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星機老人正想着,便見一個丫鬟氣喘吁吁的上樓,見了尚宛妗,福了福,問道:「小姐怎麼站在這裏?」

然後看到星機老人,見他身上穿得單薄,不由得有些憐憫,忍不住道:「小姐,咱們施他些錢,讓他去買身衣裳吧!」

尚宛妗皺了皺眉,心裏想着,這位老先生未必就是來行乞的,錦書說施捨,未免讓他心裏難過,便沒有接錦書的話,而是對星機老人道:「老先生,小女子下樓還有些事情,不如您跟錦書去房間喝杯茶,等我回來咱們再說話?」

星機老人想了想,點了點頭,卻掏出一塊玉佩來,塞到尚宛妗手裏:「這塊玉佩不值什麼錢,卻是能吸死劫星殘留下來的戾氣的,你帶在身上,不可取下來。」

尚宛妗也沒有仔細看那玉佩,想着,這便是這位老者的自尊了。他不想被人施捨,先拿出一塊玉佩來,便不算施捨,而是交換了。

尚宛妗忙着送錦盒,並沒有推辭,而是收下了玉佩跟星機老人道了謝,然後對錦書道:「你帶老先生回房間喝茶,我去一趟姨娘那裏,馬上就回來。」

錦書有些猶豫:「小姐身邊沒有人跟着可怎麼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尚宛妗打斷了:「不過是幾步路,哪裏就出了什麼事了。」然後意有所指道,「咱們家家丁僕婦不算少,姨娘又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別看我身邊沒跟着人,身後還不知道跟了多少呢!」

錦書聽了這話便抿着嘴不勸了,看着尚宛妗下了樓,才一轉身對星機老人道:「老先生請。」

只是眼前哪裏還有老先生的身影!錦書嚇得臉色慘白,這華榮客棧統共才三樓,下樓的樓梯口又被她堵住了,這老人說不見就不見來,難不成還會飛天遁地?錦書心裏直叫苦。

尚宛妗到顧姨娘門口的時候,尚宛儀正吃着葡萄跟顧姨娘撒嬌:「娘,這客棧怪無聊的,聽說錦都那邊繁華得很,女子亦有許多玩樂的地方,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啟程?」

顧姨娘安慰她:「總不能讓尚宛妗起疑,她雖不能拿我怎麼樣,可鬧騰起來,也是一件難辦的事情。你爹爹那邊送了封信來,勸咱們趕緊進京,等會兒娘拿去給尚宛妗看了,明日便可以啟程了。」

尚宛妗心裏冷笑,哪有庶女這麼叫姨娘的,也不知別人家是不是也這麼不守規矩。

正要敲門,就聽到尚宛儀又道:「這麼多年來,家裏全靠娘費心操持,娘生得又美貌,您說到了錦都,爹爹會不會抬娘做正室?」

顧姨娘笑道:「這種話你以後可不能說了,被有心人聽了去,又成了你的錯處。左右過了狐狸嘴,你就是尚家的嫡女了,到時候娘就算是做不了正室,只要看着你好,娘都沒什麼關係的。」

嘴裏這麼說,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又不像別的小妾那般沒有娘家支持,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等到了錦都,尚知章抬她為正妻,也是應該的。

尚宛妗一聽她們娘倆這話,心裏的火氣一下子就消散了,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憋不住。

尚知章為什麼這麼急着催她們進京?顧姨娘和尚宛儀不知道,她卻是知曉的。尚知章被封了武威侯,成了京城新貴,皇後娘娘聽說他是鰥夫,正妻死了三年多了,便做主給他指了當朝一品太傅鐘太傅的嫡長女。鍾雪盈雖然是個寡婦,年紀卻不大,保養得也很不錯。尚知章雖然名字取得跟書生似的,本質還是個地地道道的武夫,就算被封了武威侯,在錦都沒什麼根基的他依然打不進權貴的圈子。可有了鍾雪盈就不一樣了!

因此,對於皇後娘娘點的這道鴛鴦譜,尚知章自己還是很滿意的,歡歡喜喜的上門提親合八字,迎親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六。

顧姨娘想做正妻的願望註定落空。

尚宛妗想到這,彎了彎嘴角,敲響了面前的門。

尚宛儀見來的人是尚宛妗,就撅了撅嘴不肯說話了,一聲不吭的吃着袖真給她剝的葡萄。葡萄皮丟到燃着的火爐子裏,發出呲的一聲。

顧姨娘見尚宛妗視線落在那盤葡萄上,便笑道:「你也知道二娘身子弱,今兒個早膳也沒吃好,總有些不得力,就想吃些新鮮的水果。正好隔壁的一個客人知曉了,憐惜她就讓人送了一盤葡萄過來。」

頓了頓又道:「別看盤子挺大的,其實沒有幾顆,元娘你又病着,就不好給你送過去了。」

這個季節,就是梨之類的水果都稀少得很,更別說葡萄這般金貴的了。有誰會那麼大方送人一盤葡萄?尚宛妗心裏冷笑,面上並沒有計較,笑道:「世間萬物講究順其自然,這個季節並不是吃葡萄的季節,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些,我一個做姐妹的,又怎麼好跟二娘搶?」

尚宛儀隱隱覺得這話不是什麼好話,可要她說出是哪裏不對味來,又說不出來,便白了尚宛妗一眼,轉了個方向坐着,繼續吃自己的葡萄。

顧姨娘訕笑着點了點頭:「誰不知道元娘寬厚待人。」又問,「你這會子怎麼一個人來了?錦書還沒有回去?」

尚宛妗指了指手裏的錦盒,道:「剛剛在箱籠裏面找一方錦帕,找出這上好的香來,打開一看才發現有些受潮了。這香還是母親在的時候託人買的,貴重得很,若是丟了未免可惜,便送來姨娘房間了。」

尚宛妗手裏的那個錦盒上面鑲滿了寶石,精緻華貴,尚宛儀聽她說話,扭頭一看,立馬就直了眼。

尚宛妗笑道:「二娘喜歡,也分一些給二娘用吧!」

尚宛儀聽了這話,瞪了尚宛妗一眼,葡萄也不吃了,冷哼道:「這樣的好東西,也要放得潮了才捨得拿出來給我們用。」

嘴裏不滿,眼睛卻是依然死死的盯着那錦盒的。

尚宛儀並不理她,抬腳便朝着香爐的方向走去,嘴裏道:「這香我剛剛試了一下,還能用,氣味跟以前有些不同了,可還是好聞得緊。這便給姨娘試一試吧!」

那香爐就在尚宛儀身後不遠處的高几上放着,顧姨娘心裏暗罵尚宛妗會藏東西,她若是早知道有這麼好的錦盒這麼好的香,早就想法子弄過來自己用了,哪裏用得着等現在用這泛潮了的,面上卻是一副歡喜的緊的樣子,揮揮手,讓竹香上前去幫着換香。

尚宛妗見竹香上前,也不跟她爭,信口跟顧姨娘聊天,見竹香把之前用的香料都拿出來,尚宛妗才提了一嘴:「香有的潮了,怕是不好點,竹香你放些干松枝在裏面引着,烘乾了就好了。」

竹香應了,先點了幾小塊干松枝,這才打開錦盒取香,不由得有些詫異:「這香怎麼都是粉?」

尚宛儀撇了撇嘴:「怕是拿來糊弄姨娘的吧!」

顧姨娘忍不住笑道:「你們不知道,有一種香名叫宛南香,香氣雖然清醒淡雅,燃起來時卻能與任何一種氣味融合成一種新的香味。聽說有些權貴人家是極愛這種香的,貴重得很,說是一錢十金也不為過。難得元娘這裏竟有這許多。」

顧姨娘認識這香!尚宛妗聽得心裏一咯噔,幾乎就要上千阻止竹香加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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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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