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近來,夜景和幾乎曖了一室和內心的燈光,是魏禹騫下班回家最常看到的情景。哦,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位絕對不能說漏,此時她應該在廚房做着最後一道菜或湯,算準他回來的時間準備開了。
「你回來啦?」
果不其然,他才將外套和領帶扔在沙發,便聽見廚房裏傳出寶貝的叫喚。
「喂,我回來了。」魏禹騫邊說話邊走向廚房,抬手敲了下門,「需要幫忙嗎?」
「不用,很快就做好了。你累不累啊?要不你可以先去淋浴哦。」他洗澡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最快三分鐘,最多不超過十分鐘,等他洗完出來,做好的菜也不過才放涼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我不累,等晚點再洗,我喜歡像這樣多看看你。」
「看我幹嘛?你不是每天都看見我嗎?」
「意義不同,我的意思是,每天下班回來看着你在廚房裏忙碌走動的身影,都會讓我難覺這裏真像個家,而為了快點回來見你,不再工作到十點、十一點才捨得離開公司的我,已經變成了一個足以令我自己都感到十分感激流涕的正常人。」
「就你嘴甜會哄人。」一貫的甜言蜜語讓寶貝直接咧出嫌棄的笑意,事實上,她心裏卻像是被灌滿了糖與蜜。
「我只是實話實說。」
「是哦,像你這樣說實話的人都能媲美滿嘴油腔滑調的花花公子了。」
「你這麼說,我朋友會哭的。」花花公子的頭銜被人奪走,某人想不哭也不行。
「我管他?我只知道你,不知道別人。」除了魏禹騫的事,她很多時候都對旁人愛理不理的,「你出去坐下等着啦,站在那裏會擋到我路啦。」寶貝趕他,因為他這麼大一尊杵在那,真的挺礙事的。
「好,我出去。」
遭到人家嫌棄,魏禹騫也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地硬要留下。可魏禹騫剛出去坐下一會,寶貝也跟着走了出來,而且陸續端出了幾盤疑似「不明物體」的料理。
「這……」魏禹騫好震驚……不,是好驚恐地看着面前的菜肴,手裏握着的雙筷躊躇許久就是挾不下去。
「怎麼了?」
「你確定這真是今天的晚飯?」
「對呀。」寶貝點頭點得又快又用力,說話說得一臉堅定,笑容甜膩地動手舀了碗湯給他,「來,喝喝看,這湯是我為了你熬的,都熬好幾個小時了,裏面全是我的心血呢。」
心血他沒看到,雞血他倒早看得很清楚,只因那碗湯的顏色跟沒煮熟、凝固的雞血彷佛同一個色調,拿湯匙下去翻攪兩下,還能瞅見有什麼沒煮熟的豬肝、豬肺,還是鴨腸、鴨腎,在湯里姿態優美地翻個身再往下沉。
「寶貝。」忍無可忍,是驚懼到無法忍耐的那種程度。魏禹騫長嘆一聲,將碗推回,並且語重心長地問道:「我以為經過這半個月,你的廚藝已經突飛猛進了,而事實是前幾天你分明也做得好好的,就算一時失手,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你是什麼意思啊?」不好意思,不想聽懂。不過深知自己被貶,為了讓他把話說明白一些,寶貝乾脆擺出一個微微發怒的癟嘴表情。
「我是想說,這些食物看起來吃下去就會立刻食物中毒的樣子,才會跟你求證這是不是晚飯。」玉米粒炒草莓、娃娃菜炒香蕉,蒜爆牛肉上再加點黏糊糊的黑色一垃不知道是什麼鬼,還有另外一盤他根本看不出是什麼,直接省略。
總之,魏禹騫認為此時擺在他面前的簡直就是黑暗料理界的帝王料理,不宜入口的程度屬於最高等級。
「你想說我做的菜是給豬吃的就對了是不是?」剛才笑意盈盈,一臉般勤地給他舀湯的寶貝,不過一眨眼工夫,翻臉就像是翻書,一雙小手惱怒地拍動桌面,差點沒拍出聲聲對他口不擇言的怒不可遏。
「不是,你先冷靜一下,我真正想說的是,其實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拚命研究、學習怎麼做菜,突然覺得太累,想要用這種方式跟我反抗一下?」除了這個,魏禹騫實在想不到她會做出這一桌毒藥的原因。
「我哪有?就學做菜而已,哪裏會!到要找人訴盡衷腸?不過你倒是說對了,我一直這麼怒力,就為了讓你在家能吃上好吃的,難得今天我這麼努力,為你煮這麼一桌好菜,你竟然說我想毒死你,你太過分了啦。嗚嗚鳴嗚嗚……」越說越傷心,越說越難過,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寶貝直接用哭的。
「你先等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是哪句話語氣說重了嗎?他們在討論的問題有哪一個是值得她難過的嗎?她怎麼一言不合就拿手遮眼,開始一場嗚嗚嗚、嗚哇哇、嗚嗷嗷的經典大戲?
「你還要我等什麼?嗚嗚,我就知道,你希望我乖,想要我聽話,好讓我滿足你的所有喜好,我勤奮、努力的時候你當然會稱讚我,我做得好你更會不吝嗇地讚揚我,一旦我失敗了,你就對我吐盡惡言惡語,各種意有所指,你、你真是太過分啦,嗚嗚嗚鳴嗚!」
「等等,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見寶貝越哭越湊厲,魏禹騫有點擔心一會鄰居聽到會以為他虐妻,會直接打電話報警來抓人,「我本來只是想說能不能不吃這一桌子……看似失敗的失敗之作,不過看你這個樣子,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想跟我說。說吧,我聽着。」
「嗚嗚、嗚嗚嗚……」寶貝以哭聲表示「寶貝不想理你」的態度,事先宣告問題的嚴重性。
「寶貝?」
「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嗚……」
「不許哭,給我過來。你要不照着做,我就過去揪你了。」軟的不行,他來硬的,雖然他向來疼她,完全沒有要斥責她的意思。
「不要。」她在假哭耶,她從頭到尾都是在玩假的,誰要抬頭起身過去給他看她根本就是在耍他,那誰是傻蛋。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麼跟我鬧脾氣?」魏禹騫問道。
「你能保證不管接下來我說什麼、問什麼,你都不會凶我、氣我、吼我、不理我嗎?」
「可以。」
「真的?」
「對。」他什麼時候凶過她?
「那好。」寶貝放下捂眼的那雙小小香荑,抬頭,非但給他看全無半點淚痕肆虐的那張亮面小臉,甚至還賊兮兮地統開一抹笑厲如花。
「你……」
「你剛才答應過的,你可不許生我的氣。」寶貝提醒他,不忘用上瞪的。
「好,沒問題,我不生氣,你說吧。」
「嘿哩,嘿嘿嘿。」寶貝笑得更奸狡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她從一旁的紙袋裏取出一樣東西,在他面前抖開,搖晃着發問。
「這件是……」魏禹騫輕輕挑眉,是以無限讚歎的方式,然而,緊接而來的言辭卻透出滿滿的無奈與惋惜,「你買的?可惜我不喜歡這種類型。」被她揚在手上的是一件女性內衣,還是非常性感、曝露的那種類型。
魏禹騫很懷疑那件到處鏤花、鏤空,看起來像是塊破布的玩意穿在她身上到底遮得住多少肉。
「對呀,你說過你不喜歡這種類型,可是這也不是我買的。」
「哦。」
魏禹騫的回應聽起來好隨便,害寶貝以為他根本沒把事情放在心上,「你哦什麼哦?既然不是我買的,也不是你的,那就是說你曾經金屋藏嬌,還是在我沒住進來之前。虧你平時一副儀錶堂堂,看起來品行端正又一本正經,結果你競然是這樣風流、好色的傢伙!」
「不對,寶貝你先聽我說……」
「你還想說什麼?你想狡辯是嗎?告訴你,這件色情、暴露的玩意可是我在客房的衣櫃裏搜出來的,就是之前你一直不肯讓我去住的客房,哼!」
對了,他記起來了,前天他把所有房間的鑰匙都給她了,因為她說她要學着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