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風雲起（二）
“我在哪裏與你何干？”獨孤安樂氣勢拔駑的道。
“安樂，流言是不是你放出來的?”獨孤連城冷冷的看着獨孤安樂，眸底的寒光似要將她吞噬一般，其實今日不過是故意布的局罷了，為的便是引出這背後搗鬼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安樂。
“不是，再說事實本就如此，哪裏是流言，這賤人本就是男扮女裝，本就嫁給獨孤連玉過，而且迷惑你也就罷了，竟還勾引無……”獨孤安樂口無遮攔，一副義憤填膺的說道，她是故意說給在場的百姓聽的，百姓們聽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絲絲竊語開始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見此，她心中越發的痛快得意，豈知話未說完，獨孤連城便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七影將她帶回去。”獨孤連城冷冷的眸光落在獨孤安樂的身上，獨孤安樂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臉頰，咬牙切齒的望着獨孤連城，面上沒有絲毫的悔改之色。
七影將獨孤安樂帶下去后，人群中便又爆發了一陣又一陣的叫囂。
“殺了阮無雙這個禍害。”
“夠了。”獨孤連城高聲呵斥道，臉上皆是覆滿的怒火與殺意，一向淡然處之的他，碰到她的事從來都不知淡然為何物。
話音方落下，叫囂聲果然停了下來，獨孤連城一掃面面相覷的百姓，隨即怒火中燒的道:“眾位恐怕不知道，修水利，管農桑，重商業這些與你們有利的變法是你們口中的這個禍害提出來的吧？”
聞言，在場的人紛紛羞愧的底下了頭，他們的確不知道，如今他們的皇上都如此說了，他們自然沒有什麼懷疑的。
第二日，獨孤連城便頒佈了一道為阮無雙正名的聖旨，今日之舉更是百姓廣為流傳，一時間人們心中對阮無雙欽佩油然而生，更是從此流行一句:“阮家有女名無雙，巾幗自比鬚眉強”。
獨孤安樂一如從前一般坐在清安宮說石階之上，一雙眼眸無神的望着漸漸漆黑的天際發著呆，一雙手輕柔的撫着微微凸起的小腹。
“安樂。”
“待我生下腹中孩兒，想殺想剮隨你的便。”獨孤安樂眼皮未抬一下的道。面上皆是迷茫、絕望以及急於解脫的神色，眼底卻反倒無神落魄。
“我不會殺了你的。”阮無雙淡淡的道，話落，便順勢坐在了距獨孤安樂三尺之外的石階之外，對於她，獨孤安樂就像是長滿刺一般的刺蝟，一但靠近她便會不惜傷害自己來警告靠近是人。
“我不需要的憐憫。”獨孤安樂冷冷的道，一雙似夜色凄涼的眸子淺淺的落在阮無雙的身上。一條命罷了，若不是不甘心，若不是有了孩兒，她早就想一死了之了。
“我不是憐憫你，安樂，我只想你能開心的活着。”就算是我對你的彌補，她不知道那晚與逍無忌說的話給獨孤安樂的傷害如此的大，若是知道她寧願心狠一些，而不是優柔寡斷，到頭來，傷害的卻是三個人，包括她自己。
“開心?你告訴我，被挖空的心，如何在開心起來?”獨孤安樂嘲諷十足的道，她的開心早就在知道逍無忌愛上阮無雙那一刻消失的一乾二淨了，叫她如何在若無其事的去笑?
聞言，阮無雙不由柳眉微皺，獨孤安樂這是怎麼了？戾氣竟然如此的大?
“恐怕你不知道吧，逍無忌意亂情迷之時都會將我認成你，呵呵，可笑嗎？”獨孤安樂自嘲自諷的道，早已落乾眼淚的眼眶徒留苦澀卻在無淚。
一時間，阮無雙竟是不知再跟她說些什麼，望着獨孤安樂的眼底滿是複雜的暗光，看來她在明祈的這幾月並不好過。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恨你了吧？逍無忌寧願喜歡一個永遠不可能的女人，也不願意施捨一個眼神給站在背後卑微愛他的我……”話落，她自嘲自諷的嗤笑了兩聲，微勾的嘴角滿是苦澀蔓延。
世間最苦是求而不得，愛而不終。
“安樂，你錯了，逍無忌他或許心底是有你的。”阮無雙的餘光似有似無的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上，見她一臉不信自嘲的看着自己，阮無雙接着淡淡的道:“若他心底真的無你，便不會容許你懷上他的孩子。”
聞言，獨孤安樂眼眸驀然一亮，不過很快卻又黯淡了下來。
“呵呵，那又如何？他不過是在可憐我罷了。”
“安樂，我知道多說無益，你好好想想吧，近日大燕與明祈之間有些不太平，你便好好在這裏養着，若是那日想回去了，便派人過來傳個話。”阮無雙淡淡的道，話落便站起身來，抬步往外走去。
“你不恨我嗎？”就在阮無雙要踏出宮門的那刻，獨孤安樂出聲問道，她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
“我都知道你是為了什麼，恨有何意?”阮無雙淡淡一語，便抬步走了。
而獨孤安樂卻是愣在當場，久久的回不過神來，說起來倒是她太小心眼了，將太多事情放得無限大，從而不想放、放不下，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面。
自清安宮出來，阮無雙便一路往紫薇宮走去，豈知方踏進宮門，便只見負手而立的獨孤連城站在殿門前，仿似在等着她一般。
“忙完了?”她忽然一笑，便快步朝他走去。
“今日的奏摺要少些。”舒獨孤連城展開雙臂將走來的她抱在了懷中。
“我想我們成親如何？”獨孤連城突然說道。
阮無雙窩在他懷中的面色卻是微微一僵，她都不知自己還有幾日可活，又怎敢想成親之事，不過為了不讓他起疑，她應了一個好字。
用過晚膳之後，二人便早早的歇下了，如此靜謐的一晚，卻不知大燕與明祈的邊境已然烽煙四起。
“回稟皇上，我們已經一連攻下了大燕的兩座城池。”
“哈哈，好，給朕繼續打。”逍無忌心情愉悅的道，他要的便是打他個措手不及，這江山會是他逍無忌的，阿阮亦是他逍無忌的。
思及此，他抬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面上笑意不減。
“皇上，屬下有一計，不知當說不當說?”李氏一臉躊躇的道。
“說。”逍無忌淡淡的道。
“獨孤連城如今雖為皇帝，可也是大燕的戰神，若是他御駕親征的話，恐怕……”李氏沒在說下去，後面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的。
聞言，逍無忌冷笑一聲，幽幽的瞥了一眼杞人憂天的李氏，自顧的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漫不經心的道:“大燕戰神又能如何？你以為我逍無忌會怕?”
他頗為自傲的道，武功與計謀，他承認他比不過獨孤連城，可若論手段他卻是有幾分的自信的，縱然他武功在如何的高，遇到墨家機關術，一樣得屈服。
“皇上怎麼會怕獨孤連城呢?不過為保萬無一失，屬下以為可使空城一計。”李氏淡笑道。
“如何？”逍無忌似來了點興趣，故而興味盎然的問道。
“蠱毒加上皇上的機關術，不論來的是什麼人，定能讓他有來無回。”李氏邪肆的笑道，這一次她一定要殺了獨孤連城與阮無雙二人，為子辰跟芸柔報仇，思及此，李氏不由面色一狠。
“好。”聞言逍無忌微微思付一瞬，大笑叫好。
翌日，早朝之上。
“皇上，明祈已拿下大燕邊境的五座城池，現在已經打到冀州，還請皇上早做定奪。”
聞言，獨孤連城面色幽幽一暗，深邃如夜的眸底不知他在想什麼，逍無忌突然舉兵，而且速度如此迅猛，幾乎打得大燕一個措手不及，想來定是蓄謀已久。
“明祈此舉定是有備而來，冀州雖易守難攻，可無充足的乾糧，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楚澤不由眉頭緊皺的分析道。流言方平息下來，現在明祈又突然舉兵，當真是一波未平而一波又起。
“皇上，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派兵支援冀州。”阮無雙輕咳了一聲面色肅然的道，本來她身子孱弱，獨孤連城已經很久沒讓她上朝了，可如今出了如此大事，她堅持，他拗不過她。
聞言，獨孤連城淡淡的道:“連夜整頓，明日朕親自領兵前往冀州支援，朝中之事暫且交由右相與楚尚書打理。”
此言一出，當場嘩然，勸解之聲紛紛響起。
“夠了，朕意已決，眾愛卿無需多言，退朝。”獨孤連城冷冷的道，語氣皆是不可置否的意味。
夜微涼，春風四起，心無眠。
“沒想到這一日還是到了。”阮無雙窩在獨孤連城的懷中，淡淡的道，眼底波光不明，心中早就知道逍無忌有此野心，也知道獨孤連城與逍無忌定有一戰，卻不想這一天來得如此的快，快的讓人措手不及。
“笨蛋，想那麼多幹嘛？”獨孤連城溫聲淺語的道。
“罷了，想多了也無益，明日你便要啟程了，此去兇險萬分，到了冀州可要多加小心才是。”眉目之間不由浮現了幾分擔憂之色。逍無忌是有備而來，他們卻是匆匆應付，縱然獨孤連城如何的厲害，卻也難免……她不敢在想下去。
“家有美眷等候，自當凱旋而來。”他似笑非笑的道，明明是個肅然的問題，卻被他用打趣的語調出來。
聞言，她心中不由好笑，索性回了他一句俏皮話道:“妾身自等夫君歸來。”
“呵呵。”他輕笑兩聲，便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中。眸中帶笑的眼底卻不知不覺間染了些許的晦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