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和楚虛淵的關係並沒有影響到安糯在迪斯學院的學業。

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按部就班后的駕輕就熟,總共也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接下來的學年安糯就一直在A班獃著,和蘇凰是同學,也漸漸地和班級里的人熟悉了起來。

嚴格來說和A斑的同學相處還是很友好的。精英班,裏面每個學生都是天資過人之輩,在面對同輩人相處間就不由得多了幾分成熟和圓滑。

倒不是說這種相處太功利,但是比之前被孤立的情況來說還是好太多。

安糯在班裏成績不錯，背後又有楚虛淵在，即使她自己開辦研究室的事情還沒有宣揚出去,和班級的同學們相處的都不錯。

這樣的環境下，五年學分制安糯也順順利利的讀下去了。在這五年裏，蘇凰漸漸展露出自己的鋒芒,經常拿綜合成績的第一第二。

安糯比起來還是差一點,堪堪保證前十，不過她的社團成績倒是逆天的能保證前三。

只是迪斯學院這種學校,像是蘇凰這樣能穩定一二名的天才還是太少,安糯的成績就她個人而言已經盡了很大努力了,學業上有些實在琢磨不懂的地方也的確沒辦法,她倒也不覺得遺憾,不如說，心滿意足。

“糯糯,之前發的志願表，你是怎麼填的？”下課間,蘇凰轉過頭,趴在椅子上，笑容明艷的問安糯。

從第一學年下學期開始，蘇凰就一直是安糯的前桌，一直到五年結束都是如此。

二十三歲的女孩又長開了不少，如果說原本還帶着點青澀，現在的蘇凰就真正的是美艷動人，一顰一笑間都是撩人的風情。

蘇凰說的志願表是關於五年畢業之後的去留問題，究竟是留在迪斯學院繼續深造，還是奔赴家族企業或者別處，這都是需要學生們考慮的問題。

安糯咬唇思索了一下，搖搖頭，“我還沒想好，還想再考慮一下，你呢？”

和五年前相比，安糯倒是沒什麼變化。之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差不多的樣子，雖然輪廓要成熟一點，但還是一樣可愛。

“我嘛，是不打算深造了，”蘇凰大大方方的說，倒是很坦然，“留在這裏也學不到什麼了，還不如去創業。”

這話說的有些狂妄甚至自負，但是蘇凰說的的確是實話。以她的能力，沒必要留在這裏浪費時間，她有能力，也完全可以建立起和四大家族並列的第五大家族。

“這樣也好，適合你。”安糯真心笑道，“我再想想吧，感覺都一樣。”她其實是個比較隨遇而安的人，現在什麼都走上正軌了，如果換了生活方式，安糯不知道自己還習不習慣。

讀了五年書，安糯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繼續讀書好，還是徹底步入社會好。

“留在學院做什麼？”楚虛淵聞言，挑了挑眉頭，“你還想繼續讀下去？”

晚上，安糯正在楚虛淵旁邊用電腦進行編程的BUG修改工作。他們住的是楚虛淵的公寓，離學校很近，在安糯搬進來之後把書房改裝了一下。

原本只供一個人辦公的寬大書桌被撤掉，換上的是一張特製的兩倍長寬的書桌，還有專門定做的長款辦公椅，安糯和楚虛淵並肩而坐，兩個人經常一起工作。

一開始還有點不自在，後來做自己的事情做入神了，安糯也不太在意了。

“倒不是想繼續讀下去...”安糯有點糾結，“就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研究室的工作並不需要安糯每天都去很久，她專心研究手上的項目就好，之前投入產出的軟件就足夠研究室的運轉了。一切都在正軌上，安糯也不知道自己不讀書了還能幹什麼。

楚虛淵輕笑，“怎麼？難道你還想每天這麼辛苦？除了上學，你不能發展新的愛好嗎？”

“...你不也是一樣的工作狂。”安糯小聲吐槽，瞥了他一眼，“在我拉你之前，你也最喜歡工作了。”

“是啊，”楚虛淵回答的十分坦然，一本正經的說，“小蠢貨，不然我為什麼會看上你？”

安糯笑了起來，乾脆把電腦一推，整個人往旁邊倒去，直接倒在楚虛淵腿上。

“其實我也想過自己能做什麼。”安糯想了想，慢慢的說，“研究室肯定要去，別的話，要不我去學學騎馬，插.花之類的？不然去環遊世界...”

安糯陷入了對未來的美好暢想，而她耳邊的筆摩擦紙的沙沙聲停住了。聽着小姑娘聲音軟軟的計劃着自己的興趣，楚虛淵抿了抿唇角。

“如果你這麼閑，來楚氏集團上班吧。”把手裏的鋼筆扔到一邊，楚虛淵微微低頭，和安糯對上視線，漆黑的瞳眸很認真。

“...不是開玩笑啊？”安糯頓了一下，還真的只能從楚虛淵臉上看出認真來，也不由認真思索這個可能性。

“我倒沒什麼意見，”反正早就和楚虛淵學過相關的知識，安糯慢慢說，“就是...嗯，我覺得距離產生美，對吧？”

安糯現在也覺得能和楚虛淵膩歪在一起很好，但是理智上還是很猶豫的，畢竟兩個人距離太近的確容易產生矛盾。

雖然到目前為止兩個人沒吵過架過，但是因為如此，安糯更難想像吵架會是什麼樣子。

楚虛淵垂下眼帘，遮住眸子裏的暗色。“你厭倦了？”語氣低沉，甚至有幾分失落。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是裝出來的，安糯還是無力招架。

“沒有，”安糯默默地說，鑒於某個人的固執程度，她還不是很想踩雷，“我就是...算了，那不然就先試試？”

“嗯。”楚虛淵揚了揚唇角，原本臉上的郁色一掃而空，彎着眼睛低頭親安糯，“我也擔心...不如來試試吧。”

“我說的不是這個試試——楚虛淵你停下...”

不管最後結果怎麼被坑到床上，安糯畢業後進入楚氏集團的事情倒是就此定下了。她對自己的能力也有信心的，畢竟是楚虛淵一手教出來的學生，不會太難。

交完志願表，就真的是畢業走人了。回家接手家族產業或者找工作的都離開了，而留下深造的人的求學區域也不在這裏了。

這一屆學生畢業的時候，照例是要開學院畢業典禮的。

兩輩子加起來，安糯也還是第一次穿學士服，不免有點緊張，不過還是很開心的和班級的人一起照了畢業照。

畢業典禮出乎意料的是在學院的一處操場舉辦的，操場上是烏壓壓的學士服，搭起的高台上則是各種領導，優秀學生代表的講話場合。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蘇凰和安糯兩個人都被評定為S+的資質，也都完全擁有競選學院十三席的資格，但是她們兩個人都沒有參與競選，而是繼續當自己的平民學生，也算是開創了迪斯學院的先河。

安糯自己是覺得麻煩，她事情多，還喜歡參加社團活動，就不太想當學院十三席了，蘇凰的話安糯不知道，但是她總覺得，現在的蘇凰比之前開心多了。

既然是畢業典禮，楚虛淵也應該會出現的。

男人穿着西裝打着領帶出現在領導席位里，表情冷淡，自帶拒人千里之外的氣場。

安糯遙遙的看着他，抿唇笑了。領帶還是她親手繫上去的呢，真不可愛。

“嘖嘖嘖，這種無形裝逼的氣場，”蘇凰並不給楚虛淵留面子，照例不留情，“糯糯，真是辛苦你了。”

安糯的笑有點無奈起來。這兩個人每次提到對方都是一臉嫌棄，偏偏一個是她男朋友一個是她最好的閨蜜，安糯也只能當和事老。

就是不是很懂這兩個人到底什麼仇什麼怨，每次都要把對方損一遍。安糯一開始還試圖從中調解，後來才發現這是真大佬的爭端，她還是別摻和了。

雖然不是學生會會長當不了優秀學生代表，安糯還是拿到了迪斯學院的傑出學生獎項。這個獎每年三個名額，今年的兩個名額是安糯和蘇凰的。

早就清楚自己要上台領獎了，安糯和蘇凰走上去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倒是操場上的學生掌聲熱烈。

一半是給蘇凰的，另一半是安糯的。

誰不知道，這兩個人雖然都不是學院十三席，但是無論哪一個都有超出學院十三席的能力。蘇凰高調張揚，就算不是十三席也不影響她的出名，安糯倒很低調，耐不住她的背景驚人。

把頭上戴着的學士帽扶好，安糯整理了一下袖子，就看見楚虛淵從最前面站了起來。

這個從一開始就任性的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某一名學生偏愛的楚校長現在也還是如此，接過一個領導手上的獎章和證書，楚虛淵毫無顧忌的直接走到安糯面前。

全場嘩然。

原定的計劃里並沒有這個環節，楚虛淵在往年的畢業典禮上也沒有親手頒發獎項的前例——這麼做雖然任性，但是他有資格也有能力。

也正因如此，楚虛淵才能一如既往的坦然的走到安糯面前，壓根視旁邊的兩名學生為無物。

這種明顯偏心的舉動整個年級都看見了，然而並沒有人能夠說什麼。其一是楚虛淵的身份，其二則是...也不看看他頒獎的對象是誰！

傳聞說一向潔身自好的楚大總裁唯獨對自己的未婚妻情根深種，這種說法一點不假。

“祝賀你，畢業了。”楚虛淵微笑道，和之前坐在旁邊的冷淡判若兩人，坦蕩蕩的親昵。

安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安糯小小聲，“你怎麼上來了...不要搞特殊啊。”

“怎麼不可以？我也是學院領導，不違反規則。”楚虛淵理所當然的反問，微微前傾，把手上的獎章別在安糯的衣領上，順便保持着這個姿勢和她對視，眼裏含笑。

安糯很不爭氣的臉頰通紅。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和楚虛淵這麼親密了，但是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

“咳咳咳，謝謝你。”努力板起臉，安糯伸手拿過他手上的證書，又去推他，“你快下去，別人還在等着呢。”

楚虛淵挑了挑眉，這次沒說話了，拍了拍小姑娘的頭，他仍舊是淡定自若的下了台。

要說實話的話，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而已。見證自家的姑娘來上學，見證自家的姑娘畢業...楚大總裁唇角微揚，心情愉悅。

這種重要的時刻，怎麼可能錯過？

這番坦蕩的舉動一出，台下的人都反應過來開始拚命鼓掌，甚至還有人吹口哨的，花樣慶祝這場迪斯學院幾百年都見不到一次的浪漫事件，一時間熱鬧的很，倒是完全搶了另外兩個人的風頭。

蘇凰按了按額頭，冷靜的說，“莫名其妙被糊了一臉。”

猜得中開頭，猜不到結尾。她是想過楚虛淵會怎麼樣高調一把，就是沒想過居然自己也成了躺槍群眾——狗糧吃到撐。

安糯看着蘇凰難得微妙的神色，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轉頭，坐回主席台的男人氣定神閑的沖她招了招手。

“其實...嗯，還是挺好的。”安糯小小聲的，臉上的笑怎麼也藏不住。真的成了一場難忘的畢業典禮了，這件事，擱三十年之後都還能說。

蘇凰瞥了眼旁邊已經在傻乎乎笑的小姑娘，頓了頓，不情不願的承認，“嗯...吃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