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九章
重嵐呵呵兩聲:「一點都不好笑。」
他伸手搭在她肩上:「確實不好笑。」他忽然把她提了起來,抵在抄手游廊的闌幹上,離她極近地發問:「你覺着呢?」
重嵐呀了一聲,兩隻手在半空中亂揮:「我,我怎麼知道你會怎麼樣?難道拉出去打罵一番?」她一邊看着底下的碧水錦鯉,一邊哆哆嗦嗦地去夠他領子:「你,你別嚇我,我不會水的。」
他偏頭笑了笑,幾乎就貼在她耳邊:「你當真不會水?」
重嵐心慌意亂,抿着唇不吭聲,只是兩手胡亂夠着。如今已是春日,他穿的素藍直綴順滑輕薄,她不留神按到他胸前突起的一點,又慌忙挪開手,慌亂中也不知道在他胸前來回摸了幾把。
他玉色的指尖一顫,差點真把她扔下去,一下子放開她,面色陰鬱地道:「你膽子倒是不小。」
若說她不是個好的吧,偏偏她以重嵐身份見到他的時候拘謹守禮的要命,若說她是,哪家好姑娘對着男人又摸又親的,就連跟人睡一晚這等事都能忍下。
重嵐雙腳這才踏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幾聲,微惱道:「大人既然覺着我有事瞞着您,幹嘛還要養着我,隨意找戶人家把我送走了不就成了?」
晏和被她問的一怔,隨即撫着下巴琢磨:「不把你帶在身邊,你欠下的債誰來還?」他自己也覺着奇怪,明明清楚她不對了,為什麼還要把人留着呢。
重嵐語塞,別的就不說了,她這些日子在晏和身邊混吃混喝還有買的那些精緻物件花費的錢就不知多少,還有欠下的人情,想想就頭大。
他直起身來撣了撣衣袍,沖她微微笑了笑:「走吧。」
重嵐被他幾句話問的心慌意亂,只是一聲不吭地跟着他往回走,心裏頭胡思亂想,他這麼問難道是知道了?她仔細想了想,在心裏搖了搖頭,依着晏和的性子,若是知道她這般古怪,只怕早就把她拖出去燒了,哪裏還能容得下她在身邊?
可若是說他全不知道倒也不像,她暗地裏揣測,他只怕是覺察到了什麼,也在試探吧。她這般想着,心裏漸漸放了下來,只要他不忍傷了何蘭蘭,她抵死不認,晏和拿她也沒辦法。
她正在後面胡亂琢磨,他在前面輕飄飄來了句:「近來府上要來的雜七雜八的人不少,如今城外的溫泉別院建好了,你跟我去住上幾日。」
重嵐沒想到他突然轉了話頭,怔了下下意識地拒絕道:「我,我就不去了,學堂里還有課…」
她話說到一半,就見他半笑不笑地看了過來,這才知道他不是跟自己商量,只好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她神情懨懨的回了院子,馮嬤嬤見了還以為是她早上受了驚嚇,又是噓寒又是問暖,一迭聲地要給她做些好吃的補補。
她病好的差不多,再找不到拖賴不上課的借口,最討厭的是晏小胖子早早地跑到院裏來接她,她想不去都不行。
她被馮嬤嬤收拾停當才送出去,出門就看見晏寧頂着跟她一樣光頭站在院子中央,一見她就嘿嘿傻笑:「蘭蘭妹妹,咱們上課去。」
她誇着書包出了門,盯着他的腦袋詫異道:「你頭髮怎麼了?」
晏寧摸了摸腦袋,傻笑道:「你說的那個偷人頭髮的妖怪跑到我房裏去了,昨晚上睡覺也把我頭髮剪了。」他拉了拉她的手:「咱們倆現在都一樣,你可別傷心你的頭髮了。」
重嵐微怔,反手拉住他的小胖胳膊,低聲感動道:「謝謝寧哥哥。」
她一邊在心裏扼腕,要是晏寧在大個十幾歲就好了,這樣的有心人哪裏找,只可惜我恨君生遲,君恨我生早啊。
兩人手拉着手去上課,在課上就見有個比晏寧大些的孩子戳他後背,然後兩人鬼鬼祟祟地湊到一塊說了些什麼,晏寧伸出五個巴掌,那孩子猶豫片刻,勉強點了點頭,從書包里掏了幾本包着書皮的書遞給他。
晏寧交易達成,心滿意足地回了座位,捱到下課又蹭啊蹭蹭到她旁邊,打開書包獻寶似的道:「蘭蘭妹妹,平弟又給我幾本書,你瞧瞧看有沒有想要的。」
重嵐對這個沒多大興趣,但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便隨手拿了一本出來,對着他福身笑道:「多謝寧哥哥了。」
她隨手把書本子裝在書包里就往回走,沒想到晏和今兒個回的這麼早,她進來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裏看書,見她進院,微微頷首:「今日學的如何了?」
重嵐看外面天井的日頭正好,便把書本取出來準備再院裏做功課,一邊規規矩矩地答話:「今日周先生講千字文釋意,學的還好。」
她一邊說話一邊掏書,冷不丁晏和那本書掉了出來,在桌上磕了幾下,隨即倒扣在地上。
重嵐一怔,正要去撿,手堪堪挨到書皮,一直瑩白如玉的手就壓了上來,她指尖一顫,他卻已經從她手底下把書抽了出來,隨意翻了幾頁,擰着眉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上課學的就是這個?」
重嵐怔了怔,踮起腳去看那書上內容,就見上面有一句‘…小簇雙峰瑩膩,玉手自家摩戲,欲扣又還停,盡憨生’竟是首極其濃艷淫糜的詩詞,他瞧了她一眼:「你真是令我意想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