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你問完了嗎?」人家發問,她邊咕嚕嚕地喝湯很不禮貌,寶貝乾脆先禮貌地發問,扶在杯麵兩旁的兩隻手早已蓄熱待發。

「別喝湯,泡麵的湯對身體沒益處,一會我熱杯牛奶給你。」瞅見她像只一直流浪在外,長期吃不飽、睡不好的小可憐,魏禹騫還真感到十分於心不忍。

「哦。」

「喝完了你就去打電話。」

「打什麼電話?」打去警局嗎?跟人家說「喂,警察叔叔,這裏有個怪人把我綁架了呀」嗎?她有那麼蠢,陷害這個即將管她吃、管她住的男人?

「打電話去你家。」

「為什麼呀?!」寶貝惱怒。他是腦袋長草了還是怎樣?都沒聽見她說是跟家人吵架才離家出走的嗎?

「你可以不回去,甚至可以撒謊說暫時想住在朋友家,但是不能不給你的家人報平安。如果你連最基本的都辦不到,那我提供給你的幫助全部到此為止。」

叮……牛奶熱好,魏禹騫從流理台折返回來,將裝有牛奶的馬克杯推到寶貝面前。

「我、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牛奶看起來香噴噴、熱騰騰的,寶貝咽了下口水,再用力狠咽了一下,最終不得不妥協,以言辭宣佈自己敗給了一杯熱牛奶,「好嘛,喝完我就去打電話,這樣可以了嗎?你可不能趕我走哦。」

「我不會。」起碼在她家人尋上門之前他不會。

魏禹騫自認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可他好似忽略了別人不是。待他把一切收拾完畢,打算看看那個小可憐……小可愛到底做完該做的沒有,一轉身就看見她急着閃避他的注視,更轉過身不讓他看,將對話的聲量壓得很低。

當她又突然提高聲量,嗔着「那我先不跟你說了」的時候,他幾個箭步衝過去,奪走她手上的電話。

「嗯?」

回應魏禹騫的是「嘟、嘟、嘟」的無限迴響。再看並沒有撥出的號碼,魏禹騫很確定她根本就沒有打回家,而是趁着他收拾的空檔,當著他的面,盡她所能地耍花樣。

「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壞孩子做借事就要罰,她早該知道不履行承諾會是怎樣的後果才對。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這麼一回事唄。」這不聽話的人吼得比教育人的人還要大聲,也不管那張冷峻臉龐是否恢復成不笑時的面無表情。寶貝任性地朝他喊道:「我不要跟他們聯繫,不要跟他們說話,我現在討厭死他們了!」

「我知道你跟他們鬧脾氣,心裏委屈。」魏禹騫突然感到很頭疼,他無法說很後悔收留她,只是他有在檢討自己之前的突發奇想會不會是錯誤的,她看起來脾氣有那麼一點點麻煩。

「但是他們是你的家人,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說不定他們現在十分着急,四處奔跑着在尋找你,讓他們安心是你必須要做的。」

「他們才不會急着想要找我,他們是找都懶得找,才不會管我的死話。」

「你說什麼?」魏禹騫不相信她的滿嘴胡說八道。如果她的家人真有那麼禽獸不如,那她此刻就會是個頂着一頭五彩斑斕的頭髮,穿着一身小可愛、超短裙跑到夜總會,吃下一顆冰毒或大麻,不停嗔着「好爽、好High,快升天啦,再來幾顆」的墮落少女。

「我說的就是你聽到的那樣啊。」寶貝不解釋也不掩飾,粉唇一癟,雙手揪皺長及大腿的襯衫邊緣。

「你跟家人吵架吵得這麼嚴重?是嚴重到能讓你開口閉口不停指控他們冷血無情的地步?」

「什麼嘛,你不也跟你家人吵架了,說是為了氣跑世伯女兒的事情,吵架吵得嚴不嚴重、吵得太嚴重時會發生什麼,你不是該比我還要清楚?」

「我跟我爸是理智地吵架,起碼我不會一聲不響地跑到某個家人怎麼都找不到的地方耍脾氣,而且我已經有在努力做出彌補了。」

「你的補救方式就是去婚姻介紹所讓人幫你找對象,可是還沒見到對方之前,你就先遇見了同病相憐並且賴上你的我,可你看不慣我的行為,只急着要把我趕走。」

魏禹騫想,她所謂的「同病相憐」應該是指大家都是逼不得已,才會去婚姻介紹所找相親對象的人,「我沒有想趕你走。」

所以看在他們真的是同病相憐的份上,他沒有吐露過半句兇狠、過分的言辭,他只是眉峰微微拉皺了一下。

「還有,我並不是想跟你爭吵,我是為了你,以及會為你擔憂的你的家人而跟你作出探討。」

「實話告訴你,我已經不是頭一次離家出走了,以前我都住同學家,他們都是知道的,也從不找我同學過問關於我的事,所以這次的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他們都不會把責任歸咎到你頭上。」

她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令人頭痛的叛逆行為?魏禹騫感覺額頭上有根青筋莫名地抽搐了一下,「我能不能問,這一次你為何不選擇去你同學家暫住,而是乾脆、果決地選擇跟我回來?」

「她家人太多了呀。」

「人多不是很好?夠熱鬧。」在熟人家裏總比在他這裏要方便得多。

「就是人太多才有問題,當人家左邊一句『爸比吃水果嗎』的話,再右邊一句『媽咪蛋糕再讓我吃一塊嘛』的時候,我這裏會痛!」寶貝以小小拳頭狠捶的地方是她的心口。

魏禹騫好像懂了,她認為她的家人沒有給予她足夠的關心,當瞅見別人父慈母愛,她心裏便會深深刺痛。

只是他很想提醒她,她的胸前美景過於「波瀾壯闊」了,而他沒忍住,用夾着幾分不純粹的讚歎眼神多看了幾眼,但他可以對天發誓,他的本意不過是欣賞而已。

「我明白了,今晚你先住下。」算是他被她的寧死不居說服了,「但是明天你得聯繫你同學,問問看你的家人有沒有急着要找回你。」

「沒問題。」承諾說得好順口,反正他們又不會找她,她就答應他先,「我有點累了,你家有客房嗎?」

她真不客氣,口吻就像是主子會對奴才說話那般,讓魏禹騫忍不住好笑地挑了挑眉,「你跟我來。」

魏禹騫帶寶貝進了一個房間。

她若沒記錯,他剛才好像就是在這個房間拿衣服給她的,「這裏該不會是你的房間吧?」

「這裏是我的房間。」

「你要把房間讓給我睡?」對她這麼好?

「在你借住在我家的這段時間,你可以自由使用這個房間。」魏禹騫不着痕迹地躲避她的問題,不忘把她往房裏推,順便關上房門。

「那你睡哪裏?」讓她這個客人睡主卧房,他自己跑去睡客房,這樣她會很不好意思的。

「當然是一同睡在這裏。」

「什麼?你、你給我再說一遍!」

「這裏是我的房間,我睡這裏很奇怪?」

寶貝瞪他,他也不甘示弱,那不偏不倚瞪來的眼神明顯充滿着「不知道你大驚小怪的重點在哪」的含義。

「你的房間,你睡當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說她也睡這裏呀,他早就有所預謀要把她吃干抹凈了嗎?

果然是色中餓鬼,「我說了要睡客房啦,你家有那麼多房間,不可能沒有客房吧?快帶我去。」

大小姐她不依,寶貝直接雙手插腰對他頤指氣使,奈何他就卡在房門前面,她如何也不會傻傻地衝過去自投羅網。

「那間客房堆滿了雜物,幾平沒有落腳的空間,住不了人,還是說你有意在無數雜物和紙箱之間以高低起伏的姿勢趴着過一整夜?」魏禹騫騙了她。

客房是那個女人住過的,那個女人一搬走,魏禹騫就進去打掃過,一進去就發現撲鼻的香水味繞樑三日,久久不散。

直到現在,他都仍然感覺那股可怕的味道「香氣猶存」着,每天回來總要打開窗戶任由大風吹啊吹,希望儘快讓那間客房恢復空氣清爽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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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的相親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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