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地府番外【完】
上文說道,朱祁鎮奉命悄悄的弔死在劉邦家門口,無論是高度還是時間都得到了祖宗朱元璋的吩咐,一定要給劉邦一個最好的視覺效果。
朱祁鎮為了做好這件事,大半夜就來了,飄起來把腰帶繫上,掛好,默默的在這裏飄彈幕:[不挨打可真舒服啊。]
[掛在這裏好棒。]
[祖宗還有什麼仇人要把我掛上去呢?]
[如果做好了就一個月不打我!一定要做好。]
[加油!]
[劉邦,真的要謝謝你啊!]
天亮了,地府永遠不出太陽,只是陰天的那種亮。
劉邦打開門,嚇了個大屁股墩:“朱祁鎮!你有病啊!”
朱祁鎮剛要說話,忽然又沉默了,洪武爺沒告訴他該說什麼,也沒說他老人家的計劃,我要是一句話說的不對露餡兒了,豈不是要被祖宗借個石磨磨成肉醬?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像風鈴那樣晃了晃。
劉邦‘知道’他為什麼來,雙手抱胸笑呵呵的說:“你掛這兒倒是挺好的,別人只有點小陪葬俑,就嬴政有兵馬俑,我這兒啥也沒有。你往這兒一掛,顯得我這未央宮都闊氣多了。別人至多有個跪俑,勞資有掛俑。”
這是個正經老流氓的談吐,甭管什麼事兒,都能找出點好借口來——絕不是自我安慰的借口。
呂雉在屋裏努力換髮型,也聽着門口的談話,被逗笑了。
朱祁鎮還是沒有說話,除了祖宗的吩咐之外,沒有什麼能讓他改變現在的形態。
劉邦指着他:“好,好小子,真他媽要臉!”
朱祁鎮還是沒有說話,他現在變得非常堅毅,也非常麻木,被這樣不輕不重的罵兩句算什麼,親祖宗罵起人來才叫臟呢。
他就在這兒掛着,像攝像頭一樣掛着,看到呂雉穿着官服出門去了,又看到劉邦在屋子裏掃地,換了一身漂亮衣服就出門去了。屋子裏變得很安靜,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隔壁的小屋拉開門,一個蒼白消瘦的年輕人探出頭來,像是在隔壁聽到了什麼,往門楣上看了一眼。
朱祁鎮對他吐出了三寸長的舌頭,翻了白眼。
劉盈嚇得帶着哭腔叫了一聲:“啊!”立刻回去關上門。
朱祁鎮都震驚了,還有這麼膽小的皇帝?啊,住在劉邦隔壁的應該是劉盈吧,嘖嘖嘖,被他媽嚇瘋的廢物。
隔壁嬴府好像要張燈結綵辦什麼事兒,扶蘇幾次出出入入,把門口的街上打掃的乾乾淨淨,只可惜在現在沒有燈籠可掛,也沒有綵綢可以結。
扶蘇把一個個的兵馬俑拎出來,一邊笑,一邊在門口左右各擺了兩排,權作儀仗隊。
朱祁鎮看出來他家的兵馬俑真多,橫着數一排四個,總共擺了九十九排,這便是三百九十六個呀!三百九十六個等身的俑人,真叫人羨慕。
哇,他又牽馬出來了!雖然這馬的腿一動不動,是馬俑,但是好高大呀!
遠方走來了客人,李淵嘀咕:“哎,你們給我埋的三彩仕女為什麼只有這麼一點呢。”他比劃了一個不高的距離。
李世民也無奈:“燒高的容易斷吶,咱們三彩馬也不高啊。早知道是這麼一回事,就不做瓷的,做陶的做木頭的都好啊。”他們也有馬,非常美麗的昭陵六駿都跟到了陰間,還是等比例的石雕。
柴榮和劉備都來了,曹操和趙匡胤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全然看不出當年把對方往死里砍殺的模樣。
不光是他們,還有其他的皇帝——準確的說,是那些明君雄主們。哀帝、末帝、獻帝、順帝等人在家老實待着呢。
朱祁鎮掛在房樑上,數着來賓。
由於嬴政住在前陵鎮的盡頭,每一個前來參與宴會的人,都要按照時間順序,路過唐、五代十國、西漢、東漢的門口,他們都參觀了這個掛在房樑上的大胖子。
朱祁鎮:-_-||
每個人到了□□門口都拱手:“恭喜恭喜”
扶蘇在門口迎接客人:“多謝多謝,您裏面請。”
朱祁鎮有點茫然。
過了好長好長時間,裏面已經開始吹着笛子、彈着琵琶、敲着小鼓跳着舞宋朝之前的皇帝們本來就有在宴會上高興了就跳舞的習慣,現在到了院落最大的嬴府,在酒席環繞的空地中歡快的蹦躂起來,更開心。
嬴政看着也很開心。
又過了一段時間,忽必烈嚎了一曲蒙古長調——其他皇帝表示雖然聽不懂你在嚎啥但是很有野性啊!紛紛鼓掌叫好。
“好!”
“真豪邁!”
“不錯!”
“嗷嗚~~”
“別有風味!”
朱祁鎮也覺得挺好聽的,他在瓦剌的時候總能聽到這種曲子,唉,一提起瓦剌來就覺得屁股疼。別誤會,不是瓦剌人做了什麼不該做的,而是被祖宗打的。唉,被抓走確實是我的錯,王振怎麼就不勸勸朕呢!他一個太監,不懂怎麼打仗,憑什麼和童貫比呀!
他現在掛的高看得遠,雖然胡思亂想了一陣子,還是看到一位非常兇悍的賀都尉龍行虎步的走來了,手裏拎着一顆燒豬頭做禮物。而跟在賀都尉身後的,就是帶着一位身着紅袍、蓋着蓋頭的新娘子,她走在朱元璋和劉邦之間。
新娘子的身材婀娜,走起路來大大方方的,很好看,看身姿和舉止就知道是個美人,她還懷揣一雙大兔兔。朱祁鎮在自己的小妾、親娘、親奶奶和祖宗奶奶中想了一圈,沒有這麼大胸的——憑胸認人雖然羞恥,準確度卻很高。很奇怪,洪武爺走的位置是女方親屬的位置,而劉邦卻走在媒人的位置。
送親的隊伍送到嬴府門口,嬴政親自迎出來:“夫人一路辛苦,賢弟,有勞了。”
劉邦:“嘿嘿嘿嘿,急着洞房了吧?一千多年不近女色,按我說你早就該成佛了。”
朱元璋笑呵呵的拱手:“恭喜嬴兄。”
嬴政伸出手,搭着新娘子進府去了,朱元璋看到院中的景色也是一愣,庭院中的兵馬俑都搬到門口當儀仗了,院落清理出來,露出人字鋪陳的青磚地面,庭院三周擺着矮几,正對着大門的算是主位,兩旁邊有賓客的位置,左右兩趟也是賓客的位置,這裏沒有末等人,也就沒有背對着門的坐席。矮几和席子中間留出一片空地,忽必烈在這裏彈着馬頭琴,李隆基敲着一隻奇怪的小鼓,兩人正在激烈的合奏。
或許是斗樂,或許是音聲相和,曲調時而激昂的像戰鼓,時而婉轉悠長的像是情人的眼眸。
這絕不是娶妻納妾時應用的鼓樂,但是沒有人提出質疑。
除了自己老婆的態度,無論是小妾、還是別的什麼女人的想法及言論,都完全不用在意。
嬴政拉着新娘子的手,緩緩來到主位坐下,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這是一雙嬌小白皙,像美玉一樣迷人的小手,叫人看了就像親一親。
一杯酒遞給新娘子,一杯酒端在嬴政手中,他微笑着對劉邦舉杯道:“蒙賢弟惠成,你我兩家結秦晉之好。”
劉邦在一千多年的死亡中把自己那點學問都消磨掉了,沒覺得對一個媒人說秦晉之好有什麼不對。
他身邊的人互相亂飛眼色,察覺到空氣中隱秘的陰謀氣息。
劉邦笑嘻嘻的舉杯,一口喝乾:“甭客氣,有道是遠親不如近鄰,這都是我應該的。”
嬴政哈哈大笑:“合巹酒來~”
扶蘇微笑着端上來了一隻托盤,托盤裏放着一對玉杯——玉雕纏枝葫蘆白玉杯,看起來是一對切開的葫蘆。這是武則天陵墓中陪葬之物,拿來湊趣。
朱元璋也挺高興的喝了一杯酒,趕忙又喝了一杯。
新娘子忽然抬起手,握住了紅蓋頭的一角。
武媚娘拍手大笑:“新娘子着急了!”
漢武帝湊趣道:“新娘子好福氣呀!”
忽必烈剛剛嚎的很盡興,大家都很捧場,他也願意捧場:“嫁給了最負盛名的帝王呢!”
“肯定是個大美人!”
“珠聯璧合!”
“郎才女貌!”
朱棣也趕忙喝酒,這都是他們拿來的酒肉,吃一點就算回本!
新娘子很爽朗,嘩啦一下掀開了綉龍鳳鑲米珠的喜帕,露出了一張明艷動人的臉。她看着身邊的嬴政,似乎有點發愣,又看向坐在旁邊的劉邦。
嬴政還是難得愉快的笑着:“呂雉,你太着急了。”
呂雉還是一臉茫然,只用了幾秒鐘就反應過來了,拍案而起:“劉季!老賊!”
抄起桌上放燉肉的青銅器就砸了過去。
書中暗表,嬴政給自己陪葬的青銅器都能用,青銅酒壺、酒杯、肉盤子、湯鍋、飯鍋、蒸鍋都能用,就是沒吃的。
眾皆嘩然:“咋啦!”
“怎麼回事!”
“別扔肉啊!”
“浪費啊!”
“揍他!”
劉季被一青銅器(這東西有專用的名字叫做‘簋’)砸翻在地,打了個滾爬起來:“呂雉,怎麼會是你!”
嬴政拍案大怒:“劉季!你跟我說呂雉與你合離,情願改嫁給我!她怎麼不同意了!”
呂雉抄刀在手,俏臉含怒,鳳眼帶煞:“我本來就不知道!劉季跟我說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成婚一次,好好服侍我。誰料到這老賊死性不敢,膽敢騙我!劉季,還不受死!”
賀都尉捧着腮看熱鬧,他知道這事兒沒這麼簡單。
扶蘇已經悄悄摸摸的把大門鎖上了,鬼能穿牆而過,那是人類修造的牆,鬼自己修的牆鬼也穿不過去。
朱元璋假惺惺的站起來勸架:“別打架,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劉季是真慌了:“冤枉啊!我說給始皇帝的是朱家的周大蓮,朱祁鎮的小妾,怎麼會變成我媳婦兒呢!媳婦兒我這麼愛你,怎麼捨得把你嫁給別人,這一定是有人從中搗鬼。朱祁鎮為了這事兒恨我恨的掛在我家門口呢!”
朱元璋心說那只是個障眼法啊大傻子:“他想來喝喜酒,我不許他來丟醜,方命令他掛在門楣上看熱鬧。”
呂雉也說:“分明是你親口對我說的,現在事情沒成,你要推脫給誰?呸!鼠輩!”
劉邦還想再說點什麼,他想說自己簡直比韓信還冤枉,呂雉這娘們真是要不得,嫌我煩還不想放我一條生路,要這樣害我!“你,你們連起來害我”
圍觀眾皇帝並不在乎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還挺高興的,有酒喝,有肉吃,有米飯和大餅,還能看熱鬧,這就是婚禮的意義啊!現在的事兒足夠回去之後八卦十年噠!
呂雉上前一步,抄出和黑無常借來的攝魂棒,一棒子就把他打暈過去,拎着就要走。轉頭又對着嬴政福了一福:“蒙您錯愛。”
武媚娘在旁邊起鬨:“嫁了吧!”
她這一聲喊出來,其他人也拍手:“嫁了吧!”
“挺好的!”
“是挺好的嫁了吧!”
嬴政又恢復了冷淡的面色,擺擺手:“罷了,罷了,總要情投意合才好啊。”
朱元璋有些遲疑的說:“這……罷了也好,畢竟不是原配夫妻,將來難免有口角。嬴兄,劉邦給我扛過去的,借我家出嫁的禮物,我可不退給您。”
嬴政點點頭:“兵馬俑,朕這兒多得是,送你吧。”
呂雉說:“前陵鎮后陵鎮冰釋前嫌,我也要與這鼠輩做一場了斷,今日真是可喜可賀。”
掛的高看得遠的朱祁鎮:-_-||!可怕!
這一場盛宴,賓主盡歡。
呂雉去辦了離婚,以臨朝稱制的身份單獨開了一塊地,自己蓋房子。
朱元璋吃的酒足飯飽,臨走時摘下孫子:“看你那樣,唉,滾回去伺候你爹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