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朱靖定定的凝睇着她,直到她終於轉過臉來看着自己,他才一臉認真的說道:「你聽好了,從今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可以囂張跋扈,你更可以在某些人頭上撒野,若有人不服,儘管來找我。」
她看着他,抿了抿唇,正想說話,目光突然越過他看向後方。
朱靖不解地跟着回頭,就見蘇晨光氣呼呼的命令兩個跟着他的小廝閃邊去,而後快步跑了過來。
「真是的,怎麼不等我就自己先來這裏,害我又沒湊到侯府那家子的熱鬧,」他先瞪着好友,再瞪着知情不報的妹妹,「你也一樣過分,好歹我那天也有幫忙救你,你應該知道吧?居然連跟我說聲謝謝都沒有。」
丁荷晴抿抿唇,看向朱靖。
「他應該知道,他是你認的哥哥。」朱靖說道。
「雖然我出任務向來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不曾想過會有人來救我,但還是謝謝哥哥。」她說得有點無奈。
「這樣的道謝一點誠意都沒有,你先告訴我,你沒有內力,怎麼有辦法這麼精準有效的攻擊?你那一身像是沒了呼吸的功夫到底是怎麼練成的?還有,你會分身術嗎?鬼魅森林你一待半個多月,但寧王府上下都沒人察覺,你是怎麼辦到的?」蘇晨光一臉崇拜的瞅着她。
她要怎麼解釋催眠術?她每出一次任務,就事先催眠李芳儀,給了她不會到主院去找她麻煩的指令,直到她回府才解除指令。
她又要怎麼解釋隱身術?看似憑空出現,實則也是欺騙眼睛的幻術之一,但得經過殘酷嚴苛的訓練才行。
「是障眼法還是武功秘笈?還是不能說的秘密?那好吧,我改問別的,替天行道組織是你設立的,還是你只是個小殺手,裏面有更厲害的人物?還有,有沒有宗旨?我可以加入嗎?」蘇晨光愈說愈興奮。
那是主要進行政治、竊密策動及謀殺的組織,殺手只有她一個人,其他組員都是沒有武功的老百姓,說白了,這不是什麼大組織,純粹是她在又歡的一腔熱血下,為了掙錢才成立的。
丁荷晴吸了口長氣,看着屏息等待答案的蘇晨光,「這些我都不能說,哥哥要加入,不行。」
「你這是不信任我?」蘇晨光不滿的哇哇大叫抗議。
「我信任你,但我對不信任你的人更有責任。」她說。
他一愣,這是什麼話,他怎麼聽不懂?
朱靖的一雙黑眸只專註的看着丁荷晴,他甚至沒在聽兩人交談的內容。
他的眼光太灼熱,讓她莫名感到不自在,只能逼自己儘可能的忽略,「不要再問我有關替天行道組織的事,我不會回答,但我相信若日後我的身分暴露,絕不是你們泄露的,這就是我對你們的信任,恕不送了。」她說話后,起身往另一邊走。
朱靖看着她嬌小的身影,俊臉上有着笑意,她信任他。
蘇晨光可不怎麼開心,他為什麼不能加入?再看向某個正在傻笑的王爺,他實在忍不住大翻白眼,愛情會讓人變傻,這句話在好友身上印證了。
「別再笑了,人都看不見了,我還有事要跟你報告呢。」他拍拍朱靖的肩,索性坐了下來,見他也坐下來后,這才開口,「你沒猜錯,她去廟裏見了又歡,又歡那姑娘跟她一起跪在菩薩面前時,兩人以裙遮掩,又歡給了她一個小袋子,接着兩人看着香,對着菩薩低聲說話,看似在求什麼,其實不然。」
他頓了一下,賊兮兮的看了朱靖一眼,才又道:「我那妹妹先小小抱怨一下你,派來的暗衛沒撤掉,又歡現在又在百花樓接客,那裏的老娘娘把又歡當寶貝,派四名丫鬟貼身伺候,她們要見個面,竟然得用這方法。」
他耳力不錯,但朱靖安排一個耳力更好的暗衛隨侍,所以接下來,他們聽到又歡提到一件事,京城近郊的西村原本有塊不起眼的山坡地,一家幾代住在那裏,離世的親人就葬在那裏,平時也能過去拔草說些話。
不久前,一名老富商離世,找了風水師看寶地,表示那是塊極佳的風水寶地,能保佑後代代代出賢人,老富商的兒子派幾個惡霸找到那一家子,丟了一小袋銀兩,逼人按了手印,就將那坡地上的古墓全挖出整地,一家人哭訴無門,兩個老的吐血身亡,小的無處訴冤,自責弔死,西村村民義憤填膺,拿了錢祭天,四處請求替天行道組織收下那筆錢,殺了那些惡人。
「說來,他們這村子可是第一個明目張胆的要找替天行道組織的買家,過去,組織不管殺了誰或將哪個人弄殘了,從無人知道是誰付的銀子。」
「因為這事,村裏的人肯定告過官,但官府肯定收了賄,把案子壓了下來,村裏的人怒了,才不計後果的要討公道……」朱靖心裏難過,這是他父皇冶理的東鷹國,卻時不時有不公不義的事情發生,他身為皇子,也有責任。
在這一刻,朱靖有了決定,而丁荷晴更沒有想到,從這一天開始,她每一次出任務,都有了跟班。
漆黑的夜,京城居北一座富商宅第中,奴僕及侍衛個個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舉高手中火把,將主子的寢房外圍左三圈、右三圈團團圍住。
從老爺強佔西村一家的祖地,間接害死一家六口后,就有傳言有人找上替天行道組織要來殺人,他們已這樣守了十天。
寢房外,火把都快照亮了夜空,寢房內,卻是一片黑,沒點燭火,還將厚厚的簾幕層層拉上,一名六十開外的老頭躺在床上,看着門口照射進來的火光,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眠。
相反的,外面那些守衛的人已太過疲累,火把又太刺目,像左邊守衛的,他們的眼皮時不時的重重闔上,咻地一下,有人眼皮急急拉開,好像看到什麼黑影晃過去,但再眨眼,什麼都沒有,接下來,右邊守衛中,有人的眼皮也一樣像被粘住似的睜不開,咻地一下,眼睛連忙睜大,好像也有一抹黑影晃過去,但再定眼看,也是什麼影子都沒有。
事實上,丁荷晴早已掠進寢房內,她屏氣凝神,將自己藏身在暗影處,不只她,還有自動成為組織一員的朱靖,比她更早掠身進來。
然而,不只他,還有一個煩人的跟班蘇晨光,也在那些守衛們眼皮上下打架的當下,成功掠身進來。
這種事沒跟上就太可惜了!蘇晨光可是一路看着厲害的妹妹人影一閃,從黑暗中現身,再度隱入黑暗或壁角中,她彷彿只是建物一角,而且她還能飛天遁地,迅速移動,那雙明眸危險又銳利,若不是已當了妹妹,好朋友又虎視眈眈的跟隨,他也想把她的身分再升級,當娘子應該也挺好的。
錦榻上的老頭突然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出現在眼前,他急急的從枕頭下方抓了刀就刺過去,但人影又突然消失。
眼花了嗎?他皺起眉頭坐起身,驀地,一陣勁風襲來,他還沒來得及喊人,朱靖手中的長劍便出了鞘,迅速朝他脖頸劃過去,鮮血噴濺而出,老頭撲通一聲,斜倒在錦榻上,抽搐幾下,瞪着大眼,無聲死去。
黑暗中,三道身影各自飛掠到窗帘旁,各自覷個守衛們低頭打盹的空檔瞬間,飛掠而出,離開這棟氣勢恢弘的宅第。
三人迅速的在夜色中飛掠,唯一不同的是丁荷晴,她是靠着袖內特殊的銀爪配備才能飛檐走壁,不似兩個古人,一提內力就能疾風而行。
速度上,她自然也沒兩人快,當她回到頤明園時,朱靖已在練功後院。
皓皓月光下,他負手而立,俊若天只。
她來到他面前,忍着怒火道:「夠了,可以別再跟着我了嗎?!」她已經懶得去問他為什麼知道她的行蹤,甚至是目標。
「我會讓他別再跟。」朱靖臉不紅氣不喘的回頭看向坐在亭台里的蘇晨光。
蘇晨光的眼神可哀怨了,他也想跟妹妹好好聊聊這一趟任務的心得嘛,但好友的幸福擺第一,他的兄妹情暫居第二。
丁荷晴不是個情緒容易波動的人,但看着眼前這張無辜又溫柔的俊顏,她胸臆間有一把火猛地冒了出來,她咬牙怒問,「我說的是你!要甩掉他經而易舉,但是你,不是只有你,你身後還有一堆暗衛在保護你,他們的功夫在我之上,我奈何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