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語詩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他真的徹底執行了他所說的話——
你只是一個外人,就算你成為我的妻子,外人這個身份一樣不變。
雖然你擁有潘太大的頭街,不過,也僅只於此而已,不論你想從我這裏獲得什麼,我都不會給你,更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他真的說到做到……
就算她偶爾早起,除了新婚後第一天早上他會理她以外,接下來他看到她時也只是把她當成隱形人,或是當成陌生人,視而不見,就算她叫他,他也充耳不聞。
他真的好冷,冷得像冰塊!唐語詩偷偷的在他背後替他取了一個名實相副的綽號,就叫他「冰塊男」。
蟬鳴聲喧噪一時,時常齊聲唱奏,讓她心生羨慕。
蟬兒有伴,哪像她,一個人形單影隻,只能自己找事做。
她還沒告訴他,她在潘爸爸過世之前就已經保甄上了大學,只等九月就可以當大學新鮮人了……
不過,她想,不告訴他也無妨吧?畢竟,他也不想知道她的事,她何必再讓他心煩?
「潘太太,吃飯了。」房管家從屋裏叫道。.
唐語詩回道,「我等一下再吃。」
潘太太?她覺得這個頭銜她一點也不稱職!
潘毅根本就不把她當做是一回事,他是把她娶回來了,但是,他存心漠視她,存心把她冰封起來,他整個人更像工作狂一般,晚上下班回來一定是夜裏十一,二點左右,對她完全不聞不問、不理不睬,讓她愈來愈覺得自己結這個婚是結錯了。
或許,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該跟他結婚!
她真的覺得他被她綁住了,他不自由,她也沒有自由可言。
雖然她是潘太太,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兩個陌生人。
是不是應該離婚呢?她撫着下巴,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
離了婚,她可以給他他要的天空,也可以讓自己呼吸自由的空氣。
她不會離開這裏就餓死,因為她身上有潘爸爸之前留給她的零用錢,她也能靠自己的能力打工賺錢,所以,她不要潘家的財產也能養活自己。
如果她要離婚,他一定很高興吧?畢竟他們的婚姻完全沒有實質意義!
她願意把自由還給他,如果這是她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她願意去做。
他若是怕她會拿潘家的財產,她可以打電話給尤律師,言明她對於潘家的財產全部放棄,她寧願分毫不取,只要離婚!
若他能夠脫離她,他應該會很開心吧?她揣測着他可能有的反應,一顆芳心依依不捨、沮喪而沒有活力。
離開他,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是,一直相敬如「冰」下去,她真的會瘋掉!
她願意把自由還給他,只要他可以不要再像冰塊那般的冷!
好,就這麼辦!
他不想見到她,她就走得遠遠的,因為,她真的覺得被潘毅忽視還有仇視的日子過得好痛苦,比潘爸爸離開她還要難受。
長痛不如短痛,離婚吧!
【第四章】
接到尤律師的電話,潘毅整個人如坐針氈,放下電話后,他咬牙暗自低咒。
「她就不能不給我出狀況嗎?」
潘毅撥打分機給秘書,「下午的會議一律取消!有任何重要事情都往後挪,明天我回來再一起處理。」他一臉嚴肅的說完就從董事長辦公室沖了出去。
跟董事長辦公室緊鄰的秘書室里,秘書跟助理秘書都看到了潘毅一臉的火冒三丈,她們兩人面面相覷,感到不可思議。
跟新任董事長相處的這段日子裏,他向來是冷漠不可親近的,居然會有怒火滔天的神情,難怪她們會感到訝異了。
不過,她們不多話,自顧自的忙碌起公事來。
潘毅搭電梯直接到地下室停車場開車,他有着滿腔的怒火,一臉鐵青難看。
唐語詩居然敢打電話跟尤律師訴請離婚!
她果真露出本性了!他把她冰封,對她置之不理,她終於按捺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很好,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拿潘家財產是嗎?他會讓她知道,她一分一文都拿不到!
潘毅啟動引擎,一路猛踩油門,狂飆到家。
唐語詩打完電話后正在餐廳吃着飯菜,聽到了熟悉的車聲,她感到不可思議,本以為是聽錯了,但是,潘毅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接近她,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差點忘了將嘴裏的飯菜咬碎吞進喉嚨。
「現在都幾點了?你居然在吃飯?」
「呃——我中午不餓,現在兩點吃剛好有胃口。」
潘毅一臉要殺人的表情,惡狠狠的瞪視着她。
唐語詩感到心裏一酸。他就不能給她一點好臉色看嗎?她究竟哪裏得罪了他?
「你不是在上班嗎?」她垂下頭不看他的臉,試着找話題跟他說話。
「你想離婚?」潘毅揚起濃眉,重重的從鼻孔里冒出一聲冷哼。
「咦?你怎麼知道?」唐語詩以俏皮的口吻問道:「難道我們心有靈犀?」
她的心裏其實是嚇一跳的,因為她料不到他會這麼快就獲得消息,應該是尤律師告訴他的,她不曉得他是怎麼想的,也不想在兩人之間引起戰火,所以只能用比較輕快的口氣故作天真的當開場白。
潘毅氣得想要吐血。
他目光如炬的瞪着她,「你不要裝傻!你跟尤律師告什麼狀?我讓你在這裏白吃白喝白住不好嗎?你為什麼想要離婚?」他咬緊牙關,加重憤懣的語調。
唐語詩渾身一顫,因為他的話語太過傷人。「原來,你認為我在這裏是白吃白喝白住……我想,我真的該離開了……」
其實,她可以打工養活自己,可以住在學校宿舍里,這幾年光潘爸爸給她的零用錢最少也有六位數,她只是想要見他,想要跟他生活看看,才會一直住下來。
跟他結婚,並沒有她想像中來得好。
潘毅在他們兩人之間築了一道好深好深的鴻溝,她怎麼努力踩踏也跳不過去!
他們的婚姻原本就很不實際,很像是小孩子在辦家家酒,只是一場可有可無的兒戲。
現在,她徹底看清他那冰寒陰沉,教人看了毛骨悚然、直打哆嗦的表情,他的臉上清清楚楚的寫明了他不會愛她,永遠都不會……
她無法再自欺欺人,更失去了繼續編織美麗遠景,告知自己會有美夢成真的一天的動力,他那張對她恨入骨髓似的男性臉龐,徹徹底底打碎了她的夢,她的痴,她的盼,她的傻!
既然住在這裏他看不起她,她願意離開,更願意離婚!
她認了,她輸了!
她不想要再繼續跟他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她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潘毅的太陽穴隱隱鼓動着,他目光凌厲的逼視着她,「你這麼想要拿潘家的財產?我不准你離婚!」
「我可以不要任何財產,我只要一個人搬出去,我已經不想再在這個夜裏沒有絲毫溫暖人氣的家裏生活下去了。」唐語詩面色灰白,全身掠過一陣震顫,心裏因為他固執己見的誤解而感到揪心難過。
潘毅斷然拒絕,「我不准你離開!」
「為什麼?」她的心一涼,眸光黯淡,幽幽然的注視着他。「我已經說過,我什麼也不要了,為什麼你不放我離開?」
唐語詩想不通,她都願意放棄所有了,他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反而怒氣衝天,臉色猝變?
「我永遠也不會簽下離婚協議書!」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字清晰的說道。
他痛恨他爸當年的做法,讓他媽離開了這個家。因此,他在當年親眼目睹父母離異后就告訴過自己,只要結了婚,絕對不離婚!
唐語詩的神情死白,她的眼底淚影閃動,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搖了搖頭,悲涼的笑了一下。
「你明明那麼討厭我,存心漠視我,居然說不會跟我離婚?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真的不願意放我自由,也放你自己自由嗎?」
「對!」他神情譏誚的瞅着她,「我痛苦,你也必須跟着痛苦,我若是下地獄,也會拉着你一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