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地府番外 一

257.地府番外 一

孫娘娘摟著兒子嚶嚶嚶的哭:“你撇下我們孤兒寡母走了,現在倒來打他……子不教父之過,你怪孩子幹什麼呀,你還在的時候……你還在的時候祁鎮多乖呀!”

朱瞻基胖墩墩的坐在旁邊,一臉委屈。這個死得早你不能怪我啊,我儘力了,好歹我比我爹活得長了。

朱祁鎮木然的跪坐在她面前,也不說話,也不動彈。

孫皇後繼續嚶嚶嚶:“老祖宗怎麼就那麼心狠啊……”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老祖宗可不是對女人心軟的人,連忙改了口風:“祁鎮都知道錯了,敗都敗了,哪能不知道錯呢!皇上,您去找老祖宗們求求情,別在折磨祁鎮了好不好?”

朱瞻基現在的表情和孫子很像,臊眉耷眼有點喪:“你當這幾乎喪權辱國的事兒,是小事么?”

孫娘娘並不是不講理的女人,也不敢胡攪蠻纏,只是摟著兒子摸着他的頭髮,姍姍淚下:“你當年要是聽話了,哪至於受這個罪啊!我的兒啊!”

她又哭了一會,依依不捨的目送兒子出去,這一出去就又要受罪了。

朱瞻基摟着她安慰道:“都一年多啦,還沒適應么?”女人的心腸就是軟啊。

想當年祁鎮剛來的時候,我可生氣了,後來看爺爺虐打他,時間長了又覺得心裏不忍,到現在也能淡然處之。

就像佛家所說,鏡中花水中月,影來既現,影去既無,如如不動不取於相。

孫娘娘又哭了兩聲,靠在他懷裏頭,有些難過,又怕再哭下去他要煩了,畢竟自己已經哭了一年了:“畢竟是我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能輕易釋懷呢。”

朱瞻基也無可奈何,他不想再提起自己死得早、兒子很熊這種事兒,熊就應該打死之後把熊掌剁下來蒸熟,熊皮拔下來做褥子。他心裏頭放着一件事兒呢:“我帶你去看忘川河,好不好?哪裏的風景很美,遠勝於人間。”

孫皇后順從的點點頭,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鬼的眼淚很奇怪的,從眼中湧出來,順着臉流下來,又會被下巴吸收回去:“我去打扮打扮。”

朱瞻基笑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愛美的皇后。”

孫皇后輕吐舌尖,她穿着華麗的月白色上襖和粉紅色的裙子,嬌俏如少女:“你才見過幾個皇后?”

胖福福的丈夫悠然的捋了一把鬍子:“古往今來的皇后,我都見過。”

孫皇后挑重點問:“趙飛燕真的很美嗎?跳舞好看嗎?”

“好看。”朱瞻基補充道:“身材輕盈,就像這樣~”他向後翹起一條腿,另一隻腳只用腳尖點地,一雙肉呼呼的大手翹着蘭花指,輕盈的旋轉了三周半。他衣袂飄飄,輕盈的像是要隨風而去。就像是洪金寶吊著威亞跳小天鵝。

孫娘娘被他的舞姿震驚了半天,才吶吶的走進屋去換衣服。

她現在還是有很多衣服首飾,陵墓中陪葬的用品在扣除手續費之後就能轉換成鬼用的狀態,每年供奉祭祀的東西也是一樣。只不過對於大部分鬼來說,漂亮衣服沒有什麼用,鬼可以隨意變換殮服的花色,也可以隨意變更容貌的年齡。

朱瞻基專門為了她的衣裳們,叮叮噹噹的敲了三個大衣箱,又用磨石把衣箱內外清理的乾乾淨淨。

她換了一身寶藍色團花袍,外罩淺藍色披風,輕移蓮步走出來:“長孫皇后真的很賢惠么?”

朱瞻基想了想:“這個嘛,李世民是這麼說的,聽說她還和武則天打過架,後來倆人一起暴揍李隆基和楊玉環。可惜那時候咱們沒來,沒能看熱鬧。”

“哇……”孫娘娘在心裏估算這婆媳倆的武力值,聽說長孫皇後會打馬球,可是她後來是纏綿病榻而死,可能身體不太好,武則天就不一樣了,壽終正寢之前還能和男寵鬼混……大概身體很好吧。

朱瞻基又說:“說起來好笑,因為改朝換代打起來的不多,因為自家不肖子孫敗壞門庭打起來的,才多呢。”

孫娘娘專註的變幻繡鞋,她有很多衣服,卻只有幾雙鞋,搭配衣服的時候要自己變幻顏色和綉紋。

她沒說話,朱瞻基想起來自己家也是一樣,立刻改了一個話題:“你還沒見過李煜呢,那首春花秋月何時了多動人吶,咱們還讓人唱過呢,總對不上曲調。李煜常年在忘川河邊徘徊,你猜為了什麼?”

“為了賞花看景?”

“為了躲避他爹,再就是等着路過的小佳人。”

“啊?”

兩人都準備好出門了,孫娘娘來到地府一年整,第一次要出遠門,心裏頭難免有些驚慌失措,下意識的拉着他的衣袖。

朱瞻基到底體會不了女人細膩的心思,只想帶她出去散散心,路上或許能認識幾位別人家的皇后,也好交個朋友,讓她心裏頭舒服一些。譬如說,帶她去認識認識獨孤皇后,同樣生了個混蛋兒子,獨孤皇后就比你悲慘多了。大黑胖子在地府聽見一句話,他覺得很有道理‘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希望獨孤皇后的丈夫、兒子以及國家的經歷會讓你開心一些。

出了門,順着路往前走,朱瞻基對這一片很熟悉,還熟知哪裏有黏土、哪裏有槐樹、桐樹、黃楊樹、漆樹,他剛來的這裏的時候,基本上的一個人砍樹,一個人運木料蓋房子,祖宗們只在旁邊略加指導。

除了動物之外,陽間有的植物陰間都有。

走過幾間‘朱府’的高牆大院之後,就是金元兩國可汗、皇帝的住宅和帳篷。

門口被人用硃砂龍飛鳳舞的寫滿了詞句,單獨這顏色就是不對,自古以來用硃砂寫字的時候,除了皇帝批奏摺、道士畫符紙、就是批絕死囚犯問斬。平日裏吟詩題字、留下墨寶可從來都不用硃砂。

夫妻倆駐足於此,仔細看這些龍飛鳳舞的字跡,乍一看好像是輓聯和題詩,滿眼寫的是‘孟珙今尚在,徒單何處尋’、‘完顏亮遺臭*年!’、‘****’、‘************’。

乍一看這硃砂龍飛鳳舞,像是鬧鬼,仔細一想這兒都是鬼,那麼大概不是鬧鬼。

還有一首長詩掛在白幡上:

乳如盅,珠似棗,草如墨,丘似拳。

纖纖玉指胡蔥莖,彎彎弓足玉筍尖。

蜂擁爭識顏如玉,奮勇搶看美嬌娘。

藍玉神勇施妙法,草民街頭睹奇觀。

朱瞻基慌忙用手去掩媳婦的眼睛,別看這骯髒的詩句。

孫娘娘輕聲問:“這是怎麼啦?”

朱瞻基低聲說:“金元兩家的汗王都很沒道德,生前煎銀捋掠無惡不作,死後也是一樣。他們調戲了小周后,雖然沒能得手,但激起了眾怒。”有正義感的、閑的沒事兒乾的、愛打架的、曾經受過這樣屈辱的皇帝們就跑來罵街。

他心裏頭知道那些髒話之外的詩句有多惡毒,據傳說孟珙攻破金國,金哀宗北遷,徒單氏“不知所終”,其實是被他**死了。還有藍玉,藍玉被扒皮的罪狀之一就是他把元妃給**了。

一轉頭看見對面牆上工工整整的瘦金體寫着一篇賦,其文采可以和《河間婦傳》相比,全文中不僅深刻透露了‘淫□□女者,妻女必被人淫’這種強烈的思想,還深入的YY了金哀宗被蒙古人**至死。

孫娘娘還被矇著眼睛:“我都多大了,兒子都生過了,還怕什麼?”

朱瞻基一邊在心裏鄙視宋徽宗那個廢柴,一邊捂着她的眼睛,用另一隻手把她抱起來走:“不行,這些東西不能叫你看。”你可以看我的身體,不許看別人寫的小黃詩。

孫娘娘嬌笑着掩面:“旁邊沒人吧……”

“沒人。可能是罵街的罵累了。”

走過這片刷滿髒話和黃段子的街區,到了前面,朱瞻基才把她放下來。

不知道怎麼著,就改成手拉手了,沒有再鬆開。

朱瞻基心裏頭高興,心說得想個法子把兒子打發走,他只要還住在隔壁,他娘就高興不了,眼不見心不煩就好了。

孫娘娘則好奇的看着四周的風景,明朝風格的四合院和遠處漢唐建築截然不同,一個穿着大紅色抹胸襦裙的女人正拿着鎚子和鑿子,對一大塊石頭敲敲打打,似乎是想要刻石獸出來。

一個蒼白消瘦、披髮散衣的人正在河邊徘徊。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身黑衣的嬴政,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盯着河水,帶有一股天然的狠意,薄薄的嘴唇微微翹着,像是在嘲諷什麼。

朱瞻基看到他的一瞬間,把老婆的手抓得更緊了。

嬴政則轉過身來,漫不經心的掃視了這對久別重逢的小夫妻,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朱瞻基也沒有跟他打招呼,皇帝們可從來都不講究尊老愛幼,即便是對同行也一樣。

孫娘娘低聲問:“他好像很生氣。”

朱瞻基則笑了:“他一直都這樣,他是所有盛世皇帝中,唯一一個沒有皇后陪伴的人。”

孫娘娘道:“他怎麼不找一個呢?始皇帝的赫赫威名,難道會找不到女人么?”

“他喜歡貞烈賢德的女人。”這就不必多問了,貞烈的皇后不會輕易改嫁,賢德的皇后要麼和自己的丈夫過得很好,要麼早就一怒之下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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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雄壯萬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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