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煙沒水雲澗
酒入愁腸，惹金陵情殤。昨日枝頭輕晃，卻是今宵難得佳釀。一曲初唱，驚卻那時歌坊，引多少英雄止步，才俊彷徨。
“丹哥哥，你把煙兒和露兒這麼快就送到集市了？我真擔心她們。”
“妹兒放心，煙兒妹妹冰雪聰明，不會有事的，我現在才知道她那時為何要帶我們修路。如果不是這條路，兩天都難走出這片山。”高翊丹滿臉欽佩地說。
“丹哥哥，那你說這梅子酒好賣嗎？以前可沒聽說過，會有人買嗎？”
“妹兒你就放心吧，以煙兒那未卜先知的本領，肯定是能預見到這酒有市場。不過說真的，你是不能喝，那酒和我們往常喝過的酒不同，沒有辛辣只有酸甜，挺好喝的！”
“但願她們能順順利利！”
慕容凝煙和凝露選擇了一處河岸邊的空地歇下來，凝露說：
“煙兒，知道這裏就是秦淮河嗎？”
“秦淮河？”
慕容凝煙向河面望去，被陽光照射的河面波光粼粼，楊柳堆煙處整齊的停滿畫舫，伴隨着汩汩的槳聲，畫舫微微起伏，其中最顯眼的要數匾牌上題着”水雲澗”三個大字的畫舫。
看着柔柳拂水，彳彳亍亍而行的畫舫，慕容凝煙隱約聽到李香君、董小宛、馬相蘭、柳如是、陳圓圓等一個個紅塵佳人們對酒和詩、撫琴弄瑟淺吟低唱。此時如是晚上，月影婆娑，燈光交錯，應該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岸邊的夾竹桃綠樹紅花，樹葉被風一吹沙沙作響。
凝露將酒罈擦的程亮，卻只是低着頭不敢看人。
路過的行人，也只是好奇地側目瞧瞧兩位姑娘便走了。
慕容凝煙心想，就這樣死等，估計一時半會兒酒難以賣完，還得拖回去，好累人，得想個辦法。
少頃，只見她往樹蔭下一站，就開口唱道：
“我只是心兒碎
開放的花蕊
你怎麼也流淚
如果你也是心兒碎
陪你喝一杯
我要美酒加咖啡
一杯再一杯
。。。
來來來，各位父老鄉親！新釀的梅子酒請各位免費品嘗！”
歌還沒唱完，看熱鬧的人已經把四圍圍得水泄不通。
慕容凝煙麻利地拿出幾隻碗來倒上酒，瞬間，酒香溢滿秦淮河，飄滿金陵城，嘗過酒的人讚不絕口。
有達官貴人很識貨，直接整壇整壇的買，這一切都被一位長相精明，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看在眼裏。一車酒一會兒功夫便被一搶而光，眼看只剩最後兩壇酒，她奮力擠開眾人，抱住了酒罈，用清亮的嗓音說：
“姑娘，這兩壇酒我要了，包括你家裏的酒我全都定了，請跟我到水雲澗一敘。”
酒能賣這麼快，是姐妹倆完全沒想到的，能一下把家裏的酒預定了更是出乎意料。
剛剛慕容凝煙唱歌時，凝露為她捏了一把汗，心中隱隱擔憂：一個千金大小姐，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實在不妥。慕容凝煙自從摔下懸崖被救回來后便性情大變，今天唱的歌曲自己以前從來沒聽過，這種歌曲的風格別說自己沒聽過，就是整個金陵城的人，恐怕也沒人聽過，從來沒聽她練習過，如何會唱得這麼嫻熟？
一聽說去水雲澗，凝露頭搖的像撥浪鼓，拉着煙兒就往回走：“煙兒，咱們不去那地方。”
“兩位姑娘且慢，我這水雲澗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來的都是文人雅士，姑娘怕是不了解情況才如此慌張吧？給姐姐我個機會，聽姐說幾句話，相信你們會改變看法。”說著就拉着煙兒姐妹倆的手，將她們帶到水雲澗的二樓雅座。
“我叫映雪，是這家歌舫的老闆，這裏的姑娘和客人們都稱我雪姐，看二位姑娘也不像生意人，出來賣酒，想必是家裏急需一大筆錢不成？這是酒錢，請姑娘收好！”映雪有種見人就能表現的十分親熱，並且不容拒絕的本領。
雪姐邊說話邊倒了碗梅子酒，先是用鼻子深深地嗅了嗅，然後輕抿了一口酒，閉上眼睛細細品嘗起來，吞下肚不停地咂嘴，一副極為陶醉的樣子，睜大眼睛放出驚喜的光芒讚嘆不已：
“真香！美味極了！簡直是人間極品！這是你們釀的？”
凝露搶先回答道：”謝謝雪姐誇獎！這是我們自己釀的，家裏也並不缺錢，只是自己釀的酒喝不完拿出來變錢罷了。”
“我雪姐是個爽快人，也不和姑娘繞彎子了，你們家裏的酒有多少我要多少。剛剛聽這位姑娘唱歌聲音甜美，歌曲新穎，要是能來我水雲澗當頭牌，我保證報酬優厚，如果姑娘願意，我可以出高價聘請。”
“高價是什麼價？”慕容凝煙問道：
凝露一聽說要慕容凝煙來水雲澗唱歌，頓時急了：
“你別說了，再高的價，我們煙兒也不會來這裏唱歌。”
“這樣說姑娘有此意？價錢好說。”雪姐當沒有聽見凝露說話，興奮的對慕容凝煙說道。
“煙兒你不能在這兒唱歌，我們快走。”凝露着急地扯着慕容凝煙的衣袖嚷着快走。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慕容凝煙輕拍凝露的手背轉頭對雪姐說道：
“如果雪姐真想要我來唱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三個條件。
第一：我只賣藝不賣身。如遇登徒子，你得派人護我的安全和清白。
第二：我要和你簽訂協議，必須在你這唱滿三個月，三個月後我恢復自由身，繼續留下來唱歌還是走人，由我說了算，隨時想離開就離開不得阻攔。
第三：我現在確實需要一大筆錢，準確的說是需要在這條街上開一家藥鋪。
如果你能滿足我這三個條件，我保證你的盈利絕對翻番。”
雪姐稍稍沉思片刻后豪爽地說道：
“姑娘的條件我可以答應你，藥鋪在一個月內幫你打點好，你何時能加入水雲澗？”
“你幾時把藥鋪交給我，我便幾時來唱歌。”
“行，那就一言為定，我們現在就簽訂契約。”雪姐說完就執筆寫下兩份一模一樣的契約，並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還摁了手印。看那一手漂亮的小楷，雪姐應該也是飽讀詩書之人。
煙兒正準備簽字蓋手印，被凝露一把攔下。
“煙兒，我們還是先回去和婉兒商量后再簽不遲！”凝露一臉擔心的表情。
“姐姐別擔心，我看雪姐也是爽快人，這白紙黑字寫着，大紅手印蓋着，相信不會有事。”說完便自顧自地簽字蓋手印，然後和雪姐各自收下一張契約，站起來準備告辭。
雪姐也站起來面帶笑容地說：”在這金陵城裏，沒有人不認識我雪姐的，我的為人妹妹們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其實慕容凝煙妹妹開的價碼並不低，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高，之所以會同意，真是覺得和妹妹有緣，並看重妹妹的才華，相信她有能力替我賺回來。對了，預定的酒錢，要不我先付給你們吧？”
“多謝雪姐賞識，過十日我送酒來時再付不遲，正好看藥鋪進度。天色已晚，我們還要趕路，就先告辭。”
“那就一言為定，二位姑娘慢走！”
從水雲澗出來，慕容凝煙看上去很興奮，拉着凝露去買了些衣料棉花之類，還買了些肉和菜便往回趕。
凝露憂心沖沖地說：”我知道妹妹是很有主意的人，可是今日之事，我總覺得這樣太草率，這麼大的事，起碼事先應該和高大哥他們好好商量，從長計議才是，煙兒你本是王爺府的千金大小姐，怎麼能到這種地方賣唱？”
慕容凝煙笑盈盈地看着她並不答話，凝露又繼續道：
“我知道妹妹是好心，為報答婉兒姐姐他們的救命之恩，可是這不是把自己往火炕里送嗎？”凝露說著說著眼圈發紅，聲音都哽咽了。
慕容凝煙停下腳步，雙手扶着凝露的肩頭，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姐姐真的不用擔心，雪姐想要我去她那裏的目的，只是為了賺錢，我幫她賺就是了，姐姐我們倆一人推一個車把，你聽我慢慢和你細說。”
慕容凝煙和凝露一人出一隻手，並肩走在不寬的小路上，慕容凝煙用溫和的語氣娓娓道來：
“眼看婉兒姐下半年就要生寶寶，現在不但不能上山採藥，高大哥還得照顧她，也不能出去掙錢，等孩子出生后，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也都沒有生活來源，本來就沒有多少積蓄，我們倆又來住了這麼久，往後他們的日子就更苦了。我想賣酒賺點錢幫他們補貼下，既然現在有更好的機會，雪姐能幫我們馬上實現願望，也算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就怕雪姐到時變卦，限制你的自由。而且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妹妹又長得這樣出眾，我怕你吃虧！”
“白紙黑字簽了協議的，她不敢亂來。而且協議里也寫明了，她要負責我的安全，姐姐儘管放心吧！對了，姐姐，在藥鋪的事沒有穩妥之前，此事先不要和婉兒姐他們說。”
凝露理解的點點頭，心中卻對此事隱隱擔心，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