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關於常樂這次為什麼沒有選擇將電視劇的機會給季元，而是給了他一個更加優質的機會，季元想來原因大概還在與第一印象的差別。

上輩子的同學會以後，他們一群男生笑笑鬧鬧都很晚，又都是一副醉酒的狀態，歪歪斜斜要精神氣沒精神氣，要禮貌也沒顧得上禮貌，和他這輩子規規矩矩見人三分笑，嘴上抹蜜糖的狀態天差地別。加之形象上面季元又多有注意，帥氣程度也比上輩子好上太多。

一得到這個意料之外的機會，季元立刻就去secret的官網上反覆看了他們從千禧年開始以後的每一支廣告。secret的每一支廣告裏通常會將當年旗下所有主打產品都融入細節，而每年的每一個廣告都會有一個與當年所有系列所呼應的主題。

youth（青春）、poison（□□）、luxury（奢華）……都曾是secret驚艷全球的系列產品主題。

以挑剔出名的secret，從來不掩飾自己對俊男美女的熱愛，以至於幾乎每一年的廣告中都會出現一個令眾人驚嘆的美麗尤物。

官網上對今年廣告的相關信息透露極少，不過季元還是找到了在最近一場新聞採訪中香水的設計總監Danae所透露出來的一個關鍵詞：narcissus（自戀）。

季元突然被這個關鍵詞點醒了。

這一年的廣告之所以能夠成為經典，正是因為這個關鍵性，給secret系列產品都帶來點睛一筆的關鍵詞。secret自從問世以來，從來沒有遮掩過自己的“自戀”態度。它高傲，冷淡，像極了在雲端顧影自憐的神明，對凡塵俗物不屑一顧。只不過從前的產品裏面一直還語帶掩飾，而這一次明明白白說出了口罷了。

季元順勢回憶起了自己後來看過的關於這次廣告拍攝的紀錄片，Danae在其中對這一次廣告拍攝的細節進行回顧時，曾經明確表示過，即便好評如潮，可其實這次廣告無論從選角還是最後成品來說，都並不盡如她意。

“當時所有的模特幾乎都無法達到我期望中的表現力，就算一些所謂的專業演員也是如此，我想他們應該感謝上帝給了他們一張完美的臉蛋，否則那獃滯的表現力，不僅讓我無法忍受，觀眾也一定不會買賬。

在沒有開始選角的時候，我還天真的想過，也許會有那麼一個人，擁有讓上天嫉妒的容貌，又有天賜的表現力，可事實證明果然窗和門不可能同時打開。”

secret後面拍出來的兩支廣告，季元也全都看過。國際版的那一支其實質量已經非常上乘，國內版用專業眼光看倒是的確有些不盡如人意。導致在那次回顧的紀錄片里，Danae對大中華區的這第一支廣告連提都沒有提，記者問到相關的問題她也是滿臉不悅，很快就將話題跳過。

現實要屈服在資本下，資本也常常為現實折腰。secret在這一年開始希望打開東方這個最大的市場，自然要下血本迎合受眾。導致請來拍廣告的一小半是流量明星。

首先要說，這樣做的好處是明顯大於坏處的。有辨識度的明星能夠帶來話題與宣傳度，從而大大優化廣告的投放效果。其次，粉絲效應帶來的購買力也不容小覷。

從這一支廣告后secret以迷的中文品牌名進軍東方市場，的確做到了無往不利，甚至從以前那個不沾煙火的模樣變得親民起來。只不過壞處也有，自此國內市場與國外市場的宣傳幾乎一分為二，聯合起來看怎麼都很古怪。幾年後再看那個單獨拍的廣告，不少□□也開始湧上來，早就沒了當年眾口群誇的樣子。

季元大略理出了思緒，心下也有了底氣。只不過他看看電腦屏幕裏頭男男女女的身姿體型，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肉，感覺怎麼都不像一回事兒。

他的身材雖然也有點料，打籃球健身都沒落下，但是系統性的訓練從來沒有過。現在身上有肌肉的雛形，也僅止於此。

現在看起來有點不夠了。

夜裏季元洗完澡，裸.體站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本來是想照鏡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誰成想轉了一圈以後忽然給自己腰後面的幾點紅斑亮了一下眼睛。

他趕緊又轉回去做到洗漱台上，將鏡子上的水汽抹了湊近仔細看，這下看得更加明顯，他腰後面有五六個小紅塊，錯錯落落散在他的皮膚上，現在已經開始轉為暗紅的顏色，明顯不是蟲子叮得出來的，最下面一個都印在他屁股上了。

季元一下就想到了周衍，以及他臨走之前那老實的樣子。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元火光衝天靈蓋，恨不得現在暴打周衍一頓，趁他睡死了竟然連這麼猥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季元氣得雙頰同紅，伸手按了按那些紅痕，不知怎麼又覺得有點發燙，嚇得他趕緊不敢再碰，乾脆擦乾身體穿好衣服。

眼不見心不煩。

自此以後一整個寒假裏季元卯足了勁，每天又是控制飲食又是健身，把他爸媽先給嚇了一跳。

季元媽想到自己兒子從前到了過年裏頭那回不是吃吃喝喝胖三斤，再看他現在這麼每天連賴床都不賴了，打了雞血似的天天往小區裏的健身房跑。前後一聯想上一回季元這麼反常就是在周衍走後不多久。

現在這不是周衍又走了一回，估摸着是因為同一個原因吧？

周衍走之前給季元媽留了電話，季元媽前思後想還是悄摸打了個電話給他。

雖然同是正月，周家的氣氛卻完全不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一頓飯可謂是陰冷暴躁，周宏威坐在主位上，雖然拿着筷子卻沒有夾菜的動作，下面其他人便都不好提筷子。唯獨一個周衍姍姍來遲，他才一坐下，周宏威的筷子就拍到了桌上，重重一下震天響，將其他人都嚇得抖了一抖。

筷子應聲以四濺的姿態落到了地上。

周衍抬眼望去，目光平淡，與周宏威對視時毫無波瀾：“怎麼了，爸爸？”

“爸爸”兩個字語氣落在周宏威耳朵里略帶嘲諷，然而等他仔細看周衍的神色他又十分認真，彷彿真的不解他為何而怒氣大發。

對於這個兒子，周宏威從未上過心，如今不得不將周衍找回來他也打從心底里並不願意。特別是自從回來以後，周衍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讓他捉摸不透。

他將周家擴張到如今版圖，竟然連一個十七歲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了。周宏威不知是自嘲的心情更多還是挫敗更多。

旁邊周宏威身邊坐着的年輕女人這時出聲打圓場，她招呼一邊的傭人：“給先生換一雙筷子來，”她又轉頭對周宏威說，“先吃飯，有什麼話吃完再說就是了。”

周宏威和正妻鬧翻以後，這些和他有過露水姻緣的女人們就隔三差五齣現在周家。重生回頭看，即便周衍依舊厭惡自己的母親，卻也不得不說她是最聰明的一個。

這些女人裏面沒有一個蠢到會和周宏威這種人談感情，但她們野心太足，都想成為周太太得意。只有周衍的母親拿着周家的錢過逍遙日子，平日和周宏威幾乎沒有交集。在回到周家以前與其他男人周旋，回到周家以後則又安分守己。

周宏威和周衍生母自然都算不上什麼好人，在周衍看來也是互相禍害罷了。

這頓飯好在是順利吃完，至於有多少人食不知味這就沒有準數了。

周衍從氣氛壓抑的周家大宅離開，一上車臉色就沉了下來。車輛緩緩行駛出去，他坐在後座往外看。行駛到鬧市區里，各色廣告映入眼帘。其中有一款是後來季元代言過的奶茶品牌，雖然那個和女主有互動的廣告讓周衍醋得要瘋，可是他又實在對季元在廣告中的可愛印象深刻。

季元抿抿嘴角露出酒窩，只隔着電視屏幕簡直就要讓周衍發狂了。

前面開車的司機默默無聲地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實在很不明白周衍怎麼情緒轉變如此之快。前面出門還像是要殺人，現在就跟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

周衍正想着季元出神，兜里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是個沒有備註的電話號碼，不過電話號碼是他背得滾瓜爛熟的。

“喂，阿姨？”

季元媽躲在陽台上給周衍打電話，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沙發上正喝奶的季元，好好問了周衍最近有沒有和季元有聯繫，或者兩個人最近有什麼矛盾沒有。

周衍一一否認了，季元媽又說：“自從你走以後第二天，就開始折騰了，現在每天吃的東西也奇奇怪怪。”

季元媽雖然沒直說，但是話語裏的意思很明顯，季元這是想他想的。

周衍心中燃起狂喜，恨不得現在就能過去將這麼軟的季圓圓欺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