的未接電話,好幾通,“晚□□沒去就算了,你這督查也不去,叫人白等一晚上,明天書記問起來,自己想好說辭吧。”
陳聲笑了兩聲,“還用我想說辭?明天警察就去學校通報我們聚眾鬥毆了。”
路知意上下打量他一眼,素來乾淨整潔的人,如今頭髮亂了,衣服髒了,臉頰上還有打架時留下的傷口。
想必是鋼管邊緣擦傷的,破了皮,有點滲血。
她毫不留情地說:“聚眾鬥毆?你確定不是聚眾被毆?”
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