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好在她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這現成的借口信手拈來,就聽她躊躇道:「我今日……身體不適,請皇上憐惜。」

她不知皇帝是否因這話鬆了口氣,但圈着她的手臂確實鬆開了些。

皇帝道:「既如此,就早些睡下吧。」

皇帝嘴上說早點睡吧,圈着人的手卻沒放開。

薛靜姝等了等,又耐着性子等了等,仍不見他有動作,她只好自己去抬皇帝的手,打算挪到一旁去。

可床帳里看不清楚,她伸手一抓,竟將皇帝的手掌握住了,兩人都是一愣,她正要放開,皇帝卻反手握緊。

「皇上?」薛靜姝有些弄不清他的意圖,既然不願意親近,她找好了台階給他,下來就是了,怎麼下到一半又走上去了?

「你……」

暗裏看不清皇帝的表情,可他呼出的熱氣撲在薛靜姝頸邊,仍讓人覺得不自在。

皇帝似乎在做什麼十分艱難的決定,一個字出口,都過了一會兒,才道:「你身上不適,要不要讓太醫來看看?」

薛靜姝瞪大了眼,皇帝到底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她身上不適,難道不是兩人默認的一個借口而已嗎?真讓太醫來了,好端端的讓人家給她想什麼病好?

她只得搖搖頭,「不必勞煩太醫,只是一點老毛病,不礙事。」

皇帝又沉默下來,在薛靜姝以為他終於打算睡了的時候,他握着她的手卻慢慢上移,落在她衣領上。

薛靜姝嚇了一跳,忙止住他的動作,驚疑不定,「皇上?」

皇帝道:「今晚洞房花燭夜,請皇后擔待一些。」

這、這、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準備睡了嗎?

薛靜姝難得慌了,雖早就做好今日的準備,可之前以為皇帝不準備碰她,她已經鬆懈下來,這會兒皇帝突然殺個回馬槍,實在令她措手不及。

她按住皇帝的手,帶着些許顫音道:「可是您……」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已經習慣了些,方才皇帝明明僵硬得似塊石頭,這會兒似乎好了許多。

皇帝輕輕掙開,轉而握住她的手,「方才是我怠慢了,皇后莫怪。」

薛靜姝忙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還在糾結之中,皇帝卻已經想清楚了,既然已經冊封她為皇后,那從今日起,善待皇后便也成了他的責任。

魚水之歡本是他極厭惡的,但方才將她抱在懷中,卻不覺得排斥,那今晚這場洞房花燭,無可避免,也無需避免了。

他見薛靜姝仍緊張,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也是冰涼涼的,便安慰道:「別怕,我輕一些。」

薛靜姝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替皇上更衣。」

床上的規矩,蘇姑姑自然也是教了的,本應該她先把自己脫乾淨,再服侍皇帝脫衣。

皇帝輕輕按住她,「我來。」

身旁窸窸窣窣,薛靜姝知道,是皇帝起身脫衣服了。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抬起微顫的手,慢慢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扣。

皇帝又躺回來,伸手重新抱過她。

裸-露的肌膚第一次與人接觸,薛靜姝整個人微微顫了一顫。

「冷么?」皇帝問她,他的一隻手已經伸到她背上,輕輕撫摸着。

薛靜姝搖搖頭。

皇帝又道:「別怕。」

他極有耐心,一雙手掌幾乎撫遍薛靜姝全身,似乎想要將她微涼的身體捂熱一些。

這方法確實有效,薛靜姝滿面通紅地躺在他懷裏,整個身體都漫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皇帝這才撐起身體,虛虛覆在她上方。

薛靜姝緊張地咬住嘴唇,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皇帝碰了碰她的腰側,「別怕。」

那一下疼痛來臨,薛靜姝面上血色全部褪去,疼得眼淚直往下落。

皇帝手上青筋突突跳起,但他強自停下,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替她擦了擦眼淚,「是不是很疼?」

薛靜姝吸了口氣,竭力用正常的語氣道:「不疼。」

皇帝府下來,輕聲道:「請皇后擔待。」

薛靜姝眨了眨眼,大串的淚珠子往下落。

棲鳳宮外,數十個宮人安安靜靜等着,連一聲咳嗽也聽不見。

德公公舉着耳朵聽暖閣內的動靜,卻什麼都沒聽見,心中不由有些嘀咕。

柳兒也在等待的人群之中,她心裏擔心她家小姐,但眼下所有人都在等,她也只能等。

終於,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裏頭傳來皇帝的聲音。

德公公忙指揮內監抬熱水進去,又點了幾個機靈的宮女進去伺候。

床帳還未掀起,宮人只垂首守在帳外,無人敢上前一步。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帝后的對話。

「還疼不疼?」

「……不會。」

「讓太醫來瞧瞧吧。」

「別、我沒事……」

「熱水抬進來了,你想擦身還是要泡澡?」

「皇上讓她們退下吧,我……我自己來。」

「德祿,你們退下。」

德公公聽得起勁,猛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站直了,「是。」

他趕緊揮揮手,讓宮人隨他退下。

聽到腳步聲走遠,薛靜姝才鬆了口氣,身體酸痛難耐,特別是那處難以啟齒的地方,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杵在裏頭,又脹又痛。

她仍躺在皇帝懷中,兩人身上的衣服也未穿上。

皇帝抱着她坐起來,半靠在床頭。

方才宮人又在外頭點了許多蠟燭,燭光透過床帳,讓裏頭也明亮了許多。

之前看不見對方,心裏又只顧着緊張,倒不覺得尷尬,現在這樣,卻讓她覺得幾乎要抬不起頭來。

她輕輕推開皇帝,想要起身,可手腳卻是酸軟的,使不上多少力。

本來今日她就沒怎麼吃飯,方才又被折騰一番,況且又是初次,她自己身體又不算健壯,幾下疊加起來,她此刻就好像大病初癒,身上軟綿綿,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皇帝見她實在艱難,也顧不得照顧她的臉面,伸手取來中衣披上,又拿了薛靜姝的衣服給她包好,然後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薛靜姝輕呼一聲,「……放我自己走吧。」

皇帝沒說話,抱着她跨出帳外,好在屋內地龍燒得暖和,兩個人這麼穿也不怕着涼。

他把薛靜姝放在浴桶邊的椅子上,低頭問她:「要不要進去?」

薛靜姝燒紅着臉,點點頭。

皇帝便動手將她身上的衣服剝掉,抱起來小心放進浴桶里。

一入水,薛靜姝立刻矮身坐下,只留了一顆腦袋露在水面上。

她想了想,現在這情況,她自己一個人肯定應付不過來了,與其是皇帝在這裏,兩廂尷尬,不如讓柳兒進來幫她。

她道:「皇上,您讓我的侍女柳兒進來吧。」

皇帝點點頭,披上外衣,「我去別處沐浴,晚些再過來。」

他踏出房外,德公公立刻上前,「皇上,熱水已經備好了。」

皇帝抬腳往另一處偏殿走,「讓皇后的侍女進去伺候,另外……給太醫院傳話,讓張之穹入內候命。」

德公公忙應下,一面安排柳兒入內,一面讓小內監去太醫院。

柳兒幾步踏入暖閣,見薛靜姝靠在浴桶邊上,面上帶着疲憊,心疼道:「小姐,你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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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香閨秀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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