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月是故鄉明
臨近過年，大澤鄉終於熱鬧起來，其實現在社會發展越來越快，就連鄉下也沒有以前濃厚的過年味道了。
江雪的身體總算好了很多，這兩天已經可以做做平常的動作，伸伸腰啊，踢踢腿啊。。。。。。
這時隔壁傳來放鞭炮的聲音，伴隨着小孩子們在村路上跑來跑去的玩耍聲音，江雪站在院子裏，抬頭仰望天上那輪明月，只覺得一種深遠的寂寞從心頭泛起，如漣漪一般，越來越擴散。
月是故鄉明。
姜明站在房間的窗戶邊上，從這裏能把整個姜家院子看的一清二楚。
不過院子裏的燈沒開，黑燈瞎火，姜明只能看到江雪籠統的人影，即使是這樣，他也能感覺到江雪渾身上下，好像都被強烈的落寞包圍住了。
寒夜冰冷，姜明拿了一件大衣出去。
江雪還沉浸在彷彿無盡的感傷當中，突然，一件泛着溫暖的衣服落在她肩膀上，隨即姜明用胳膊把她整個兒環住，他道:“還冷不冷？”
江雪搖了一下頭，隨即感嘆道:“快要過年了。”
“是啊。”
姜明也仰頭看月。
“只是現現在過年一點也沒有小時候好玩了。”
姜明的到來，多少驅散了江雪的深沉的感覺，又一陣冷風直衝面頰的吹過來，江雪把手放在嘴邊哈了哈氣，又跺跺腳，搡了一下姜明，道:“我們進去，太冷了。”
姜明哪有不同意的。
過年期間，他們這個漁村算是一年到頭裏最熱鬧的了，姜龍沈華難得清閑，一起串門去了。
姜明尾隨着江雪進了她房間，見江雪又拿起那張紙條，他一伸手抽了過來，江雪猝不及防，大驚失色，“哎，你輕點。”
防止江雪來搶，姜明仗着身高，把紙條舉得高高的，然後伸着脖子去看，一邊說:“你都盯這紙條盯了好幾天了，我看看。。。。。。馬德立。。。。。。”
他念道，隨即便覺得熟悉，然後想起，這不就是江雪之前那一大摞名單上的嘛。
姜明很聰明，隨便一想就知道怎麼回事，把紙條還給，再不給她就要變臉的江雪，問道:“你要找這個人？”
“嗯。”
江雪不願意多說，就把紙條放在錢包里合上了。
可是姜明卻好奇心大起，其實找一個人很簡單，他正等着江雪發愁的說不知道呢，然後自己就可以給她出點子了。
不過事實很讓他失望，江雪道:“我自有我的辦法，這事你不用管。”
“啊，好吧。”
看江雪表現的不耐煩，姜明滿臉遺憾。
一時無話，江雪等着姜明走，可是就算沉默下來，姜明仍舊賴在這裏。
江雪乾脆去盥洗室洗臉，打算今天早睡。
然而當她滿臉泡沫的彎腰站在水池前時，姜明終於問了她一個這些天整個家裏都不敢講起的話題，“姜雪，知道了自己不是親生的，你是不是很開心？”
江雪兩手正按摩着兩頰，聞言，動作停下來，“嗯。”她道。
姜明眼裏閃過一絲失落，隨即又被開心填滿，“我也是，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知道。”
隱約覺得姜明又要開始跟她討論她想逃避的話題了。
江雪不回答他，姜明也沒有不高興，他自問自答:“因為這樣我不會一直是你的弟弟，我可以成為你的男人耶！”
江雪沖乾淨了臉，冷眼看着他，“好好說話，發什麼嗲！”還“耶。”江雪表示，她好好的弟弟，是不是被什麼東西佔了身體。
姜明委屈的抿了下唇。
他果然不發嗲了，站在旁邊看江雪刷牙，得虧江雪ho得住，不過這牙也是匆匆刷好的。
姜明又跟着她回了房間，江雪覺得姜明今天很不正常，她坐在床上，指了指床腳，姜明會意，在那個位置坐下來。
“說吧，你想幹什麼。”
姜明低頭沉默了幾秒，再抬起頭來時，盯着江雪的眼神里充滿了情愫，江雪一驚，卻沒有說話。
下一刻，姜明開口，“姐，在知道你跟姜家沒有關係后，你對我是否，有一絲。。。。。。留戀。”
姜明說的艱難，他很怕姜雪的答案是他不想聽的。
“當然。”
幸福來的太突然，姜明瞬間滿血復活。
“你說的是真的？”
江雪坐到他身邊，此刻，姜明在她眼裏就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孩子，若論年齡，她比他大了七歲，足以當的起他的姐姐，也很樂於做姐姐應做的事。
“是，你會一直是我最愛的弟弟。”
姜明眼眸閃爍，裏面有不甘，又有歡樂，種種糾結在一起。
江雪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唯有自己通過行動來表達，她對他只是姐姐對弟弟的手足之情，希望姜明能很快明白，自己跟他是不可能的。
二十一歲的男孩兒，心性大都還太漂浮，相信過不了多久，姜明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同齡的女孩兒身上。
姜明走出房間門之前，江雪終於說:“姜明，過完年我就要走了。”
姜明腳步停在門邊，想對她笑一下，說:你終於自由了，這下誰也不能攔你了。
可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只是儘力“哦”了一聲，一字出口，才發現，他的聲音竟然已經嘶啞。
江雪面色複雜的看着姜明離開，她想姜明太看重離別了，一個人從來都是赤條條來，孤獨的走的。每個人，註定都是孤獨的。
不過，他們遠沒有姜明現在想像的那樣，以後再見一面很難。其實現在交通那麼發達，又有手機電腦，想見一面還不容易？
江雪眼裏閃着無奈的笑意，她相信，姜明和她都不會只是對方生命里的過客。
拉燈，睡覺。
江雪要打自己的嘴巴了，她才跟姜明說過完年才走，現實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許久未見的溫瑞函竟然再次來到姜家，看到她第一眼，就直接說:“收拾東西，我帶你去上海。”
不過江雪還是有點警惕，溫瑞函的態度變得太快了，讓她很不安。
溫瑞函不耐煩的又說:“到了老師面前，別亂說話。”
江雪懂了，歡天喜地的收拾行李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