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
三月里開春,北方地區普遍開始耕作,大業開國以來就有皇上皇后每年春分去皇城郊外與農夫一同耕作的傳統。
今年向南作為農學局的官員,這件事自然跟他們有關,一時間除了禮部就是他們農學局的人最忙了。
不過主要忙活的卻不是帝後去種地的事兒,而是緊隨其後需要推行下去的農耕手冊。今年需要總結推行的新式種植方式注意事項新品種新農具等等,都要總結歸納到裏面,而後將模板送至全國各處有朝廷認證資格的印刷行進行印刷發行。
這是這兩年朝廷都會在春耕時搞一波的工作,好在向南有大山縣那邊的工作經驗,之前又已經有了備案,只需要將去年一年的東西整理歸類補充上去就可以了。
等到忙完了這一茬,陳大人跟向劉氏的婚事也臨近,第一次送嫁就是送的娘,向南很是傷感了一回,偏偏因為娶走自己娘的是陳大人,向南還不能像嫁女兒那樣理直氣壯的收拾女婿。
因為向劉氏的要求,這場喜事只簡單的請了親朋好友以及主婚人。
皇上在向劉氏看來就是陳大人一個無官無爵專做學問的故友,這回自然也是帶着太子來了的。那些原本還是看在陳大人跟鍾大人以及向南面子上才過來道賀的人突然發現皇上居然也來了,頓時嚇了一跳。
等到下午作為二嫁新娘的向劉氏出來敬酒時大傢伙還發現這位寡婦新娘居然還跟皇上以及太子交情不錯的模樣,一個個更是心有惴惴,暗自琢磨回去以後一定要特意叮囑後院的夫人別再去嚼這位陳劉氏的舌根了。
人家不僅僅是兒子有靠山,自己也跟皇上太子關係不錯,這才是要了人老命了,誰知道人家聽見那些閑言碎語之後會不會心裏不高興的要去皇上太子面前說兩句他們的壞話?
不說皇上乃是大業的掌權者,太子那也是未來的大業掌舵人,這可真真的是抱對了大腿就能安安生生的過個至少五十多年呢。
這一天之後,雖然向劉氏還是時不時的迴向府這邊,可至少晚上都是要回隔壁陳府的,這讓向南心情低落了好一陣。
剛好林淵的兩個堂侄即將參加會試,向南跟周子才又去林淵在京城的府邸處看望了認真溫書的兩人,自是又說了一大通安撫的話。
這樣跟朋友一起關心關心晚輩,向南心情倒是稍稍放開了一些。可惜陳大人那裏卻不知道向南心態變化,眼看着向劉氏對兒子擔憂得很,搞得陳大人也很是着急。
雖然把看上眼的那位成功娶回了家,可要是向南繼續如此,怕是他家那位就真箇要收拾東西又搬迴向府了。
所以說陳大人很着急啊,等到四月初的時候,陳大人幫向南爭取到了一份外派的公差,暗自琢磨這事兒向南肯定會喜歡。
而且這時候讓向南出趟遠門,陳大人這邊也好趁機將向劉氏給穩住了。
趙悅四月里已經懷胎七個多月接近八個月了,肚子緊繃繃的卻一點不小。
向南原本是不樂意這時候出門的,不過皇上說是要去沿海試船,向南作為海船動力系統的主要參與技術工,如果能跟去看看,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向南自己聽說是這事兒也有些迫不及待,不過還是猶豫。
趙悅知曉后直接要幫他收拾包袱,“還有至少一個多月呢,我都不着急你急什麼,又不是沒見過生孩子。”
向南這半年多對於新式海船的投入,趙悅作為向南的枕邊人自然十分了解。四月要將研究出來的動力系統運送至沿海與船骨船架契合組裝,若是向南因為她肚子的緣故沒能在場親自參與,趙悅想着這木頭定然是要惦記一輩子。
可從京城到沿海閩浙一個來回就要兩個多月,向南覺得媳婦兒簡直就是在糊弄他,什麼叫又不是沒見過孩子啊,這能一樣么?
向南可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時候不能第一時間看見他這個當爹的。
所以向南最後堅決的推拒了,推拒的理由也情有可原,雖然這時代還真沒幾個男人會因為要守着媳婦兒生娃娃就公然將這樣一看就能占不少功績讚譽的公務推掉。
“沒能第一時間看見海船做出來我會惦記一陣子,可沒看見孩子出生我可就是要後悔一輩子了!”
說罷很是霸氣的將媳婦兒手上的衣裳往衣櫃裏一塞,拿起一旁的書繼續給趙悅肚子裏的孩子胎教。
向南掰着手指頭數了,阿澤很是喜歡讀書,性子也沉穩,嗯,聽向劉氏說這性子很像他死去的老爹。
笑笑成天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還特別富有冒險精神,對新事物總是躍躍欲試,這一點雖然向劉氏覺得很納悶,可向南還是背地裏冒冷汗,知道笑笑這是像了他。
所以向南擔心啊,這第三個娃子會是啥性子呢?兩種性子一半一半啊。
所以向南就琢磨着抓緊時間趕緊給孩子胎教,讀的都是些能讓人性子沉穩的史書之類的,就盼着這個孩子別再像了笑笑。
趙悅雖然主張讓向南接了這個活兒出門去辦正事兒,不過對於向南的決定趙悅也是一貫不會反對的。
若是十年前有人跟當時的趙悅說,有一天你會變得對夫君很是柔順,那時候的趙悅肯定會嗤之以鼻,而後考慮要不要一拳頭送這人一個滿臉開花。
向南拒了差事倒是叫陳大人有點意外。
原本陳大人也沒想到這個,畢竟女人生娃娃跟男人在不在場還真沒多大關係,可現在為著這個,向南居然將他好不容易搶下來的差事給推了。
偏偏陳大人還要膽戰心驚的怕被向劉氏知道前因後果,很是戰戰兢兢的低調了好一陣,過來向府蹭飯都不敢跟向南再光明正大的爭寵了,搞得向南很是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欺負了這個不需要喊爹的后爹。
四月中旬,京城郊外有名的桃花林大片大片的開了,向南答應了笑笑跟安安要帶她們去踏青放風箏,這天尋着休沐的空隙約好周子才一家人,大家一起出了城門一路往東而去。
周子才回來不久之後就在吏部述職領了任職文書,正式成為了京城大理寺里的一名小屬官。雖然品級也才正六品,屬於頭上掉一塊磚頭十個人里能砸中八個的那種,不過至少清閑又舒坦。
“爹,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過了十歲的坎之後阿澤身體就跟竹筍一樣迎風就漲,可惜因為長得太快了,營養跟不上,長了身高就長不出來肉,趙悅跟向劉氏以及阿茶時常拉着這樣的阿澤感慨阿澤越來越像爹了。
此時瘦巴巴穿着一身青白衣衫的阿澤滿臉擔憂躊躇的看了看矮崖下方。
下面是一片桃花林,不少人都在這片賞花開詩會放風箏,可惜他家老爹放風箏也要放得不一般。
人家是放風箏,他是準備放自己。
向南自信滿滿的晃了晃滑翔大風箏的扶手,而後拍着胸脯讓阿澤放心,“你先下去吧,一會兒我直接在下面你娘那邊等你。”
阿澤身邊還跟了阿澗以及周子才家的蓬蓬。
三個男孩子雖然有點年齡差,可畢竟都是男娃娃,見面的一會兒功夫蓬蓬就粘上了阿澤跟阿澗。
阿澤穩重,阿澗也心胸寬闊,對於白嫩嫩還很可愛的蓬蓬很是照顧。
阿澤搖了搖頭,“我看爹成功飛起來了再帶着弟弟他們下去。”
向南又叮囑了跟着的小廝把公子看着點。今天這邊人不少,別被拍花子的人販子把孩子給搶跑了才是。
這倒是向南多想了,畢竟這一片來踏青的不少都是官員,要不然這春耕時節,哪家農戶有這閑工夫踏什麼青啊?
那些拍花子的可不敢往這官員堆兒里扎,那不是找死么?
向南蹬了蹬滑翔翼腳架,最後確定完全,然後就撐着滑翔翼助跑了一段距離,而後在阿澤阿澗等人的驚呼聲中跑至懸崖邊一躍而下。
崖下桃花林那邊的人顯然也發現了向南這一瘋狂舉動,頓時驚呼聲不斷。
下面鋪好了地毯擺好了茶點水果的趙悅抱着肚子一臉淡定的仰頭眯着眼看着那個一躍而下的人影。
旁邊周吳氏跟叮叮鐺鐺已經嚇得下意識的擠做一團,倒是笑笑拉着安安高興得直拍巴掌,“哦哦爹飛起來啦!”
笑笑一點沒有被嚇到,反而滿臉的躍躍欲試,踏步想要追着爹的方向跑,可最後被趙悅瞄了一眼,笑笑扁了扁嘴只能眼巴巴的站在原地看着爹調整了方向拐了個彎往其他方向飛遠了。
爹爹可真厲害,好想去爹那邊啊,如果沒有娘跟哥哥在身邊,笑笑覺得自己有很大把握忽悠爹爹同意讓她也去試試。
可惜趙悅多了解自家閨女啊,說句不雅的話,便是這丫頭晃悠一下屁股趙悅這個當娘的都能知道她要幹啥。
因此趙悅早早的就將笑笑拘在了身邊,不求這丫頭能變得多文雅,可好歹你也別太瘋了吧?
“向大人真是厲害,身為人居然真的能跟鳥一樣在天上飛。”
周吳氏見向南飛遠了確實沒有發生意外,這才滿臉意猶未盡的走了兩步而後坐到趙悅身邊感慨道。
趙悅淺淺的笑了笑,“夫君也就會做些玩耍似的事兒。”
這也能叫玩耍似的事兒?周吳氏見趙悅這般淡定,心裏越發佩服。想想要是自己家的那位飛起來了......
算了,周吳氏只是隨意的想像一下,居然就剋制不住的聯想到一頭豬飛在天上的畫面,周吳氏決定還是不要去想太多了。
一旁的叮叮跟鐺鐺也滿臉羨慕的湊到笑笑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笑笑自是滿臉驕傲的說起爹爹的那些英勇事迹。
在笑笑眼裏,自家爹爹可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厲害神奇的人啦!
桃花林這邊不少都是趁着休沐帶着家人出來踏青的,還有不少讀書人,此時大家眼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飛遠了,頓時放風箏的吹牛的作詩的都顧不上了,紛紛碰頭議論起那個飛人。
向南也沒有掩飾,大家自然很輕易的就知道了那個飛走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向大人。
向大人是誰?新任農科大學士是也。雖然官職不咋樣品級不算高,可出名的程度卻是一般一品大員都比不上的。
最先京城的人知道向懷允這個名字,是在朝廷推行的第一本農學書籍上看見的,等朝廷每一年更新農學書籍,向南的名字都會不斷被重複在上面。
這會兒大家也就知道向南是個種地挺不錯的偽學子真農夫,對向南也是貶多褒少。
可一直到向南回京之後不斷的有新奇東西出現之後,向南的名字不斷的出現在大家嘴裏。無論是神奇的煙花還是不用牛馬單靠腳力的三輪車,可以說穎奇珍寶行的迅速出名也讓向南的名字跟“新奇神奇”掛上了勾。
聽說去年冬天很多人信誓旦旦表示看見的飛在天空中掛滿花朵的彩色大球體就是這位主兒做出來的,還帶着皇上去天上飛了一個多時辰呢!
要是之前那些東西還讓大家對向南的印象停留在匠人的位置上,那麼“飛”這個事兒,就讓大家瞬間將向南定位到“奇人異士”的位置上了。
千百年來,人類在探索宇宙之前,最是嚮往的就是一看就看不到盡頭的天空以及海洋。
而向南這一舉動,顯然是將天空歸納到人類可征服的範疇。
這對很多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是屬於神鬼之力的,富有很大的傳奇色彩。
趙悅這邊沒清靜一會兒,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打聽向南是如何飛起來的,等聽說那個像大風箏一樣的東西叫做滑翔翼之後,又有一些年輕人厚着臉皮來跟趙悅一個婦道人家搭訕,話里話外就是問這東西別人能不能飛。
趙悅只端着淡定淺笑的打太極,讓大家一會兒等向南回來了再詢問向南就是了。
這廝好好的放風箏飛要折騰得這麼熱鬧,趙悅都頭疼死了,感覺這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了還這般喜歡冒險刺激,實在比阿澤都還叫她操心。
趙悅自然是不知道她那比兒子還讓人不省心的男人是在提前實踐呢,就盼着她生了娃娃之後徹底解放了就跟他一起快樂的玩耍。
今天的風向沒有太大變化,向南最後順利的飛到了周子才等着的那個峽谷溪流處。
周子才對向南能飛這個事兒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以外就是滿滿的自豪了,瞧瞧他家兄弟,多能耐啊,是一般人能比的嗎?
等回去了以後一定要寫信好好兒跟林淵那小子炫耀炫耀。
雖然向南跟林淵也是朋友,可周子才還是十年如一日的熱衷於尋找各種證據證明自己跟向南比向南跟林淵更親近。
“等下次休沐我帶你去做熱氣球,這個還是要靠平衡力的,你一個人上去我不放心。”
向南解着綁帶一邊跟旁邊幫忙的周子才說道,周子才那羨慕的眼神向南可沒忽略。
也是,男人么,誰不喜歡刺激的充滿了征服感的事兒?周子才聞言大喜,“那敢情好,到時候咱們帶上一壺美酒到天上去喝酒去。”
雖然第一個熱氣球被皇上坑去了,不過已經做過一個之後向南要再做一個就是動動嘴的事兒,舒宅里那些匠人向南平時可沒少教東西。
再加上他們本來就是各行業裏面頂頂優秀的人,這會兒簡直就是每個人都是大業國的寶貝了,皇上都特別重視的又派了十來個侍衛去舒宅駐守,連平日人員進出都越管越嚴了。
向南將滑翔翼放開自己抬着腳走出了架子,一旁等着的衛江大樹以及舞墨已經手腳麻利的上前幫忙收拾好各種帶子準備一會兒抬着走。
周子才好奇的扯了扯向南背上背着的小包,“這又是什麼?”
向南將小背包解開放下,一邊解釋,“這個是小型降落傘,要是滑翔翼半路出問題了,就可以拉開這個降落傘進行安全降落。”
向南再有信心也是要做好安全措施的,做的降落傘是比較小型的那種,能在短距離的降落中迅速打開灌滿空氣進行力道緩解。
周子才吧嗒兩下嘴越發佩服自家兄弟了。
“可惜這東西不能用到邊關戰場去。”
向南聞言笑了笑,“那些犬戎可最擅長射箭,人要是坐着這個飛上去不是活生生的靶子么?不過要是想要在敵人營帳密集的地方進行火種投放之類的事兒倒是可以。”
這個是肯定要跟皇上上報的咯,向南今天就是打着實踐完善的名頭拿出來玩兩把。
兩人一路說著話往桃花林那邊回,畢竟兩家的女眷以及娃娃都還在呢,向南跟周子才肯定不至於就這麼回去了。
向南不知道趙悅那邊因為他的事兒已經被不少人圍攏過來了,回去的時候這才剛走近一點路上就有不少人熱切的圍攏過來詢問滑翔翼的事兒。
向南也沒遮掩,就笑着解釋了一些這個東西的原理就跟風箏差不多,是借住風力托舉人飛起來的。
等到他們踏青完畢回家之後,向南還收到好多特意寫給他的詩詞,京城裏也一夜之間吹起一股飛上天空的風潮。
無論是讀書人還是販夫走卒,都對向大人像風箏一樣飛上天的事兒津津樂道,這倒是向南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也能如此出名了。
等到四月里林淵那兩位長得儒雅溫和的堂侄也拎着禮物上門拜訪時提起這個事兒,向南都想着要不然自己搞一個飛行俱樂部掙錢?
皇上那邊也知道了這個事兒,對於最近京城裏不少大膽的年輕人自己做個大風箏就躍躍欲試想要去效仿向南的事兒也是頭疼不已。
沒辦法,在接到消息說又有八名年輕人摔斷了胳膊腿兒之後,皇上只能張貼皇榜表示五月里將會派遣向大人為帶想要飛的人免費嘗試一次。
皇榜上強調一人只能一次,之後就不得再貿然效仿,否則就以擾亂皇城治安的罪責論罪。
這事兒一出,就猶如一枚炸彈在京城落下。
向南這裏頓時就熱鬧了。
向南原本還天天眼巴巴的等着自家第三個娃娃出生呢,突然收到皇上的這個旨意也是茫然的。
“好了吧,讓你當初踏青不好好放風箏!”
趙悅說是這麼說,可更多的還是心疼自家男人,想想看這段時間外面那些人對飛天的事兒多瘋狂啊,皇上這旨意一出,自家男人還不得累死?
向南倒是沒趙悅這麼想,只是琢磨了片刻,第二天就去舒宅領了十幾名匠人出門,去了郊外皇上指定的那處搭了臨時營帳的飛行地點,然後就是臨時組裝的熱氣球。
滑翔翼因為是單人飛行,且對於飛行人員還有一定的技術要求以及應變能力要求,向南肯定是不可能在這時候大規模使用的。
於是這處桃花林頓時就壯觀了,十來個大大的熱氣球被熱氣灌得鼓鼓囊囊的,一個熱氣球上一名匠人掌控。
因為是低空飛行,且時間也不會太久,所以一個熱氣球能搭載五個成年人。
這熱氣球當初被郊區莊子附近的人看見可是被傳成仙人下凡傳了許久,沒想到這回居然看見了真面目,大着膽子跑來試飛的人頓時就興奮激動了。
這熱氣球其實還是向南從庫房裏弄出來的,因為不是帶周子才或者自家媳婦兒孩子飛行,所以熱氣球也不需要重新做得更美觀,用這些熱氣球研究出來之後就按照舊例統一制式做了一批收入庫房的熱氣球正好合適。
來試飛的人可不在乎熱氣球好不好看,只要是能飛上天,就已經足夠讓他們熱血沖頂激動難耐半個多月了。
向南把這邊的事兒安排好,除了第一天跟第二天,其他時候就隨便去逛逛就好了,安排試飛的人上熱氣球自有其他的技術性人才在,向南還是當初那個清閑的向南。
這時候皇上也發現向南這個人除了腦袋瓜子裝滿了新奇事物這一點外,還很會用人。
簡單點來說就是很會讓自己清閑下來,皇上這時候才想起向南外放的兩處地方最後都被他推舉升為縣令的縣丞,頓時沉默了。
當初還以為向南是因為身邊帶的縣丞對他那一套熟悉,並且還算了結對方秉性,是在推舉賢才。
可現在想想,不會當初那兩位縣丞都是像舒宅那十來位匠人以及幫忙的侍衛一般吧?
皇上雖然後知后覺的對向南這種行為有些哭笑不得,可鬱悶恍然之後,卻又不得不承認向南這法子是真的好。
高壓之下出人才,自己擅長放手,就是培養人才的最好最快的法子。
然後三省六部的官員們就發現皇上越來越懶了,啥都要往下放給他們,原本還是一些清閑衙門人員的官員也不得不忙起來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摸魚喝茶吹牛比了。
林淵的那兩位堂侄一個十七一個十八,跟當年林淵年紀差不多,而且性子也都不錯,都很有讀書人的儒雅溫和。
不過一個更內斂一個更開朗。
四月里會試結束已經放榜,這兩人都上了榜,叫向南跟周子才很是高興。
雖然向南跟這兩人也說不上關係多親近,可單單是因為這二人是林淵特意提及讓他們照顧的堂侄子,向南跟周子才就愛屋及烏的對兩人如同正經晚輩一般了。
林俞雅跟林俞昕兩人當初剛上京的時候也有些惴惴,雖然他們小時候就聽堂叔說起過這兩位摯友,這回出發進京趕考之前也收到了堂叔的叮囑,可誰知道那兩人是個什麼秉性?
一開始向南他們只是派了人來碼頭接他們,林家兩兄弟還稍稍鬆了口氣,若是對方就這樣不冷不淡的態度也還行,只要兩不相干,怕就怕人家別有心思。
不過等兩兄弟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真的在府里見到堂叔的這兩位摯友,林家兩兄弟頓時內心非常複雜。
很難想像這幾年心計謀略越發深沉的堂叔居然還會有這麼兩個二傻子似的摯友,還是可以託付信任十來年交情的那種。
林俞雅私底下還跟弟弟猜測會不會其實堂叔一直在哄騙這兩位世伯,心性更加內斂的弟弟林俞昕卻笑着搖頭。
“你們二人明日殿試大可不必太緊張,皇上跟太子人都很好的,而且我已經提前去皇上那裏打過招呼了,說你們倆是我罩着的,放心吧!”
向南有點高興,於是就多喝了兩杯,多喝兩杯之後么,向南的話癆病就犯了。
所以說向南之所以這麼多年都能坦然的面對無比話嘮的周子才,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他自己也是個隱性話嘮。
周子才更是人來瘋,這會兒比向南都還要會吹牛,已經跟兩個便宜侄子吹起了當年院試跟他們堂叔遇見的情形了。
林俞雅聽得起勁兒,萬萬沒想到自家堂叔居然也有單純小青春的時候,林俞昕卻是聽得無奈搖頭,招手喚來下人,叮囑下人將醒酒茶備好。
今兒向南跟周子才知道這兩兄弟都榜上有名,高高興興的就直接來林府跟兩兄弟擺酒席自個兒窩在家裏慶賀慶賀。
向南跟周子才還是有點分寸的,知道現在不適合帶兩兄弟去外面,畢竟林家特殊,關鍵時刻還是在家裏穩妥點。
因此向南跟周子才兩個長輩反而跑來了林府,而不是請兩兄弟去自己家或者外面酒樓。
所以林俞昕也很難說清楚堂叔的這兩位摯友大人到底是傻啊還是聰明,一時間心情格外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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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累到我?不存在的!【得瑟叉腰
老關:總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白忙活了,要是早點明白這個道理,那勞資現在也已經享福了。【深沉的沉默
太子:總感覺背後有點發涼,是倒春寒了么?【抱着自己瑟瑟發抖
PS:這幾天都提不起勁兒來,腦袋都要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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