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張良計,過牆梯

第七章:張良計,過牆梯

陸溪與紅兒進來。

屋裏眾人頓時緊張不已,鸚鵡還不停重複“葯先生”。

慧緣機靈沉着,小小咳嗽兩聲,忙去給庄琂掖被子:“姑娘,秋後涼得重些。你身子之前雖是葯先生調理過,如今叫先生來也不方便,不如讓東府那邊的醫生順道來瞧瞧。”

庄琂與子素內心瞬息拜服慧緣的言語機智。

子素笑道:“我看也不是太方便,我看姑娘身子板還行。挨一日兩日也無妨。”

眾人故意佯裝不知那兩人入屋,神色關切盡在庄琂身上。

庄琂目光微移,不經意見到陸、紅兩人,待要說話,紅兒便出口了,道:“姑娘身子是要緊的,如不然我讓後頭的人請個大夫來瞧瞧可好?”

紅兒便要張揚叫人,慧緣此刻更是自主,一連返身去拉攜紅兒,一手又搭在陸溪手上。

慧緣道:“兩位姐姐,我們姑娘當日為三爺受傷,倦養不足,又急過禮。落下的病根子沒什麼,只是內症……葯先生調理過,換作他人,恐我們姑娘羞難應對。”

如此說,陸溪與紅兒更是了解,再者,慧緣一再提及庄琂因庄玳而傷,又因收義禮耽怠休養,種種指向皆是庄府緣由。話里話外,無不是推責守己,也讓她兩人無話可插,無理可尋。

紅兒道:“那依你的意思,還得找葯先生來。”

慧緣道:“可不是了,但有一點,我們姑娘出去不得。即便我們跟旁人出得去,這檔子出去不合時宜。姐姐你說是不是?”

陸溪道:“依妹妹的意思……”

兩人有些為難之色。

三喜按住口舌已是良久,此刻,按捺不住,便道:“如不這樣,我去找葯先生,反正我也知曉他在哪裏。”

庄琂乾咳幾聲。

三喜注意她姑娘提醒自己注重了,便閃在子素後頭,再也不言語。

庄琂道:“也無妨,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慧緣從陸、紅二人身旁抽身離開,走到子素跟前,一眼對庄琂低聲說:“姑娘好歹念及自己的身子才好。原本的中秋不出去的,如今又增一層寒氣。不祛除祛除如何得了。”

正在言語斡旋之際,外頭有人傳說“貝子爺和官哥兒來了。”

一晃眼功夫,只見貝子肅遠與曹氏的侄兒曹營官意氣風發的走進來。

兩人手中提個方形紙盒子,上頭還貼了紅,紅上方方正正大書有字,曰是“補氣棗”。

肅遠兩人把手中東西交給慧緣與三喜,一面道:“你們太太託人回我們王府拿了些葯,還差了老人蔘,我才送來呢。又想姑娘身子入秋不大好,順道帶了些蜜棗禮物,姑娘含着補血氣也是極好的。”

看到肅遠和曹營官,陸溪與紅兒頓時慌手腳,急忙矮身道福,徐徐退出去。

待兩人出去,曹營官轉身把門,肅遠則傾頭臉朝床前道:“玳哥兒急急差人給我託了話,說姑娘被掣肘,他自己又難以抽身,拜託我們兩個來瞧瞧。”

庄琂在床上微頷施禮。

曹營官抽身回來,嬉笑對三喜道:“有這不方便的,你好歹的叫人來找我呀!”

三喜冷笑道:“你們知道什麼事了?”

曹營官和肅遠對視,搖頭又點頭。

庄琂知道內府家宅,畢竟是私事,外人即便知道些什麼,也不便議論。從此看來,肅遠和曹營官是有道德禮儀的。

庄琂依舊病容之狀,一一致謝。稍後,肅遠轉達庄玳的歉意,並告知庄玳回府後被郡主等人訓斥了,幾人再客氣一番,又說些京都市井的話事。

正因尋葯先生來一事苦惱,慧緣當機立斷,就姑娘身體微恙,欲請兩人幫請葯先生進來。如此,肅遠和曹營官答應下來了,別過鏡花謝,又至西府見庄玳,把看視庄琂情況再一說明。兩人便離開庄府,按三喜指示路線找到葯先生。

來去半日後,葯先生跟隨曹營官通過北府角門,直來到中府,通過壽中居進了鏡花謝。

等葯先生來后,庄琂讓慧緣、三喜兩人到外頭陪陸溪及紅兒等人,有意支開好方便說話。

如此,庄琂、子素兩人把密室發現,尋得奇花一併給葯先生知曉。又有意讓葯先生去為小姨娘進葯治療。

聽密室那經歷,葯先生十分驚異。可庒琂分明不想再議論那事,只急關切東府。

看過那花兒,葯先生躊躇,個中考究,他是不大明確,想回去對好醫書方能確認世有無此葯,才好如計劃行事。

只一件,葯先生疑惑,就問道:“姑娘打算如何向東府舉薦?”

庄琂笑道:“巧在人來順。既然是東府來了人,又都是好言之人。沒有辦不去的事。先生不必擔憂,不出一會子,必定有人來鏡花謝。你且坐下吃杯茶。”

果不其然,葯先生品過茶杯不過三,東府就有人來了。懶人聽書www.lanren9.com

先是聽到外頭,紅兒聲音飄來,聽聞說:“竹兒姐姐來了!”

到此,庄琂露出驚喜神色。她算得清楚,自己如此裝病,那陸溪與紅兒必定去東府回話,並且要報告給老太太知道,老太太關心庄琂的,必定差人過來看視。

巧有巧順事,無意造有意,順勢而為。這便是當日伯鏡老尼給的教育。

當然,能把事理得清楚,也多虧慧緣從中幫周旋。

言語間,竹兒提裙碎步走入,看到葯先生在坐,便福了禮,才笑對庄琂:“姑娘身子怎麼樣了?”

庄琂欲起身,竹兒連忙去按住,道:“怎麼就躺下了呢?半日前還好好的。紅兒兩個丫頭過來瞧了,就派人去回老太太太太,要不是那邊耽擱了一會子,我早就過來瞧姑娘了。”

庄琂感激道:“多謝姐姐,多謝老太太太太牽挂。東府現在如何了?”

竹兒搖頭。

庄琂看這情形,真的是不好了,便忍不住道:“如不然,請葯先生去幫瞧瞧,先生診治的手段雖不及老醫生,可偏方古方,我們先生也是知曉一二。”

竹兒道:“不中用了。”

子素道:“是什麼個意思?”

竹兒道:“出了大血,大人都不能保,更不要說小的了。”

葯先生假裝疑惑道:“可是府中夫人病了?”

竹兒歉然道:“哦,沒有……沒有……”遂讚許望了庄琂一眼。

葯先生淡然對庄琂道:“我聽姑娘說出大血,大小不保,這可是嚴重了。”

庄琂本來心神不寧了,葯先生這麼一說,更增添她心中的堵和着急,便如當日在仙緣庵頭次見伯鏡老尼一般,不顧前後,衝口而出,現下她也這般道:“求先生過去探診,先生才剛不是帶一方好葯來嗎?說是有起死回生功效,如不然,你舍了那葯救救小姨娘,也是一件善事。”

葯先生沒料到庄琂如此快就把他推出去,此刻不接又不行,接了,那奇花還未經他確認,如何敢去熬制?

葯先生責難眼色投去給庄琂。

庄琂知錯,急切在床上對葯先生叩頭。

葯先生無奈道:“姑娘,你身上的舊傷已至內臟骨血,你捨去這葯,捨去自己性命救了她人,對你有何益處?”

庄琂道:“先生有所不知,此事因我而起。求先生前去,求竹兒姐姐引薦。小姨娘好了,我才能脫罪。即便我身上舊傷,先生說過慢養也是可以好起來。眼下救人要緊。”

竹兒聽到有起死回生的神葯,便神色一凜,重重對葯先生跪下。葯先生被如此架起,無奈至極,連忙扶起竹兒。

竹兒起身後,再三禮福,跑出院外,只聽到竹兒吩咐人道:“快去回老太太,說葯先生來為姑娘看病,帶了神葯來,原給姑娘治病的葯舍給姨娘。葯先生不多時也過來,看老太太太太覺得可好?如好了趕緊來回話,不然先生就回去了。”

受命的丫頭哪敢拖拉,立馬去回了,得到令后,馬不停蹄奔回鏡花謝,把東府里的話復了一遍,說道:“老太太說,當日葯先生救過她,葯先生是信得過的。如有神葯治得姨娘,定重重有賞,另外讓姑娘安心養身子,等料理好東府,老太太帶眾位太太過來給姑娘致謝。”

聽得報來消息,庄琂顧不得裝病不裝病,連忙起身,送葯先生和竹兒出鏡花謝。

竹兒臨走時,對陸溪和紅兒道:“姑娘養身子,你們也別留這兒叨擾人家,都一起回吧!”

如此一來,竹兒引領葯先生,其他仆眾跟隨身後,一逕到東府。

一路過來,皆有僕眾來往,偌大一府宅,井井有條。年輕丫頭子們見到生人,或迴避,或是禮讓,侯門禮數盡有體現。葯先生每過一處,心中不勝讚歎。更為嘆的是從中府到東府,一路的奇景裝飾,無法言表,無不是綠草鮮花,古亭樓台,九轉回橋,水榭明柳,碧湖蕩漾,鴛鴦戲水,青蓮映天。

至東府門口,只見門口兩尊磯石白馬傲然挺立,十分威武雄壯。

台階鋪的是明紋祥雲,階上八根漆紅金絲楠木大柱子,底托乃是天山湖石滾成的墩子,好生顯貴。漆紅刷金邊的點星大門,過檻則是百年之上的紅樹而成,未行至,一陣陣香樟飄溢隨來。大門兩側各有豎牌大書,出處寫有:“禮法德行有為至上照功勛”,入處寫有:“儀堂品性無過呈下映豐績”。

進大門,有兩個仆差接引,一面讓出入左右的女眷人等迴避,過三重儀門,向南略行兩三處夾門,便到一處院子。葯先生自進大門,垂頭跟隨,不敢張望,所到之處有奇景也無心觀望。只見那引眾的說道:“請稍後。”便與竹兒等人進一房廳。

過得一會子功夫,見竹兒跟秦氏的大丫頭元意走出來,款款向葯先生施禮,側身禮讓。

葯先生回了禮,勾首上台階,進入廳內。又有丫頭讓請坐,獻了茶水,先生尚未舉杯吃,聽得有丫頭傳喚說:“請葯先生。”

如此,葯先生隨傳喚的丫頭走出廳子,沿廳外廊下走,不多遠,到一處廂房閣樓。只見進進出出丫頭婆子,倒不注重回避,個個皆忙得端水端盆。

想必此時,那小姨娘真命懸一線了。

由外進裏間,頓時感到燥熱暖和許多。從門口站立丫頭到裏頭,烏泱泱一堆人。個個錦衣華服,珠環翠繞。葯先生知是到點了。

葯先生垂首,再聽到丫頭報說:“葯先生到。”

忽聞老太太的聲音喜道:“聽得說琂丫頭身子忽然不適,先生來瞧。那就煩勞先生往裏間去也順道瞧瞧。其他客氣說話,我就不說了。”便又說:“大姑娘快請葯先生。”

葯先生朝人堆前打個拱,也不敢抬頭多看,只聽到庄瑚走上前來道:“先生請跟隨我來。”

正在此時,裏頭的丫頭大呼一聲:“不好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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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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