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

邊城

向南他們昨晚露宿的戈壁灘距離最近的驛站也有半天的路程,即便是快馬加鞭也需要兩個多時辰。

早上天邊剛有點微微白的時候那名去通風報信的護衛就已經出發了,白天向南他們將犬戎人的屍體處理了,又將四名護衛的屍體挪至陰涼處用一條寬長的帳篷門帘給掩蓋。

一直到下午的時候,那名護衛才帶着一群人趕了回來。驛站的驛丞得知皇上欽派的大人居然在半路遭遇了犬戎人的截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好歹也是在這處荒野之地接待了二十多年來往將軍大人的,驛丞即便是心裏慌亂得緊,還是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

備好馬車之後,驛丞就帶着驛站里僅有的二十多名連同雜役在內的人手,全部趕着去接大人,驛站就留了兩個廚娘婆子整理房間備好飯菜。

雖然帶着這群人趕過去不一定能幫到啥忙,可至少也要讓大人看見他的心意啊。

一路緊趕慢趕的,終於在半下午的時候到了那裏。

向南這會兒雖然感覺背上傷口越發抻不得,即便只是稍稍動了下背都會牽扯到上頭痛出一腦門的冷汗。

見了驛丞向南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吩咐對方處理好後續,驛丞知道向南重傷,專門給備了一輛安裝了塑膠輪胎的馬車,馬車裏面還拆了坐凳鋪上了五六床厚厚的被褥,盡量弄得柔軟些。

向南見這樣的馬車只有一輛,裏面因坐凳都給拆除了,顯得還算寬敞,因此讓另外受傷的五人也一起上這輛馬車。

四名護衛一開始不願意,不過向南強勢命令,金常笑着先上了馬車,“大人,屬下只是腿受傷了,佔一個角落坐着就成。”

其他人見狀,也只能被人或抬或扶的上了馬車,盡量給大人騰出一個寬敞的位置。

向南傷在背上,要麼就是趴着要麼就是繃著腹部肌肉的盡量坐着,馬車要走動,向南自然也只能趴着,這麼一來趙悅自然就不能上來了。

趙悅此時也需要暫時幫向南安排些事宜,直接跟那名驛丞一輛馬車,吩咐了許多事兒。

這會兒是四月里,且邊關這邊氣候很是古怪,即便是大夏天的,若是站在太陽下面就炙熱無比,還能將人的皮都給曬掉幾層,可若是尋個陰涼處往下面一站,瞬間就能感覺涼爽八到十度,甚至還能在大夏天感覺到冷。

向南他們一車的重傷傷員即便是擠在鋪了好多被褥的馬車裏,這會兒也並不覺得熱,反而溫度剛剛好。

橡膠輪胎的馬車即便是整個驛站也就只有一輛,要知道這會兒塑膠需求量太大了,邊關這邊主要還是軍營里戰車使用,其他地方几乎沒辦法弄到。

向南也理解,等到薄膜全面使用之後,橡膠樹種植園的壓力就更大了。

好在東雲郡那邊氣候土壤都適合種植橡膠樹,自當初向南試驗田裏嘗試過之後,就已經大面積種植了。

相信再過兩年,橡膠樹的需求壓力就會減少,而且因為生產出來的橡膠純度高,還能再重複融化使用。

驛丞一開始還心有惴惴,就怕向南因為他沒多準備一輛適合重傷傷患搭乘的馬車,不過一直到入夜終於回了驛站,向南也沒有怪罪他。

驛丞仔細的觀察了向南,確定向南臉上確實沒有生氣的徵兆,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向南自是不知道驛丞的那份不安,到了驛站之後就讓趙悅磨墨,自己忍着右手那幾條淺顯傷口帶來的微痛,提筆寫下了兩封信。

一封是給向劉氏跟阿澤笑笑他們的,自然是保平安,說明自己已經抵達邊城,這邊局勢還算理想。

另外一封則是給皇上的,詳細說明此番情況,又將事後從犬戎屍體上查看到的一些信息仔細上報。

犬戎人身上都有刺青,像當年假扮梅花的那家人,雖然都用特殊藥水將刺青遮掩住了,不過若是等藥效過了之後刺青同樣會顯露出來。

這夥人似乎是確定能夠一舉將他們截殺,身上的刺青大大咧咧根本就沒有做處理,很輕易的就讓他們查看到了。

就向南所知,犬戎人不同部落崇尚的就是不同的猛獸,族人身上的刺青也就各不相同。

向南將幾個不同刺青臨摹了上去,至於他們到底是那三個部落的人,向南倒是無法知曉,畢竟當初向南也沒有詳細的去查看犬戎各部落的獸神到底是什麼。

現在向南也只能畫給皇上,讓對方去想這些事兒。

向南他們只在驛站歇了一晚,重傷的幾人都被驛丞找來的大夫重新上藥包紮了一回,向南他們是皇上派來的人,驛丞自然是叮囑大夫用好葯,千萬要好好的診治。

到第二天早上,向南至少感覺渾身輕鬆了不少,雖然背上還是動彈不得,可至少不像之前那樣渾身倦怠脫力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一晚在驛站里向南順利的擦了一回身子,又正兒八經的吃了點燉湯熱飯菜之類的。

死去的護衛將由驛丞,這邊派人護送返京,重傷的幾人向南命令他們就留在這裏養傷。

原本向南是想讓他們養好傷就先回京城的,不過幾人都忍着傷痛掙扎着要起身給向南跪下請命,向南沒辦法,只能表示等他們養好傷之後可以來邊城找他。

幾人這才放了心,稍稍穩住了同意留下養傷。

當然,主要還是身為大人心腹的金常也安心留了下來,這讓另外四名護衛安心不少。

金常原本也是不願意留下的,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留了下來,畢竟能夠讓傷患躺着的馬車只有一輛,他們如今的狀況也沒辦法騎馬。

若是他們這會兒還堅持要跟着一起離開,那肯定是又要被大人逼着坐一輛馬車,擠了大人不說,還要拖慢行程,金常也是沒法子。

這處驛站身處戈壁荒漠裏,為了防止沙匪襲擊,驛站也是有標配的十五名公差,這會兒驛丞就直接派遣了十名公差護送向南他們。

好在這裏到邊城也就只有兩三天的路程了,向南趴在馬車裏由趙悅照顧着,醒醒睡睡的趴了兩天多,終於在第三天傍晚,向南一行人順利抵達邊城。

瞅着趙悅掀開的車窗帘仰着脖子看見那由大塊巨石砌成的古樸城牆,城門上方那透着風霜的“邊城”二字深刻至極,向南回顧這一路奔波,不由生出一股感慨。

鎮守邊城的是一名周姓小將軍,之前接到皇命就知曉此番將有一位向大人要來邊城這邊的軍營改良器械。

向懷允之名,在邊關挨着邊城的幾座城池可是名頭不小,當初向南還沒有正式踏足仕途,單單是弩之威名,就讓眾人對向懷允這人頗多議論。

當然,議論的除了一些八卦之外,最多的自然就是讚美,簡直都要將向南當做是奇人了,都盼望着向懷允能夠再做出什麼神器來,打得犬戎卑人們屁滾尿流。

周小將軍比之外面的兵士,對向南又要更了解幾分,不因別的,蓋因大將軍府的周家人都知道,周子才有個知己好友正是吳越澤陂向懷允。

周小將軍沒想到向南這行人能這麼快就到,接到城門口守門兵士的稟報,連忙自城主府那邊趕了過來。

邊城因為地理位置特殊,自開國以來,這附近駐紮了軍營的幾座城池都沒有再單獨設置太守,反而頗有自治區的意思,設置城主府,城主府之下是一群附屬官員。

當然,這些官員也是由中央委任的,城主也都是選的皇上信任之人。周小將軍既是邊城軍營的將領,也是城主府的城主。

這也是為了避免文臣武將不合拖延軍情,先皇時期就特殊設置的。

除了邊城以及附近幾座城池,其他地方就一概按照尋常朝廷機構制管理,可以說這幾座城池都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屬於是兵部自治了。

周小將軍騎着馬親自來城門口接人,卻得知向南受了重傷,這幾天都是一路趴着趕過來的,因着這兩天傷口結痂越發僵硬,這會兒是坐都不好坐起來了,自然也不能下馬車跟周小將軍見禮。

周小將軍因着周子才跟向南的關係,對向南也頗有好感,此時聽聞居然半路有犬戎人截殺,自是氣憤難當。

周小將軍掀開車簾跳到馬車裏跟向南一路說了一陣話,半點架子也沒有,對待向南也似兄長一般,一直到城主府之後周小將軍已經讓向南直接稱呼他周八哥了。

八哥什麼的,向南哽了一下,想想這會兒大業還沒有鸚鵡,也沒有八哥之名,於是略有些拗口的趴在軟被裏抬手拱了拱,笑着叫了聲周八哥。

周小將軍可不知道八哥有啥別的意思,只滿意的笑着摸了摸半張臉的絡腮鬍,又跟趙悅點了點頭,且先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城主府里就有兩名健壯的士兵抬着塊鋪好被褥似門板可多了四個可以抬起的把手的小床跑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向南給挪了上去,然後穩穩噹噹的將人給抬到了府內客房。

如此,向南就暫時在城主府里安頓了下來,畢竟是到了邊城,向南身上的傷也得到了更好的治療。

這期間向南也閑不住,趴在院子裏的門板床上指揮着匠人做了可拆卸的簡易擔架出來。

向南之後也知道了,當初兩名兵士把他從馬車上抬到府里客房的那個東西就是他們用來抬傷員的擔架,不過向南瞧着不夠方便,因此閑下來之後就將簡易擔架給做了出來,讓兵士們在戰場上救治傷員也能更方便。

擔架自然是十分簡單的,中間有個契合口,平時不用的時候就拆開摺疊起來,一個人單手就能拎着到處跑。

等要用的時候在契合口將兩邊一卡,再將抬桿往外一拉,伸縮桿式的擔架就成型了,因為用的是鐵木結構,承重量也不錯。

周八哥知道以後,也是感慨良多,覺得讀書人的腦袋瓜子就是跟他們這些莽夫不同,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就能做出這麼方便的擔架。

當然,也不是每個讀書人都能這麼聰明,畢竟周八哥家裏還有個周子才這麼一位堂弟呢,只覺得向南果然不愧是當初做出弩的奇人,對待向南也越發尊重敬佩了。

等到後面知道犬戎人截殺之時向南的夫人向趙氏一箭就能射穿馬頭時,周八哥已經沒有言語能去讚美了,只覺得果然不愧是奇人向懷允,娶的妻子都如此不同尋常,至此,對向南夫婦更是敬佩得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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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八哥有禮了。

周八哥:怎麼總覺得有點古怪的趕腳?【撓絡腮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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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比我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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