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好,好啊,”得到如此肯定的回答,樓伯一下子笑眯了眼睛,明顯很高興,“少爺,安小姐人很好,這我就放心了。”他是看着楚虛淵長大的,雖然不是親生孩子,也和親生的差不多了。
妻子過世之後他也不打算續弦,就要在這楚家大宅里安度晚年了。能看到少爺找到相伴終生的人,實在是沒什麼遺憾了。
除夕這天的時候,楚虛淵別墅里的傭人都被遣回家了。
安糯和樓伯兩個人一大早就在廚房忙活,有一就有二,雖然一開始她做飯不怎麼樣,現在學着學着倒也還行了,楚虛淵從樓上書房下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廚房的熱鬧動靜。
走到廚房門口,裏頭就傳來安糯和樓伯說話的聲音。
“這個湯現在熬着,等到中午差不多能好。”安糯擦擦手,轉頭看見楚虛淵站在門口。
男人穿着白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灰色的馬甲,整個人看上去隨性又慵懶。倒是之前冷淡的氣場散了不少。
安糯朝他揮揮手,“楚先生,忙完了?”
要說楚虛淵這個總裁當的也真夠稱職的,全年無休,就連除夕這天也還要在書房忙一會兒。
“嗯。”楚虛淵走進廚房,難得的有幾分好奇,“這是在做什麼?”
“我和樓伯在做飯啊,”安糯語氣輕鬆,“中午飯嘛,當然要好好準備了。”料理台上還放着不少食材,樓伯正站在那邊切菜。
“對了,你沒事的話也過來幫忙吧,”安糯跑到廚房那邊找了一個大碼的圍裙,硬是要給楚虛淵戴上,“一些簡單的事情你還是會做的啦...洗菜什麼的?”
楚虛淵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及說拒絕的話,就對上了他家小姑娘明亮的眼眸。本意拒絕的話怎麼樣也說不出來了。
微微嘆氣,楚虛淵安靜的任由安糯動作。絲毫不抗拒的該抬手抬手該轉身轉身,安糯在楚虛淵背後給他繫上圍裙,滿意的拍了拍他的后腰,“好了。”
穿着深藍色圍裙的男人居家感更重了。雖然顏色偏沉穩,但是他本身氣場冷厲,現在被套上圍裙,反而柔軟了許多。
楚虛淵掃了眼自己的新裝扮,揚了揚唇角,倒也沒有抗拒,“我能做什麼?”非要說的話,這種感覺也不錯。
安糯含笑看了一會兒楚大總裁,指了指旁邊的水池,“那你去洗菜?我來熬湯汁。”
楚虛淵嗯了一聲,看着安糯轉身去在湯汁里加調料,側臉溫柔又恬淡。
目光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在外面分分鐘就是幾千萬收入的男人站在水池前,算是有點心不在焉的洗着菜。
背對着他們切菜的樓伯搖了搖頭,眼裏也滿是笑意。現在的年輕人啊...還是年輕好。
這頓飯是在三個人的共同努力下完成的。不過最主要炒菜的還是樓伯,安糯的廚藝只能說一般,楚虛淵打下手都還困難。
把一桌子菜擺好,安糯樂滋滋的去盛了三碗餃子出來,擺在飯桌上。
“今天就不用那個長桌了,我們坐這兒吃就行。”讓傭人提早收拾好了一張小圓桌,安糯拉過楚虛淵,“過年嘛,喜慶一點。”
“這樣也挺好的,”樓伯笑呵呵的拿着筷子走出來,給兩個人各遞了一雙,“小圓桌才有氣氛,熱鬧。”
糖醋魚,粉蒸排骨,花菇栗子燜雞翅,魚香肉絲,紅燒牛腩,山藥玉米排骨湯...各種家常菜,擺了滿滿一桌子。
安糯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擺盤,期待的搓了搓手,“開動吧。”
這是楚虛淵記憶里從未有過的新年。不必和厭惡的人虛與委蛇,也不必和樓伯兩個人冷冷清清的隔着一張長桌用餐,甚至不用在用餐的時候緘口不言。
“哇...不科學啊,你到底怎麼吃到這麼多硬幣的。”一碗餃子吃了大半,安糯看着楚虛淵旁邊托盤裏放的不少的硬幣,目瞪狗呆。
過年嘛,肯定想討個好彩頭,安糯預計差不多是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分到幾個,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只有楚虛淵吃出了不少硬幣,她和樓伯都沒有。
樓伯好歹也有一兩枚硬幣,安糯一個都沒有。
“大概是運氣好吧。”楚虛淵揚了揚眉,表情無所謂,“不過...可能還是有點准。”
楚虛淵出色的經商頭腦根本不用懷疑,樓伯年輕的時候也是在這塊兒混過,要真說的話,只有安糯對此一竅不通。
...安糯表示她其實一點都不想體會被自己的男朋友秀一臉的感覺謝謝。
吃過午飯,幾個人都坐在沙發上看節目曬太陽,楚虛淵拿着筆在處理年終報告。
安糯坐在他身邊,原本是很規矩的坐姿,沒一會兒就困了,打了個哈欠,乾脆整個人窩在沙發上,靠着楚虛淵的肩膀玩手機。
樓伯坐在落地窗旁邊的軟椅上,無意間朝着這邊看了一眼,怔了一下。
嬌小的女孩整個人都快窩在楚虛淵的懷裏,而男人雖然沒說話,也是完全縱容的態度,甚至把報告拿高了一些,方便安糯靠着他。
倒不像是那個在商場上無所不能的君王,反而像是個縱容着身邊人的普通人。
午後的陽光溫暖,樓德明眯了眯眼睛,心頭一片寬慰。
晚飯也比較簡單,一邊吃飯,幾個人一邊把電視開着看春晚。這項娛樂項目是安糯往年都會有的,現在既然楚虛淵不反對,她也想繼續下去。
看着看着,安糯打了個哈欠,手機從手裏滑落。她有點困了,時間也差不多到十一點多了。
“老人家身體受不住,就先回房間準備休息了。”注意到安糯的睏倦,樓伯笑呵呵的站起來,手裏端着他的保溫杯,“少爺,安小姐,那我先回房間了,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楚虛淵點頭,表情沒什麼變化,看着身體硬朗的老人扶着扶手上樓,他抿了抿唇角,一把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打橫抱起來。
安糯對他這種不打招呼的行為絲毫沒在意。眯着眼睛,手揪着楚虛淵胸前的衣服,安糯歪頭靠在他懷裏,“楚先生,上樓?”
楚虛淵抱着安糯上樓,推開主卧的門。懷裏的人並不重,不如說還是太輕了。之前那種磨難的生活雖然過去了,安糯氣色也慢慢好了起來,卻還是需要好好調養。
被放在床上的時候安糯整個人都沒什麼反應。直到聽到身邊有輕微的布料摩擦的聲音,安糯這才眨眨眼,有點遲鈍的睜開眼睛。
近在咫尺的楚虛淵。男人靠在床頭,手裏拿着本書,正在漫不經心的翻閱着。燈光暖黃,映照下的人眉眼柔和。
“...楚先生。”安糯慢半拍反應過來,小聲叫他,“那個...你怎麼在這裏?”說話結結巴巴的,但是因為太困,甜軟的尾音倒像是撒嬌。
雖然說兩個人是同居了,安糯也沒有和對方真正在一張床上睡過,都是分開房間的。
“不在這裏還能在哪裏?”楚虛淵又翻過一頁書,瞥了眼乖乖的蜷縮在自己身邊,纖細的手指抓着自己衣服的女孩,安撫的順了順她的長發。
“乖,一起跨年。”之前沒這個想法,上樓的時候就有點控制不住了。抱着的女孩這麼乖,楚虛淵下意識的就帶到主卧來了。輕咳一聲,他面無表情的壓下心裏不太好的想法。
太早把人嚇跑就不好了。
安糯沉思片刻,耳尖有點紅,但是接觸的溫度太溫暖,也捨不得離開,她也就沒動。
楚虛淵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還以為安糯又睡過去了,低頭掃了一眼,卻看見小蠢貨傻乎乎的笑着看他,一眨不眨的。
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彷彿藏着星星。
呼吸微不可查的一窒,楚虛淵把書合上,自然的往下躺了躺,把人攬到懷裏,“笑什麼?”
“沒什麼啊,”安糯雖然素來靦腆,但是該打直球的時候也向來坦誠,此時就是,“我就是特別開心。”
“楚先生,你還記得去年的跨年嗎?”
怎麼可能不記得。那時候安糯一個人蜷縮在陰冷潮濕的被子裏,外面是熱鬧的聲音,她卻一個人哭的不成樣子。這是安糯兩輩子以來過的最狼狽的一個新年。
“嗯。”聲音沉了下來,楚虛淵眸子微斂,卻沒有讓安糯注意到,伸出手覆在安糯的眼睛上,“今年不會這樣了。”
安糯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表述好像有點讓人誤會。哭笑不得的抬手,抓住楚虛淵的手,認真的抱在懷裏。
“什麼啊,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安糯笑的很溫暖,也絲毫不見陰霾,“我是覺得特別好...即使是那個時候,也有你陪着我啊。”
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新年好太多了。在這個角度來說,她倒是從來都沒有淪落到最慘的境地。
窗外有鞭炮聲響起。儘管城市有禁鞭令,也耐不住層出不窮的電子鞭炮。
“楚先生,新年快樂,新的一年我也會繼續喜歡你的!”
“嗯...新年快樂。”楚虛淵吻了吻她的眼瞼,語氣難得柔軟,“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