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起種瓜
換了軟軟的蕎麥枕之後,羅非感覺晚上睡覺的時候脖子終於不疼了。
其實他也知道他之前的疼更多應該是心理上的,畢竟木枕這個東西原主都枕了多少年了,身體早該習慣了。但有時心理感受就是會重於生理感受,所以心理舒服了,其他地方才會沒問題。
沒有問題的羅非最近每天都有個閃亮的好心情。只要天不下雨,他都會早睡早起,基本上公雞一打鳴他就已經睜開眼睛並且開始收拾東西。疊被、掃炕、收了換下的衣裳放到盆里。之後他還會洗洗臉準備做早餐。而席宴清則比他起得要更早一些,起來之後穿了衣裳就會出門先打水,等把廚房的水缸填滿,再去柴劈,一般會劈夠燒一天到兩天的碼放在一邊。
如今天是越來越暖和了,燒的柴也不用以往那麼多,因為氣溫一上來屋裏也越來越熱。現在羅非基本上做完飯就不會再額外多燒火,西屋是乾脆從兩天一燒改成三天一燒了。
這日,羅非首次用羅茹那學的手藝自個兒蒸了一回饅頭和花捲,他見席宴清吃了一口,咬着筷子期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好吃嗎?”
其實席宴清知道這小驢子早就偷摸嘗過了,覺得差不多才擺上桌,這麼問就是等着讚美呢。於是他輕皺了下眉頭:“怎麼像沒發開一樣,面發死呢?”
“啊?”羅非一愣,“不能吧?”他咬在嘴裏嘗了嘗,“挺好吃的啊……”那樣子看起來特別受傷。
“嘖,騙你的。”席宴清本來還想再逗逗,一看小毛驢快委屈成小奶狗了,想想還是算了,“想聽實話嗎?”
“廢話!”羅非瞪!
“這是我來了這兒之後吃過的最好吃的麵食。”席宴清咬了一大口,捏捏,“這麼軟,發得很好了,還是夫人親自做出來的。想想以後終於不用再吃饅頭型鐵餅,開心。”
“那我就把剩下的都裝上了啊,一會兒帶着。”羅非說著就要起身——今天他們要去種地瓜,得帶點兒吃的。
“先吃飯,吃完了再說。”席宴清拉了羅非一把,還給他剝了一個雞蛋放在手上。
“你吃吧。”羅非說。早上想煮兩個雞蛋,可是看雞蛋筐的時候裏頭一共就一個蛋了,他給煮了,剛才看了也沒好意思拿起來吃。先前天冷,雞都不太下蛋,所以雞蛋也金貴着呢,這還是席宴清不知從誰家買來的,一共就七個來着,平時都沒怎麼捨得吃。
“你吃吧,你還能再長兩年身體,營養太差可不行。再說天暖了,以後雞蛋也就比較好買了,我早吃兩天晚吃兩天無所謂。”席宴清把蛋放到了羅非的小碗裏。
“那就……一人一半吧。”羅非掰開,遞給席宴清更大一些的那一半,“不介意吧?”畢竟沾過他的碗。他就沒想想這蛋還沾過席宴清的手呢。
“當然,夫人的蛋,怎麼會介意?”席宴清說著拿過羅非另一手那個小的,直接放進嘴裏。
“就你嘴貧!”羅非恨恨的把大個的那個吃了,一面有點感動,一面又覺得想揍席宴清。這人簡直是個氣人精,得着機會就得調戲他一下,搞得他老是想炸毛!
席宴清喝了碗米粥,又笑着吃了個大饅頭。羅非食量沒他大,所以雖吃得慢些倒也很快吃完了。
羅非把桌子簡單收拾一下,碗也刷了,隨後便把圍裙一摘,跟着席宴清出了門。
“我去拿鏟子再帶兩個桶。你去找個水舀子再帶個土籃子吧。”席宴清在院子裏跟羅非說,“來的時候可能要帶回點兒東西。”
“帶什麼啊?不是要去地里嗎?”羅非知道要帶地瓜苗去種,這他都已經裝好了,是先前席宴清用陳地瓜育出來的,有好幾大把。
“今天你饅頭和花捲蒸得那麼好,我給你弄點兒獎勵。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席宴清把擔子往肩上一挑,“快去。”
“馬上!”羅非麻溜把土籃子拿出來放席宴清跟前兒,又火速跑進屋裝了些水出來。等他們出了大門之後席宴清把門鎖上了,羅非又問席宴清:“到底什麼獎勵啊?在地里嗎?”
“不告訴你。”席宴清說,“不過你要是叫我一聲‘好夫君’我就跟你說。”
“少臭美!不說拉倒誰稀罕!”羅非把土籃子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往前走了,一臉老子用後腦勺鄙視你全身上下!
席宴清一看他這彆扭模樣,只得趕緊跟上去,但路上仍是沒說到底是什麼獎勵。
他們小兩口現在加一塊兒有六畝地,四畝水田和兩畝旱田。其中一畝旱田席宴清用來種了玉米,還有四畝水田沒種。今天要種地瓜的地是屬於羅非的那一畝旱田地。
地瓜這種東西產量相對較高,也比較異於管理,且不止它的根莖可以食用,連梗也可以吃,所以席宴清打算把羅非的這一畝地全種上地瓜,也徵得羅非同意了。
羅非覺得術業有專攻,所以在種地這事上一切都聽席宴清的。他知道席宴清已經規劃好了。席宴清的那一畝旱田用來玉米套黃豆,他這一畝旱田種地瓜。家裏的後菜園則把茄子跟黃瓜,韭菜,大蔥,還有辣椒,白菜,豆角全給種上了。這算是比較幸運的一點吧,這裏的蔬菜種類雖然沒有現代那麼多,但也不至於少到坑爹的地步,至少種全了之後每天換個花樣吃是不成問題的。
要是能再有點水果就好了。
羅非自打成親那天吃過一回蘋果,再就是棗子了,再這樣下去他覺得他很快就會把他吃過的那些種類繁多的水果們都是什麼味道給忘了,想想也挺苦逼。
有時候真恨不得自己也能帶點兒什麼金手指之類的,像什麼空間啊神泉啊,好歹也牛逼一回。可現實卻是啥啥沒有,啥都得靠自己。哦不,靠席宴清。
這麼一說,好像他最大的金手指就是家有領導,一個總想着太陽他的領導……
真是想想都醉了。還好這個領導有節操,不會真把他怎麼樣,也就是喜歡打打嘴炮。
羅非按席宴清的指導,把地瓜苗種在席宴清刨好並澆了水的坑裏,等水滲完之後仔細填上土:“清哥,你說咱們弄點水果賣不行嗎?這裏都很少有賣水果的。”
“沒冷存設備,水果也不好保存,而且當地的購買力也不靠譜。”席宴清笑笑,“想吃水果了?”
“啊,你不想嗎?”羅非見旁邊的地上有人來往,小螃蟹似的沿着地壟橫挪到席宴清身邊,“以前我在現代的時候天天吃,無水果不歡說的就是我。到這之後這點特別不習慣。你呢?”
“我?我對吃不是很講究。慢慢來吧,只要我們努力,總會有的。”席宴清情不自禁地幫羅非把散下來的一縷青絲掖到耳後,“累嗎?累的話就去歇一會兒。”這會兒不像剛穿來的時候那麼冷,入五月之後除早晚有一點涼之外,其他時間基本都很暖和。先前穿了裏衣之後穿外衣,還嫌有點不夠多,這會兒穿兩層覺着熱。特別是幹上活,每天都得弄一身汗。
“還是趕快種完回去吧,衣服都粘身上了。”特別是席宴清的,背上直接洇出了一大片汗跡——種地瓜苗的時候為了讓根系穩紮,並且不會被高溫燒苗,所以席宴清都是去兩百多米遠的河裏挑水過來,往刨好的坑加上水再放苗,這麼來來回回好多次,不熱不累才怪呢。
“那你把剩下的栽一下,我再去挑一次水,應該差不多了。”
“不是所有坑都已經澆過水了嗎?”羅非不解,幹嘛還去挑水?
“說給你獎勵的,忘了?”席宴傾笑笑,又去了河邊。
羅非本來還以為席宴清是不是要逮兩條魚給他?後來發現席宴清並沒有抓魚,席宴清挑水回來之後,把那些水全都澆到了一大片羅非說不出名的植物上。那植物還不大,也沒開花,最高的也不過一巴掌。席宴清卻給它們澆了水之後,把它們挖出來了。
“這是幹嘛?”
“這個是甜甜,學名龍葵,它是茄科里的一種小漿果,成熟了之後是黑紫色,吃着挺甜,能當水果吃也能當藥材。我打算挖回去種咱家菜園裏,熟了給你當零嘴兒,免得放這都被鳥吃了。”席宴清見地瓜苗種完了,拿鍬把吸了水份的龍葵連根帶土給挖出來了,挖了二三十下,一共得挖出來二十多株。他把過大的土塊都敲了敲,只給每株留下半拳頭那麼大的土塊,免得這一路上失了水份。
“你怎麼知道這裏有這個啊?”羅非沒吃過這東西,上一世沒,這一世也沒。原主好像也不知道這東西能吃。
“上回來翻地的時候看到出芽了。不過當時還太小,移栽了怕不容易活,所以沒動它。”席宴清把龍葵苗連根帶土都放進土籃子裏拎好,“走吧。”
“我拎。”羅非原先沒覺得,現在一說是給他弄的,越發覺得這一株株小苗長得鮮嫩可愛了。也不知道它們最終會結出什麼樣的果。
要是只有植株還好,帶着土卻是沉得很,席宴清就沒讓羅非拎。可羅非總想拿在手裏瞅瞅,因為他覺得這東西是送給他的,是他的獎品。最後沒辦法,到了家裏的菜園子裏席宴清就讓羅非摸了個夠,還親自把這些龍葵苗都種上了,就按他教的方法。
羅非還從沒有對針線包以外的東西表示過如此濃厚的興趣,這下好了,不但親手把龍葵苗種上了,每天起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先給龍葵澆水,比洗臉上廁所都勤快,這二十來珠龍葵苗簡直成了他的寶貝。
席宴清看得差點吃醋。這些關注要是都放在他身上那不就妥了?!要不是因為隨着天暖和要做的事情越來越多,席宴清都想抓着羅非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對他動心了,但越往後就越是忙活,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夜裏摸黑進被窩,可能話沒說兩句呢人就先睡著了。
席宴清一邊暗罵羅非是頭小蠢驢,一邊又跟自己生悶氣,卻忘了這世上有一種愛情,就是從“愛屋及烏”開始。
旱田地種完之後還有水田地要種。羅非是一早就說了,不會去有水蛭的地方幹活,打死都不會去。所以水田裏的活都是由席宴清自己乾的。羅非每天中午負責送飯,其他時間席宴清都是一個人在水田裏忙着。
這裏的水田還沒有旱育稀植的概念,都是直接往田裏撒種子,所以產量很低。席宴清琢磨了一下,決定今年三畝地正常種植,一畝地用來做實驗田。雖然沒有大棚,但他仍然想試試旱地育苗再移植到水田裏,這樣一來他可以控制苗與苗之間的間距,屆時稻葉光照充足,生病害的機會就會少很多,並且土地里的營養均衡了,稻穗也會長得更好一些,產量自然就會有所提升。
當然,這一切在目前看來還只是他的猜測,畢竟產量這個東西跟種子本身,還有氣候也有很大關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了怎麼了?!”席宴清正在看他育的稻苗呢,突然聽羅非驚天動地地叫喊,嚇了一跳,丟下苗就衝過去了。
“發芽了發芽了!”羅非指着席宴清給他弄來之後挨着龍葵種的西瓜籽發了芽,頓時激動得不行,就像個惦記吃魚的小花貓似的圍着那一片西瓜苗一圈圈轉,“你看你看,多可愛的苗!”
“嚇死我了你,這就激動成這樣?”席宴清哭笑不得,“那下回要是看見結果了你還不得把房頂掀了?”
“哎喲你以前天天跟植物打交道,當然不覺得稀奇了。我這是頭一回這麼上心照料植物呢。”雖然最後的目的還是為了吃。但是養的時候真的很開心啊!那種從種子開始培育到小苗,並期待開花結果的成就感是很難用語言形容的!
“你喜歡就好。”席宴清把胳膊搭在羅非肩上,特無奈地說,“不過勞駕,你這麼關心它們的時候能不能也想一想我這個苦逼的追求者?”
“怎麼想?”羅非居然沒有像以前一樣第一時間迴避問題。
“你說呢?”
“不知道。”羅非笑着說完轉身就走,但是他走得並不快,就好像在等待有人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