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王氏在第五天徹底醒來,只是身體虛弱之極,為了修身養性早日痊癒,張媽媽在陸微的授意下每天照看劉氏起居,漸漸將她慣常用的下人盡數換了一遍,一年後劉氏徹底痊癒,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完全架空,家中大小事務一概由陸老太太掌握,她則每天只能在張媽媽的安排下念佛抄經,幾乎走不出院門。陸老太太正四處託人為慶豐說親,只待慶豐成親后直接將管家權交給慶豐的妻子。

在陸雅幾經波折,最終與一個六品京官的小兒子定親,兩家交換文定之後,柳姨娘被送進京郊的庵堂,落髮修行。

四月初,千歲山匪徒伏擊撫遠候府一案告結。被肅寧侯府休棄的繼室王氏以重金收買山匪,意圖劫掠撫遠候府財物,罪行確鑿無誤。王氏因山匪倒戈當場身死,所有財物抄沒入官。官兵在搜查王氏所住的別院時,從一片荒地中挖出一具女子屍身,經查明正是失蹤數月的王玉寧。

四月底,在紹王的建議下,肅寧侯趙正爵因治家不嚴被奪爵。趙正爵接連上表,陳述自己早已休妻,王氏的罪行與他無關。但從王氏住所搜出了趙正爵的衣服和常用物品,王氏買通山匪的銀票和一些現銀也被查實是肅寧侯府之物,因此趙正爵的陳情未被採納,只得黯然搬離侯府,另尋住處。

此後不久,北方邊境傳來戰報,戎人多次過境擄掠,大周邊境已經有三四處村莊受害,糧食財物被搶,婦女被劫走,還有數十村民因此喪命。

消息傳來后皇帝大為震怒,命兵部儘快調遣兵力,準備與戎人開戰。五月初,撫遠侯楊毅任撫遠將軍,第三子楊季安為副將,赴北方邊境任職。各地調集的軍隊在距北境衛所兩百里的葉城會齊開拔,不少人注意到楊家還帶來了兩個姓林的副千總,從前卻從沒聽說過這兩人。軍中人最看重的便是能力,楊家世代簪纓便也罷了,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能托關係進賬,幾個同級的軍官難免有些不服氣,只是明裡暗裏約了幾次架打下來,才發現二林非但武藝高超,性子也十分爽朗,待趕到北境前線時,二林已經與不少同僚十分要好了。

待大軍全數到達時,才得知衛所已在指揮使王瑜的帶領下與戎人接戰數次,副千總趙昱因伏擊得手,獵殺戎人偏將一名,擢升為千總。

六月初六日,趙騫迎娶陸微。

卯時不到,陸微起床梳洗成妝。銀杏服侍她剛把嫁衣一件件穿好,請來的上頭娘子立刻手腳麻利的為她開了臉,沒等她疼完,又開始一層層的撲粉,直到陸微在鏡子中看到一個連五官都被香粉塗成白色的人臉時,上頭娘子才停了手,滿意地端詳片刻,開始描眉畫唇。

等陸微發現鏡中人幾乎是頂了一張粉搓成,胭脂捏成的假面具,一旁看了許久的全福夫人笑道:「成了!」

髮髻配合妝容和嫁衣參詳定下,無數首飾加上去,最後帶上赤金頭冠,蓋上紅蓋頭,眼前所有的光線都變成喜盈盈的大紅色,一低頭時,她親手綉成的鴛鴦圖案在墜着珍珠的繡鞋上活靈活現,幾欲成真。

陸微在迷茫和慌亂中被人帶去椿壽堂,陸老太太輕輕拉住她縮在嫁衣寬大袖子裏的冰涼的手,讓她挨着自己坐下,含淚帶笑的聲音傳進她耳朵里:「微兒,從今後你與趙大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過。」

午時前後,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來到陸家門前,一馬當先的是身着紅衣,神采飛揚的趙騫,英偉的身姿引得路邊看熱鬧的婦人一陣陣喝彩調笑。

陸微鄭重行叩首禮,拜別陸老太太。慶豐背她上轎,元豐緊緊跟着,不時小聲提醒說「別弄皺了姐姐的衣服」「當心姐姐的鞋子」,陸微聽見這熟悉稚嫩的聲音,慌亂緊張的情緒才稍微放鬆下來,同時卻又生出許多不舍。

鼓樂鞭炮聲中,花轎抬起,陸微茫然地數着嫁衣隨着轎子的節奏發出的窸窸窣窣聲,剛剛消減了一些的緊張情緒重新盤踞心頭,只能傻傻坐着,任憑花轎載着她向某個未知的未來。

下轎,進門,拜堂。趙騫緊緊追隨着她,混在一片熱鬧的氣息中,他身上特有的清冷竹香反而格外明顯,讓陸微在慌亂之中漸漸安心。末後趙騫牽着她在眾人的笑聲中走了許久,陸微恍恍惚惚聽見他低聲說「到了」,然後他停住腳步,輕輕拉着她坐了下來,陸微低下頭,從蓋頭露出的縫隙里看到自己繡鞋尖上靈動的鴛鴦圖案,還有旁邊那雙皂色的官靴。

是他。陸微突然定下心來,是他,不是別人,不是前世。

然後她感覺到身邊的人站了起來,正在她疑惑之際,眼前突然一亮,蓋頭被掀開了。

屋子裏許多認識不認識的人全都鬨笑起來,有人說道:「好漂亮的新娘子!」

陸微羞澀地微微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卻發現趙騫一臉肅然的盯着自己,一言不發,心下不由得一緊。

人群里又響起笑聲:「新郎官看新娘子看呆了!」

「我,」趙騫終於說話了,「我去去就來。」

待看新娘的親朋都去坐席后,銀杏端來一盤點心和一小碗粥,說道:「姑娘,餓壞了吧,快些吃吧。」

陸微夾了一個糰子吃着,忍不住問道:「剛剛趙騫是不是沒有笑?」

銀杏和紅櫻對望一眼,雖然有些遲疑,但都點點頭。

陸微心中咯噔一下,趙騫,什麼意思?

待她喝完了粥,趙騫一身酒氣地回來了。

全福夫人跟着進來,端了合巹酒,陸微默默無語,拿過自己那杯,卻見趙騫遲疑許久,像是不確定一樣問道:「阿微?」

陸微忍不住沖他瞪眼。

趙騫木然的表情立刻變得熱切起來,一個箭步衝過來在她身前坐下,一邊嘗試着與她手臂交纏,一邊自言自語道:「臉塗成那樣,我都沒敢認。」

銀杏噗嗤一聲笑了。

陸微瞪大了眼睛,所以他剛剛木着一張臉,是因為沒認出來自己?這個白痴!

不過當她用完了第三盆洗臉水還是沒把脂粉洗乾淨時,陸微想,趙騫剛剛沒認出她,也是情有可原吧。

紅燭高照,丫鬟們早已退出,只留下房中對坐的新婚夫婦。

趙騫慢慢走近,彎下腰在他新婚夫人耳邊輕聲說:「阿微,早些安置吧!」

陸微紅着臉不吭聲。

趙騫遲疑了一下,牽着她的手慢慢走去婚床,緩緩坐下。

陸微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咬着嘴唇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對面的人又是許久沒有動靜,然後她聽見他低聲說:「衣服,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

羞澀頓時煙消雲散。陸微極力剋制住對他翻白眼的衝動,冷哼了一聲,合衣在大床靠里一側躺下,背對着他閉上了眼睛。

只聽見床帳被匆匆放下了,一息之後,一個火熱的身子從背後摟住了她,手指頭笨拙地摸上了她的脖頸:「我幫你脫吧。」

陸微抬手阻攔,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正要甩回去,忽然覺得自己抓着的似乎是裸/露的皮膚,睜開眼看時,趙騫居然已經脫得只剩下一條褻褲,赤着上身,熱切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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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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