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安鎮，陳燁家中。

李奇緣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說什麼？！讓我打地鋪？！”他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怎麼可能做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這不可能！

望着四周全都是泥土的牆壁，還有地上被人踩得發光的泥地板，頭頂上還有彷彿在搖搖欲墜的棟樑，蜘蛛網盤在空中。李奇緣全身都在表示抗拒。

床上還有蚊帳擋着，還算是可以勉強入睡，地板？算了吧。

蘇啟文則一臉冷漠，身體力行，他直接拉着行李來到陳燁的床前，看着已經褪色的被子，勉強道：“我睡這裏。”

程耀也不逞多讓，他直接甩着自己的背包到床上，雙手抱胸，一頭紅彤彤的頭髮彷彿翹起來一般，“這破床，我睡都它面子。”

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

陳燁看着三個好看的少年緊張地氛圍，不想插手，但是這是他的家，這是他的床，這麼明晃晃地被嫌棄，是個人都受不了。

他站出來，把程耀的書包像是提垃圾一樣提起來，丟到程耀的懷裏，“破床說不用你給它面子。”

程耀一臉怒氣，還沒有人敢這麼對他！“你！”

陳燁沒有理會他，轉過身子面對蘇啟文，“這是我的床，如果你們想要在這裏住下來的話，就打地鋪。”

“憑什麼？！”李奇緣驚吼道。

陳燁涼涼地看他一眼，“憑這裏是我家。”

蘇啟文沒有再說話，修長的指尖抬了一下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陳燁，直接拉起自己的行李，往門外走，李奇緣看到喂喂喂地喊道，沒人回答，看了一下這房間，嘀咕一聲還是離開吧，也拉着行李離開了。

程耀看到那兩人離開，發泄一般把背包丟到自己的悲傷，拉起行李也跟着離開了。

儘管這裏貧困，但是在這裏，陳燁也算是大家眼中的天之驕子，別人家的孩子，所以當他感到侮辱的時候，就下意識地懟起來。

這裏是他的家，每個人出生都不能選擇，那麼他們來到這裏有求於他，為什麼還要做出一副施捨的模樣？

陳燁低下頭，心裏哽着一口氣，就看到地上由於教妹妹寫字遺落下來的字條，上面工工整整地寫着‘陳橙’兩個字，字跡端正，不像是第一次寫字的人的字。

他蹲下身，把紙張撿起來，紙上還帶着被踩到的腳印，陳燁輕輕地拍打，腦海中浮現他交妹妹寫字時妹妹發光的眼神，他把它放在房間裏一張破舊的桌子上，猛然扭頭衝出門外。

他需要繼續錄製節目，他需要錢！

“你們等等——”他衝到門口，對着還未遠離的三人行大聲地喊道。

三個拖着行李的少年面面相覷，看到這麼默契，又紛紛扭頭，不過還是給面子地停下來。

陳燁一口氣衝到三個少年面前，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咽了咽口水，馬上抬頭，目光灼灼地看着三人。

“我來打地鋪，床讓給你們。”好像來不及似得，他快速地說道。

“不過——”

還未等他說下去，李奇緣就迫不及待地拖着行李來到陳燁的面前，“挺上道的啊，以後我讓你做我的第一小弟。”雖然黑了點，但是這種出場模式不就是主角的小弟出場的方式嗎？先是把主角羞辱一頓，然後再道歉什麼的，完全符合他的劇情！

“喂喂喂——”紅頭髮的程耀看着往前的李奇緣，一把抓住他，一臉不屑，“他說把床讓你給你了嗎？”

“說了呀，剛剛不是說了？”李奇緣把衣服從程耀手裏拿回來，不解地說道。

而蘇啟文則是打量着陳燁，沒有理會那兩人。

雖然穿着破舊，但是身材修長，五官端正，並且眼裏總是透出一股凶光，這個眼神總是會讓他想到一個人。

不卑不亢的態度，加上家裏的破舊的牆上貼滿獎狀當做飾品，這個比他們小的男孩，不像是農村裏的孩子。

“不過什麼？”蘇啟文清冷的聲音傾瀉而出，在那兩人吵鬧的聲音中凸顯出來。

陳燁整理一下被李奇緣拉皺的衣服，才抬頭回答蘇啟文的問題：“床是讓給你們了，但是只有一張床。”

不容置喙。

蘇啟文眯着眼再次打量這個不足十三歲的少年，此刻的他真的讓他想到另外一個人，仔細一看，相貌好像也有些像……

“你們三個人商量一下誰來睡床，誰去打地鋪吧。”陳燁攤手，決定權交到他們手裏，不管他的事了。

李奇緣推開一直與他吵架的程耀，嗒嗒嗒地拉着行李走到陳燁的面前，“你把床給我，我不想打地鋪，我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怎麼可能打地鋪？”

“還有你，”他指着程耀說道：“不要和我搶，你知道我是誰嗎？世界的主角！這個世界是依靠我的意念運行的。”

程耀翻了個白眼，紅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更加閃耀，嘀咕道：“神經病。”

蘇啟文皺着眉頭看着他們兩個像是幼稚園一樣吵來吵去，暗道怪不得會被送到這裏變形，他拍拍打斷他們的爭吵，“這樣爭吵到明天都不會有一個好結果的，難道你們不想趕緊結束，然後回去嗎？”

架在鼻樑上的眼睛彷彿閃過一道光芒，兩個人停下爭吵，陳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那你說吧，該怎麼辦？”李奇緣打量着蘇啟文，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頗為文藝，穿着的衣服像是老學究，一派正經，難道這既是我的軍師？看起來還不錯的模樣。

同時心裏又在感慨，哎，當一個主角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蘇啟文抬了一下鏡框，看着三張好奇的臉，一字一頓地吐出：“猜拳吧，贏的人睡床。”

三張震驚臉：“什麼鬼！”還以為他會想出什麼好辦法呢。

“這是最簡單最省力的辦法，難道你們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於是，睡床的決定方式就是猜拳，最終，李奇緣勝出。

他念叨着：“我都說了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你們不信，看吧。”

另外三人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他絲毫不覺得，還洋洋得意，覺得是崇拜的目光。

陳燁程耀蘇啟文：這人真的有病。

另一邊。

一路上，梁慧美都興奮地與陳橙說話，興緻一起來，啾地一口，嘬一口嫩肉，每次都收穫陳橙的一個嫌棄的目光，連帶一個手背抹臉的動作。

“臨時媽媽，我已經六歲了。”陳橙強調，我不是那種還需要疼愛的小孩！你不要那麼幼稚。

梁慧美看着她認真地神色，忍不住再嘬一口肉，“哎呀，你怎麼那麼可愛？你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嗎？”

可愛多？陳橙皺起眉頭，滿臉嚴肅地在腦海中搜尋這是什麼，記憶中沒有搜尋到這種東西，在伽馬星球的時候一般吃的都是營養液，於是她懵懂地搖搖頭：“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接着她做思考狀，“那個可愛多，好吃嗎？”

梁慧美受不了她的可愛連擊，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嘴裏不停地在說：“你怎麼那麼可愛！”

陳橙還是有點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老說自己可愛，不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嗎？跟別人有什麼不同嗎？

她陷入思考中。

好可愛好可愛！梁慧美心裏驚呼。

要不是因為抱着她，梁慧美肯定會捏一下她的小臉蛋。

一邊走，一邊閑聊，梁慧美突然想起來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小橙子說她看到寫着她名字的牌子，不由得問道：“小橙子，你上學了嗎？”

陳橙搖搖頭，那雙閃亮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我還沒有上學，哥哥說等錄完節目有錢了我就可以上學了。”

這話聽得梁慧美心裏一酸，她的眼睛徒然紅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

她突然想到，這孩子是從山裏出來的，因為太窮了，所以沒有錢讀書，而這次出來變形，也是為了能夠讓她體驗不同的人生。

因為她乖巧可愛，精緻的面容，她下意識地忘記了。若是她真的是她家的寶寶就好了，梁慧美心裏突然升起這個念頭。

“小橙子真厲害！”梁慧美哽咽道，她想掩飾，但是她不知道小孩子是非常敏感的。

察覺到不對勁，陳橙轉過頭，看到梁慧美長長的睫毛抖動着，睫毛上還佔着水珠，像是飛舞的蝴蝶被雨水打濕了翅膀，她輕輕地轉過梁慧美的臉蛋，望進她的瞳孔里。

“臨時媽媽，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有人欺負你嗎？”雖然不是真正的小孩，但是一直在孤兒院很少外出的陳橙擁有一顆純潔的赤子心。

沒人說還好，一有人說啊，心裏的感覺就像無限度放大，梁慧美眨眨眼睛，搖頭道：“媽媽沒事，風大太了，迷住了眼睛。”

陳橙搖頭不相信，她一臉你說謊的模樣，“這裏是室內，沒有風。”

頓時，梁慧美的心情彷彿過山車一樣，撲哧一聲笑出來，哎喲，這孩子怎麼這麼可愛呀！

陳橙不明白這個臨時媽媽為什麼一下子哭又一下子笑的，不過她沒事就好。

想起在村裏的時候，有孩子哭泣，他媽媽就會輕輕拍打小朋友的後背，過了一會兒小朋友就不哭了。想着，陳橙轉個方向，一隻手摟着梁慧美的脖子，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

一拍一拍，很有節奏，她還輕輕地說著：“哦哦~不哭哦。”

梁慧美愣住，沒有聽清陳橙的話，她停下來仔細一聽，苦笑不得。

“寶寶，你在幹嘛？”

陳橙沒有停，字正腔圓地說道：“這樣你就不會哭了。”語氣與梁慧美有兩分相似。

一幫大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可愛的她安慰梁慧美，心裏全都升起一股，有這麼個女兒也不錯的感覺。

而被孩子安慰的梁慧美，心裏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就這樣，在溫馨和笑語中，陳橙開啟她在城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