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五章[09.12]
清雲和清歌攤開手掌,就見兩顆梅花金棵子在她們掌心,清雲道:「那位將軍也真是奇了,給了我們倆這個,說跟您是舊識,又問了關於您好些話,不過我們什麼都沒說。」
重嵐身子一僵,隨即又一松:「沒說就好,那不是個好的,你們下次見面避開就是了。」
清雲重重點頭,又吐舌道:「真瞧不出來這不是個好的,生的那般好看,我還以為他和小姐……」她咳了聲,又補了句:「不過沒晏大人好看。」
重嵐聽她前言不搭后語,失笑道:「又關晏大人什麼事?」
清雲脫口道:「我瞧着晏大人對您挺…」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清歌在腰間擰了一把,用力拖了下去。
重嵐搖搖頭,才發現聽到晏和的名字臉上竟有些發燙,她理了下心思,見夜深了正要洗漱睡下,忽然聽外面清歌回報:「姑娘,大門外有人敲門。說姓何,是您的朋友,要來見您。」
重嵐一怔,隨即想到什麼似的,穿衣出了門,站在門檻里挑燈一瞧,失聲道:「大人!」
晏和外面罩着天青色湖綢披風,立在門口對她含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重嵐雖然有了些猜測,但聽到他聲音還是大吃一驚,忙把手裏的琉璃風燈往前遞了遞,見果真是晏和沒錯,詫異道:「大人怎麼過來了?」
晏和靜靜立在檐下,眉眼被門前的圓形羊角宮燈照的流光溢彩,也不答話,就這麼定定瞧着她。重嵐心頭別別亂跳,本來的推脫之言就說不出口,立在夜風裏靜了會兒才算是收斂心思,見他沉默不語,隱約察覺到幾分不對,對着門房和報信的清歌吩咐道:「今兒夜裏的事兒一個字都不準往外說,聽到了嗎?!」
兩人都是老人了,自然都知曉利害,忙躬身應是,重嵐這才錯開身讓出門迎他進去,她帶着他一言不發進了自己院子的正堂,揮手讓底下人都下去,這才擰眉道:「大人到底有什麼事兒?」
晏和一言不發地解開披風上的流雲金扣,重嵐驚呼了一聲,上前幾步道:「這是怎麼弄的?」
他外面的披風是嶄新的,裏頭的直綴卻斑斑點點的血跡,血漬從外罩的素紗里滲了出來,袍角還有好些煙灰,她瞧得心驚肉跳:「這是怎麼了,哪個亡命徒乾的?」
說完心裏又是一警,有人敢把晏和傷成這樣,萬一要是追到重府…晏和似乎瞧出她的心思,輕聲道:「我和親兵已經把人都處置乾淨了,不會連累到你的。」他說完又補了句:」你要是覺着不方便,我這就走。」
有這心思似乎有些不仗義,重嵐臉上一紅:「大人知道的,要是我一個人自是沒什麼好牽挂的,但如今拖家帶口的,難免多操心幾分。」
她說完又小心探問道:「大人這意思…是要在我這邊住下?可你是朝廷命官,為什麼不去指揮使府令人幫忙?」
晏和按了按眉心,坐在帽椅上的姿態一如既往的優雅,眼裏卻帶了幾分狠厲:「我這回去秣陵是為了查幾樁關於鹽務的案子,剛查出點眉目在船上就遇到刺殺,這邊的人我都信不過,只能回了金陵再算這筆賬。」
別人都信不過,來她院子裏對她信任有加?重嵐不知道他怎麼就這般待見自己,聽了這話心又提了起來:「大人的意思是,是官面上的人乾的?」
晏和道:「要是尋常水匪,能一下子派出八百個好手嗎?想必還是軍方的人。」他抬眼瞧着重嵐:「你放心,我已經去信給金陵了,他們活不長了。」
話雖這麼說,重嵐平白擔了這麼大的風險,還是氣惱道:「大人就這般信得過我?直直地跑到我院裏來。」
晏和笑了笑:「就算沒有這事兒,我辦完事兒后也是要來江寧看你的。」他說完低頭想了想:「我還有幾個親兵…」
重嵐沒好氣道:「我最後還有一進套院,跟整個院子是分隔開的,讓他們住在那裏吧。」她說完瞧了眼晏和:「大人便住在我院子裏吧,委屈你幾日,無事別亂走動了。」
晏和唇邊漫上些笑意:「多謝了。」就是一般親朋遇到這種事兒也擔心惹禍上身,她卻一口應下,雖然態度不好,但仍讓他心情極好。
重嵐去給他請從自家藥鋪帶來的郎中,他的傷都是簡單的皮外傷,就算這郎中是治傷寒的也能對症下藥,只是包紮的時候粗手粗腳,還是她瞧不下去了,一把搶過紗布和藥材自己來。
晏和挑眉:「你會包紮?」
重嵐大方道:「不會,不過可以試試。」
她瞧見他身上的傷需要脫衣,猶豫了一下帶他到了暖閣,讓他撩起袖子來,倒出傷葯來給他抹允了,又用剪刀剪了紗布細細纏好,左右欣賞道:「包的還不錯,大人哪兒還有傷?」
晏和遲疑了一下,站起來給她瞧自己的傷處,小腹那裏一團血漬,她面上不自在起來,不過送佛送到西,她見晏和還沒有自個動手的意思,跺腳扭捏了下:「大人…您先把衣裳脫了吧。」
他頓了下就開始解自己的玉帶,又解右衽的暗扣,衣裳敞開露出白皙緊實的胸膛,有力道,線條漂亮,又不筋肉糾結,美人脫衣真是讓人心馳神往。
她暗裏唾棄自己一眼,轉眼就見一個瑩潤的物事從他懷裏掉了出來,她低頭一瞧,竟是個鴛鴦白玉小缽,一看就是女子用的物事。她心裏莫名其妙地吃酸,撿起來丟給他:「大人小心收好,可千萬別弄丟了。」
他抽空瞧了眼,漫聲道:「路上瞧着不錯,所以買下來準備送給你,本來就是給你的。」
重嵐心裏適意了些,面上還是不悅道:「大人這般也太欠妥當了,送女子脂粉有些輕佻吧,我可不要這個。」她說歸說,還是打開瞧了瞧,然後‘呀’了一聲,直接丟回他懷裏,怒聲道:「你怎麼想的,送我這個!」
那小缽掀開托着脂粉的圓托,底座的白玉上雕刻着男女赤裸摟抱的春宮,曖昧撩人,竟是個隱藏的春宮畫兒,她咬牙啐道:「早知道就不該讓你進來,我是個傻的,竟還引狼入室了!」
晏和拿起那白玉小缽瞧了瞧,似乎呆愣住了:「我沒有瞧見…」他有些發急:「你這話是怎麼說的,什麼叫引狼入室?我頭一回給人挑脂粉,哪想到會有這種東西在。我要是知道了,怎麼會拿來送給你?」
重嵐半信半疑地瞧了他一眼,她原來一直覺着晏和是個正經人,前些日子也不這麼覺着了。不過現下糾結這個也不是時候,她紅着臉把那東西丟到一邊兒:「大人脫完了嗎?」
晏和緩了神色‘恩’了聲,卻也覺着這話問的彆扭。
她拿起傷葯仔細瞧他傷處,他傷在小腹,一道細長的疤痕綿延下去,還有小半在素綢的薄褲里,她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遲疑了片刻,還是探手把他的褲子往下拉了拉,抖着嗓子道了聲「得罪了。」
他斜靠在迎枕上,她就坐在床邊,纖纖素手貼着他的小腹,忽然又探手把他的褲子往下拽了拽,這場景太曖昧,她往下拽了一點就不敢再動,再往下就是…她不敢胡思亂想,只是倒出傷葯來在他小腹上輕輕抹葯。
細軟的手指貼在敏感的地方來回遊移,他深吸幾口氣,調開視線抬眼瞧她,她一身也頗凌亂,大概是晚上匆忙起身,只隨意把烏油油的頭髮綰了起來,身上鬆散地披了件夾襖,底下穿着青色繡花綢褲,被偶爾溜進來也夜風一吹就能瞧見白皙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