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章

V第二章

空玄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在原處坐了半晌才嘆息道:「恕貧道孤陋寡聞,小姐這事兒太過神異,貧道聞所未聞,自然也不知道解法。」

重嵐本以為抓着根救命稻草,聽他也如此說,忍不住面露失望之色,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

空玄想了想道:「檀越也不必如此灰心,我雖沒法子,但我這裏有兩個人,想來應該是有法子的。」他頓了下才道:「一個是我師叔祖圓通大師,另一個是龍虎山張家的地仙張天師,這兩人都是真正的高人,想必能幫到檀越。」

重嵐眉頭一皺,圓通大師是專給皇室講經的,張地仙更是國師,哪個都不是她能請來的,不過有希望總比沒有強,她挺身正要告辭,忽然聽門外一聲喧嘩,方才給她開門的小沙彌匆匆跑過來:「師傅,有位姓晏的施主帶着親兵圍了咱們的山門,還硬要闖進來。」

空玄聽了還沒覺着如何,重嵐卻是面色大變,騰地一下子起了身:「這麼快!」她立即轉向空玄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來之事,還望大師代為隱瞞,不然我只怕性命不保了。」

空玄不解道:「女檀越何出此言啊?」

重嵐急着往外跑,隨意編了個故事出來:「外頭那人慾強逼我為妾,我抵死不從,跟他周旋許久,他一怒之下放下話來,說要是我不給他為妾就要取了我的性命,還望大師相助啊。」

空玄臉色一沉:「這真是豈有此理,世上竟有如此目無王法之輩!」

重嵐敷衍地應了聲:「還望大師代為隱瞞。」然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晏和一進寺門就直奔空玄大師的禪房,沒想到這老和尚一見他竟滿面怒色:「檀越,得饒人處且饒人,以你的品貌,為何不正經求一段好姻緣,反而強逼一位弱女子呢?」

晏和眯了眯眼:「她跟你說什麼了?」

空玄怒哼一聲:「施主強逼那位女施主為妾,如今還想隱瞞嗎?」

晏和眼梢一挑,嗤笑了一聲:「她倒是會說話。」他也懶得跟空玄多話,直接問道:「她現在人在何處?」

空玄看了他一眼,眼睛一閉,如老僧入定不再理他,他也懶得跟空玄多廢話,直接命人把他捆起來,自己出門找人了。

這幾天才下的雨,她跑出去的時候不留神在泥地上踩出一串腳印,等上了台階,又留下一串泥印,他無聲地一哂,不急不慢地跟着她的腳印走了,直到來到一處佛堂外,聞到她身上特有的淡香才停下腳步。

重嵐躲在佛堂里佛像的香案底下,聽着外面悠然從容的腳步聲,心頭砰砰亂跳,只是身子還是穩穩地蹲着不動,忽然腳步聲一停,停了許久都沒有響動,她心裏稍鬆了松,又差點被外面傳進來的聲音嚇得尖叫起來。

「你在裏面。」並非疑問,而是肯定。

她默然不作聲,晏和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出來:「你膽子倒是不小,欺瞞我許久也就罷了,竟還跟寺中方丈撒謊,壞我名聲。」他在外輕笑了聲:「照你的說法,我若是不納你為妾,豈不是白遭了算計?」

他等着裏面傳出驚喘或者輕叫的聲音,但佛堂里靜謐一片,他挑了挑眉,推開門走進去,這佛堂頗大,裏面又是黑黢黢一片,他能聞到她的身上的香味,卻瞧不清人在哪裏。

重嵐的耐心顯然比他想像中要好得多,他笑了笑走進去,目光不動聲色地在黑暗中打量,聲調卻漫不經心:「我忽然覺着身邊確實缺個房裏人,你若是不自己出來,別怪我弄假成真了。」

他目光掃過香案底下,隨即凝住,他走過去看,只見香案底下空空如也。

重嵐急匆匆往外跑着,她方才無意中摸到一處凸起,然後人就被扔了出來,摔得七葷八素,不過好歹算是出來了。

她一邊按着腰往外跑,一邊胡思亂想着晏和方才說得話,她當然不至於把這話當真,不然早就出來認栽了。不過心裏難免暗惱自己胡亂編排,這回可真是舊恨加新仇了。

這滴水寺地方頗大,後面還有處林子,她猶豫片刻,轉身往後面林子裏跑,打算呆上一段時候,等晏和帶人走了再作打算,她就不相信了,晏和樂意陪她在這兒耗上一整夜的時間。

這事兒無非就是比誰更有耐性,她心裏拿定了主意,轉身往林子裏跑,隨意尋了處隱秘的樹洞蜷縮進去,睜着眼等天亮。

林子外的火把一夜未曾熄滅,還有人馬的喊聲,直到黎明將至才逐漸沒了聲息,她這時候仍不敢出去,在樹洞裏等到日頭高升才爬出來,身上酸麻的幾乎走不動道兒,她抖了抖露水,小心翼翼地往林子外瞧着。

重嵐鬆了口氣,忍不住捶了捶肩膀,貓着腰沿着高牆往外走,晏和似乎是真帶着人走了,寺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個面上帶了心有餘悸之色的小沙彌出門洒掃。

她這才鬆了口氣,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走了側門,沿着羊腸小道往山下跑,忽然腳步一頓,不可思議地瞧着前面。

晏和斜靠在樹上,玉白修長的手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描金紋的馬鞭,見她過來,唇角微微一挑:「找着你了。」

重嵐下意識地掉頭往回跑,沒想到還沒邁出幾步,就撞到他懷裏,他一手按在她的肩上,也不見如何用力,就讓她身子一麻,倚在他身上動彈不得了。

他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微愕之下倒也並沒有鬆手,搭在她肩頭上的手更用了幾分力道:「重老闆有什麼想說的嗎?」

重嵐不知這時候該軟語求饒還是該說幾句臨死之前的豪言壯語,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開口,她默了半晌才顫聲道:「腿…麻了。」

晏和垂眸看她,神情有幾分古怪:「你是在暗示我,讓我抱你走嗎?」

重嵐立刻閉上了嘴,再不敢插科打諢,他貼在她耳邊低聲問道:「你到底是哪個嵐?」

她一聽這話就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了,本來還抱着幾分僥倖,這時候再解釋什麼都是白費,她垂頭喪氣,軟語哀求:「我並非有意欺瞞大人,只是自己也鬧不清怎麼回事兒,又怕被人當作妖怪捉了去,這才不敢說實話的。」

她聲音本就十分軟糯,說官話的時候也帶着南邊的纏綿口音,此時又這般軟語,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難免動容。他聽了卻皺眉:「你在勾引我?」

晏和雖然平時脾氣也古怪,但今天尤其古怪,她牙酸似的咧了咧嘴,又不敢讓他瞧見,只好悶聲道:「不敢。」她人還被他按在肩頭,只能木然地看着前襟的蘭草暗紋。

晏和約莫是也覺着自己今日有些失態,這也不能全怪他,重嵐生就一副妖嬈麗色的模樣,正經看人的時候都像是含情凝睇一般。他頓了下,淡然道:「我給過你機會的,你當時為何不直接說出來?」

重嵐勉力錯開幾步:「到底是性命攸關,我怎敢…」她話還沒說話,就被晏和伸出食指壓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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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妻生財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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