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二(1)
【番外篇二】
在太子與公主十歲的時候,薛靜姝意外懷上了第二胎。
這年夏天,照例去夏宮避暑,八月份即將回京之時,皇帝忽然心血來潮,要去圍場秋狩。
圍場就在夏宮附近,不過一日的路程,御林軍提前啟程,將圍場內外仔細排查,紮好營帳,迎接帝后太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駕臨。
皇帝的龍帳在最中央,與他並排的是皇后的鳳營,兩人兩邊是太子與公主,再往外是皇族宗親,最外邊,則是百官們按照品級由內及外分佈。
整個圍場外圍,又有駐軍守衛,數百頂帳篷,上萬人,如眾星捧月一般,拱衛着帝王龍庭。
抵達圍場已是傍晚,皇帝命諸人調整休息,第二天開始狩獵。
雖然帝后各自有營帳,但自皇后入宮十餘年,除了生下太子公主需要坐月子,其他時候,皇帝一日不落,每天都到棲鳳宮報到,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皇帝來時,太子和公主也在帳內。公主褚清輝正在太子哥哥褚恆的指導下,畫一幅丹青,薛靜姝在一旁含笑看着。
聽到宮人傳報,薛靜姝迎上前,笑着說道:「暖暖說,要把我們這幾日在圍場的記事一一畫下來,陛下來看看她畫的像不像。」
褚清輝見了皇帝,丟下筆跑上來,挽住他的手臂嬌聲說道:「父皇父皇。明天狩獵,給暖暖抓一隻小兔子好不好?」
褚恆則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皇帝近年來威嚴更甚,但在妻兒面前,一身的氣勢卻收斂許多,聽女兒這樣請求,便道:「兔子有什麼意思?父皇給你抓一隻小豹子。」
褚清輝卻搖頭,「不要豹子,豹子會咬人,我要兔子。」
太子在一旁說道:「哥哥給你抓。」
公主一聽,立刻拋棄她父皇,轉而挽上太子哥哥的手,欣喜道:「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
皇帝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臂,有些凄涼,只得對皇后道:「那隻豹子,只好送給曼曼了。」
薛靜姝輕笑:「我也不要,陛下自己收着吧。」
一家人說了會兒話,太子帶着公主告退。
薛靜姝看皇帝眉眼間有些疲色,就命人點了些安神香,又讓皇帝坐下,自己給他按揉。
趕了一天的路,她們尚且能夠偷閑休息,而皇帝即使是在御攆之上,也要一刻不停地批閱奏摺,招見官員,處理朝政,難怪這樣疲憊。
皇帝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忽然伸出手握住薛靜姝的手臂,將她拉來坐在自己懷裏。
薛靜姝也不抗拒,順勢坐下,又揉了揉皇帝眉間川字型的褶皺,「陛下該多開顏,少皺眉才是,不然,等臉上爬滿皺紋,就要成老爺爺了。」
皇帝聞言睜開眼,仔細看了看自己懷裏的人,說道:「我老了,曼曼卻還是如當初一樣。」
十餘年轉瞬而過,薛靜姝已經年近三十,有些成親早的女子,這個年紀都快要做奶奶了,但她的臉龐卻還如少女一般白皙光滑,找不出一根皺紋,只有從前稍顯清冷的氣質,隨着歲月的沉澱,變得更加溫柔端莊。
見皇帝這麼說,她含笑道:「若讓別人聽見,還真以為陛下七老八十了。陛下如今不過三十有餘,正值壯年,精力充沛,年富力強,還有大好的時光,哪裏和老搭得上邊?」
皇帝問道:「曼曼當真這樣認為?」
薛靜姝心頭好笑,不就是要自己誇他么?還要這樣拐彎抹角。她點頭說道:「這可是我的真心話。」
皇帝嘴角勾起,高興了,心裏舒服了。
次日,薛靜姝領着眾夫人目送皇帝太子以及百官入圍場狩獵,她們則各自在營帳里靜候佳音。
昌華公主一臉期待,「母后,你說哥哥能不能抓到兔子?」
薛靜姝笑問她:「怎麼忽然對小兔子這麼有興趣?若實在喜歡,到時候讓人去買一對就是了。」
「前幾天芷蘭妹妹來找我,說她家裏就有一對小兔子,雪白的毛,紅紅的眼睛,三瓣嘴巴,可愛極了。」
林芷蘭是皇后親妹薛靜婉之女,和昌華公主是表姐妹,兩人相差不到一歲,自小就好。
薛靜姝道:「那得家養的兔子,才是白毛紅眼睛,野外的那些,毛色要麼是黃的,要麼是灰褐的,不一定可愛。」
「啊……那怎麼辦?我都讓太子哥哥幫我抓了。」
「若不喜歡,到時候放生了也行,丟給別人也行,母后再讓人給你買。」
公主擰着細眉想了想,鄭重搖頭,「不行,既然把它抓來了,我就得對它負責,丑就丑一點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她還是嘟了嘟嘴,因為不能得到預想的小白兔子,有點失望。
薛靜姝笑道:「你看這樣如何,你養一對小灰兔,母后養一對小白兔,可是母后沒有精力照顧它們,請你幫忙一起養,好不好?」
昌華公主眼前一亮,挺着小胸脯高興保證,「母後放心,我一定把小兔子們養得肥肥的。」
正說著,外邊有人來報,皇帝獵到今日第一頭獵物,是一隻膘肥體壯的雄鹿。沒多久又來報,太子殿下射到一隻小狐狸。
等皇帝跟太子各自有了獵物之後,其餘官員的好消息就源源不斷地傳來了。
傍晚,君臣盡興而歸。
皇帝下旨設宴,百官攜家眷出席,薛靜姝坐在皇帝身邊。
宴席上的食物,就是今日狩獵的成果。皇帝獵到的那頭雄鹿被御廚製成烤全鹿,分賜給百官享用,以示君恩。
上呈到帝后這一桌的,自然是最鮮嫩的部位,薛靜姝嘗了一口,還是覺得鹿肉有些糙,她吃不慣。
皇帝便親自把一盤小羊羔肉放到她面前。
底下眾夫人們見了陛下的舉動,莫不在心中感嘆,陛下對娘娘,還是十餘年如一日的寵愛。
記得當年皇后剛入宮,不少人也跟着蠢蠢欲動,想要把家裏的女兒一併送入後宮,卻一個個都被陛下不動聲色的收拾了。
有些人便暗中蟄伏,心裏想着,帝后新婚,自然濃情蜜意,等過兩年淡了,他們再謀划也不遲。
可這一等,就等了十來年,陛下獨寵娘娘十年,並且還準備一直寵下去。
如今太子長成,初見儲君風範,娘娘又風華正茂,盛寵不衰。
那些人看不到一點點機會,又有諸多前車之鑒,只得死心。
皇帝今天心情不錯,多喝了幾杯,離席時腳步有些漂浮,等到了薛靜姝的帳內,連眼神都有幾分渙散了。
薛靜姝給他擦臉,他卻一把將人抱住,不住呢喃喚着她的小名。
邊上伺候的宮人只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多看。
薛靜姝勉強掙扎出來,命人跟她一起扶着皇帝坐到床榻邊,揮手讓其餘人退下。
皇帝東倒西歪地靠在床頭,笑着看她。
薛靜姝方才扶他,累得額頭上泌出了汗,見他還有心思笑,嗔怪道:「平日不見陛下笑,如今喝醉酒使喚了我,您就高興了是不是?」
皇帝不知聽不聽得懂,見她靠過來要給自己更衣,又一把抱住,不住親吻她的臉頰和嘴唇,呢喃道:「曼曼、曼曼……」
薛靜姝給他叫得心軟,什麼氣也沒了,無奈道:「我在這兒呢,陛下好歹動一動,把外衣脫了再躺下。」
「曼曼陪我。」皇帝含糊道。
「好,我陪着陛下。」
皇帝這才高興,自己坐起來,三兩下胡亂扯下衣服,丟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