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燃燒之河

1、燃燒之河

在震撼了全世界的大恐慌過後的數年。

“——噢,人類啊——”

作為其震源的紐約、曼哈頓島,在復興政策的指導下,為了恢復過去的繁榮,以求實現

進一步的展,現在正一步一個腳印地不斷挪動着步伐。

“——我必須讚美——”

呈長條狀往西北方向延伸的這個島,被兩條河流所環繞。在東邊細水長流着的,是直接以含義命名的“東河”,而西邊的寬闊大河,則以現了這條河的探險家的名字命名為“哈德遜河”。

“——讚美物質和力量——”

在東河的河口,有一座花費了十六年的歲月才架成的巨大弔橋。在兩端的接岸部分,各聳立着一座優雅而剛健的羅馬式拱門。這就是布魯克林大橋。

“——讚美運動和變化——”

在遮擋着正午陽光的陰雲之下,在這看起來宛如中世紀城門般的石砌拱門上,有一個身披着應用了“最尖端”技術製成的禮服大衣,同時以朗朗的聲音歌唱着的奇怪身影。

“——噢,人類們啊——我必須祝福——”

四毫不在意凜冽寒風露出笑容的“他”,並不是人類。按着禮帽的是形如火鉤子般的手。在華麗的西裝上面,本來應該是頭部的位置上,是一個突出來的圓形測量儀錶。全身散出鉛色的火粉,在飄離身體的同時化為蒸汽往上升騰。

“改變更多的東西吧——創造更多的東西吧——”

深有感觸的“他”,向著終於呈現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第一近代都市——在橋的那邊聳立着無數摩天大樓的曼哈頓島,張開雙臂大聲呼喚道:“人類們啊,讓我看看吧,那種能夠徹底改變世界的力量!”

剎那間——

轟隆——青藍色的火焰從他正下方的東河狂涌而上,不斷舔舐着周圍的一切,並迅向外擴散。

“噢噢!?”

然後,火線在東河的水面上描繪出奇怪的圖騰,出現了一個把整座布魯克林大橋都包裹其中的彩霞半球狀空間。在半球狀的壁面上搖曳着跟火線同為青藍色的光芒,內部的一切——橋上的車輛和人群,再河上行駛的船隻和水面——都全部靜止了。

那就是干涉這個世界的規律,隨心所欲地引不可思議事象的“自在法”其中之一。

暫時切斷內部與周遭世界的聯繫,把內部隱蔽起來的因果孤立空間。

“封絕!?”

驚訝的“他”反射性地從腳底噴射出鉛色的蒸汽猛然向後退開。

在他的影子還沒離開之前,腳下本來所站的位置已經被青藍色的火焰彈連續擊中,生了爆炸。石砌的羅馬式拱門在頃刻間化為齏粉,在瀰漫的塵土之中崩塌了。

“是火霧戰士嗎!”

“他”向著半球狀空間的頂端飛起,用那測量儀錶代替眼睛俯瞰着眼下的光景。這時候,在“他”的頭上——

“你好啊,‘紅世使徒’”

“雖然很唐突,受死吧。”

從一個身影中傳出了兩個聲音。呈多重漩渦狀纏繞在身體周圍,閃耀着光芒的奇怪文字列馬上向四周迸散消失,把一直隱藏着的氣息表露無遺。

站立於漂浮在空中的書上,那是一位美貌的女性。

在風中飄逸的是一頭艷麗的栗色長,包裹着那出眾身材的是一套純白色的纖細長裙。然而,所有看到她的人卻只能畏怯於那充滿了殺氣和威脅的眼神。

相對應的,被稱呼為“紅世使徒”的“他”說道:

“從這種火焰顏色來看,你應該就是——”

他還沒說完,那位女性就已經利落地揮下了手臂。沿着她指尖劃過的軌跡,青藍色的力量噴涌而出,力量隨即化成火焰,火焰隨即化成無數的箭失,破空而來。

果然如傳聞中那樣,既急躁又粗暴啊。

宛如一個穿了洞的氣球一般,披着禮服大衣的纖長身體咻咻的開始下落,在追來的火焰箭失即將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大量蒸汽從他的褲襠里以猛烈的勢頭噴射而出。河面上頓時宛如生了爆炸似的充滿了蒸汽,從那裏面——

“噢噢,哎呦呦?”

“使徒”如同在河面上打着水漂的小石子一般,在描繪着火線圖騰的東河河面上滑行。

遲了一瞬間到達的火焰箭失盡數沒入了在蒸汽的壓力下生扭曲的河面,同時生了爆炸。

在膨脹上涌的水霧之中——

“看來你是不打算自報家門了——既然如此,就由我開始吧!”

“他”向著漂浮於封絕空間的半球形空中的火霧戰士,出了凜然的聲音:“我的名字是‘穿徹之洞’亞納貝爾古!”

他所得到的回答——

“哼!”

卻僅僅是對他一次又一次避開了自己攻擊的咂嘴聲而已。但是“使徒”亞納貝爾古卻絲毫不介意,繼續說道:

“兩位想必是在我們‘紅世’威名遠播的‘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閣下,以及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好手‘悼文吟誦人’瑪瓊琳?朵閣下,沒錯吧?”

在水霧漸漸散去之後,站在河面上,頭戴禮帽身披禮服大衣的怪人,以如同演戲般的動作行了個禮,同時以測量儀錶的臉從帽沿之下窺視着上空的動靜。

“是的話又怎麼樣!?”

直衝過來的書?馬可西亞斯以刺耳的吼叫聲——

站在書上面的女性?瑪瓊琳以燃燒着熊熊戰意的怒罵聲,分別作出了回應。然後,她讓那本書在空中來了個緊急剎停,同時攤開了手掌。

伴隨着激烈的動作出現了一片耀眼的光芒,好幾十個攻擊性自在法?火焰彈同時被射出。跟剛才的那兩招不同,火焰並沒有直接向亞納貝爾古攻去,而是沿着四面八方的彈道四散出去。

“噢,噢噢?”

測量儀錶的頭搖晃着內部的指針轉了個圈,玻璃的臉面上映照出落在自己周圍水面上的青藍色光芒。

這時候,那些光球在水面上反彈了幾下,然後開始滾動,留下了一條火焰的軌跡。

僅僅在幾秒鐘之內,水面上就形成了包圍着亞納貝爾古熊熊燃燒着的巨大火焰之壁。陷入了包圍之中的“使徒”又骨碌碌地轉動了一下頭部,把感嘆的聲音化為火粉,進而變成蒸汽,吐露出來。

“哎呀哎呀,不愧是名震‘紅世’的自在師。這麼大型的自在法,竟然能在毫無自在式構成輔助的情況下,在一瞬間內——”

瑪瓊琳根本沒有聽他說廢話的打算。

“喝!”

她用力一抖,把攤開的手掌重新握緊。

火焰之壁同時作出反應,向著位於中央的亞納貝爾古逐漸收縮。

啪喀!

響起了空氣被壓縮的鈍重聲音,接着,水面翻湧着漩渦爆裂了開來。在水蒸氣裏面,在整條河的中央被炸穿一個大洞,周圍的水立時大量地往那裏面流去。

那是從整個外周動的、連鐵塊都能輕易壓成粉末的巨大爆壓。就算“使徒”怎麼強化自己的身體也好,在這招面前也絕對不堪一擊。

“呀哈——嘿——!”

俯視着在剛才的攻擊下碎得七零八落的橋樑被多重的巨浪衝擊拍打的樣子——

“這樣就上西天了,實在太嫩了點吧。”

馬可西亞斯出了粗魯的笑聲,連作為身體的書也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用腳踩着書讓它安靜下來后,瑪瓊琳用鼻子哼笑道:

“哼,就因為他氣息這麼強大,我才用隱蔽自在法來接近他。沒想到會這麼不堪一擊。”

她一邊說,一邊打算進行“殲滅‘使徒’”工作完成後的善後處理——“封絕內部的修復”,用手指指向仍然冒着氣泡的水面——

“真是差勁的小角色——”

還沒有表達完自己的感想,她就現了。

“——啊!?”

在熱量和衝擊的餘韻下狂亂翻湧的水面上,依然存在着“使徒”的氣息!

“怎麼了!?”

馬可西亞斯也叫了起來。

在氣息的根源處,水面迅大面積地往上隆起,預示着即將出現的某種巨大的物體。

隨着閃耀出濁紫色光芒的爆炸,“他”出現了。

這是!

糟糕!

兩人連說話的時間也沒有,慌忙加以閃避——然而從東河裏面冒出來的那個物體,他表面上的鱗甲,以及纏繞其上的火焰,卻險些擦過了書的邊緣部分。

“嗚!”

“嗚、噢!?”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捲起千尺水花,伴隨着抖動着獠牙的咆哮,抬起蛇一樣的腦袋。那是一條宛如在惡夢中才會出現的、比鐵路上的運輸火車還要粗大兩三倍的巨大海蛇。

那怪物具有比起外表更可怕的威脅力,在空中以猛烈的勢頭打着轉的火霧戰士非常清楚這一點。在不斷旋轉的視野中——

糟糕,托卡——

正當瑪瓊琳打算披上護身鎧甲的火焰之衣時——

在下面!

馬可西亞斯在四分之一秒內出了無聲的呼喊。

從這想要拉開距離的兩人正下方,還有一條、兩條、三條——比剛才要細一點的海蛇,正以比剛才更凌厲的度直衝而來。

狀況非常清楚。

這並不是多個“使徒”同時向自己動襲擊。這些海蛇全部都是在海面之下連為一體的。這一切都來自於同一個“使徒”——不,一個“紅世魔王”。

“嗚!”

焦急的瑪瓊琳連同書本一起扭動了一下身子,彷彿表演雜技似的,以站立的姿態避開了三條蛇身的衝刺。然後,她向著穿過自己身旁的所有蛇頭射出火焰彈,並成功命中了。

但是,在不斷生爆炸的青藍色火焰之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

正前方,剛才那最先飛出來的巨大蛇頭,宛如一根粗大的鞭子或是棍棒一般,徑直向著瑪瓊琳揮下。

啪、轟隆!

被、擺了一道!

可惡,渾蛋!

兩人在出怒罵的同時,已經被擊飛了出去。

彷彿全身的骨頭都快要散開似的衝擊,在一瞬間越了疼痛的極限,化作了麻痹,甚至差點失去意識。身體就像剛才亞納貝爾古一樣在水面上打水漂,重重地向著曼哈頓島東岸的南街道海港摔去。

人跡罕至的埠頭上,水泥被撞得碎片亂飛,閑置在那裏的小船也被撞碎了好幾隻,那些木屑就像暴風中的枯葉一般在空中翻飛迴旋。

當那些碎片殘渣“喀啦喀啦”的出乾澀的響聲時——

“嗚、咕……”

瑪瓊琳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用手擦了擦臉。

可惡……真沒想到……原來擁有巨大氣息的,是“這個傢伙”……!

並不是一個人擁有着巨大的氣息,而是有着巨大氣息的人和微弱氣息的人同時存在於同一個地方。看來是由於剛才為了不讓對方察覺而從遠處開始一直對自身施加了隱藏氣息的自在法,因而對細微狀況的察覺生了數秒的延遲反應。

竟然犯了這種大意的錯誤……!!

因憤怒和衝擊而搖晃着的視野中,海蛇全身——被火焰彈擊碎的三個小頭和巨大的蛇頭——的輪廓生了晃動。就像是被壓縮了似的開始不斷變小,慢慢形成一個人的外形。最後出現的,是一個身穿西裝的高挑身材,一頭白金色的頭梳成了大背頭,刻畫著深邃輪廓的面容,還戴着最近開始流行的黑鏡片眼睛的男人。

本來站在海蛇頭上的亞納貝爾古,現在落到了男人的身邊。他拿掉頭上的禮帽,又一次用演戲般的動作行了一個更加恭敬的禮。

“沒想到只用了一擊就擊倒了那位有名的‘悼文吟誦人’……非常感謝你的救援,‘千變’修德南閣下。”

“因為這是我接受的委託嘛。”

絲毫沒有自豪的意思,被稱呼作修德南的男人只是輕輕聳了聳肩,回答道。

果然是……“那傢伙”嗎

在碎掉的木片埋沒之下,瑪瓊琳以半睜開的眼睛,捕捉到那個漂浮在崩塌的拱門之上,向周圍散出猛烈不協調感的男人。

雖然從來沒有跟他交過手,但有關他的傳說卻是早有所聞。

能夠根據狀況的不同而讓自己的身體生變形,擁有壓倒性的戰鬥力。

自古以來已經屠殺過不少有名的火霧戰士的“紅世魔王”。

他接受他人的護衛委託,是一個只有在這種工作中才能體會到樂趣的怪人。

“千變”修德南。

已經沒必要去想了。他之所以現在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接受了“穿徹之洞”亞納貝爾古的委託。擔任他的護衛工作。即使自己在毫無損傷的狀態下跟他戰鬥,也絕難有取勝的把握,是一個極為棘手的“魔王”。

瑪瓊琳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愚蠢來。明明在事前就感覺到氣息如此巨大,卻竟然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魯莽起攻擊。

現在要是遭到他正面攻擊的話,那就糟糕了……!

哼,才剛跨過久違半個世紀的教皇子午線,沒想到不但沒能收拾“使徒”,還落得個要想法子落荒而逃的境地,真是糟糕透頂啊!

那樣總比慘敗而被殺要好得多吧。

那個是當然啦。

修德南從遠處看着以無聲的方式交換着對話的兩人,並向著他們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要幹掉她嗎?”

然而亞納貝爾古——

“不,就由得她好了。”

卻作出了輕鬆的回答,同時把戴歪了的帽子擺正。

修德南顯露出對此戰作一了斷的執着。

“真的沒問題嗎?那個女人放着不管的話可是很麻煩的啊。”

“您認識她嗎?”

“不,直接跟她教授這還是第一次……不過在這數百年裏,有許多的盟友已經被她殲滅了。”

“哎呀哎呀……”

亞納貝爾古想起了修德南所屬的那個歷史悠久的龐大組織。但是——

“雖說如此,但說真的,我對她的性命真是沒有半點興趣。”

他這麼說完,然後談了一口蒸汽。

“因為火霧戰士為了獲得力量,必須向‘魔王’奉獻出自己的一切作為代價。而那些人類,捨棄了本來可以在世界上得以擴展的一切存在,僅僅是一個空殼而已……而且——”

然後,他把金屬管做成的脖子“滋”地傾斜了一下。

“她也不是馬上就能解決掉的對手吧?”

“的確如此。”

修德南把墨鏡中的視線投向被擊飛到遠處的敵人。雖然成功給了她一記重擊,但絕不可以就此大意。如果那個女人這麼輕易地就讓人施以最後一擊的話,就不會作為火霧戰士中屈指可數的殺手而成為同胞們所恐懼的對象了。數百年來的戰鬥歷史,是絕不可能僅僅靠運氣和力量來獲得的。那一定是因為她所擁有作為討伐者的強大力量,以及作為其力量支柱的某種因素。

另一方面,亞納貝爾古也站在委託人的立場上說道:

“如果在收拾她的時候不那麼順利,反而讓我暴露在危險之中的話,就變成本末倒置了。更重要的是,我們也不能白白在這裏浪費時間。我是特意看準這個火霧戰士們全都跑到歐洲去的時機,才來到了這個美麗的曼哈頓啊。”

“……明白了,我就遵從委託人的意願吧。”

修德南也對委託人口中的正確道理表示理解,點了點頭。

“謝謝。”

映照出位於遠處的瑪瓊琳的測量儀錶臉上,指針一下子擺到盡頭,顯示出其興奮程度。就像是表演節目的主持人似的,他的兩臂大大地伸展了開來。

“請好好看一下,我們在廣大世界中引的歡樂——‘文明的加’吧!請好好看一下,我讓其加的行動,以及對人類們的禮讚吧!”

一字一句吐出來的朗朗話音,以及他那奇怪的身影,被從身上飄落的火粉化成的鉛色蒸汽所埋沒,逐漸變得朦朧。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在迴音消失的時候,兩人的身影已經從封絕之內消失了。

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輕鬆離去的兩人,維持着倒在碎散木片中的姿勢——

“……”“……”

吐露出的並非對戰敗的悔恨和不甘,而是對得以存命的安心。

“……呼……這次看來是上天的禮物,意外的幸運了吧。”

“……笨蛋馬可。”

嘭的一聲,瑪瓊琳無力地敲了敲那本書。

以此為契機,她的力量以火粉的形式,浮上了巨大封絕內的空中。

閃耀着青藍色光輝的力量顆粒,被崩塌的布魯克林大橋,破碎了的橋樑,變成一塊塊碎木片的小船所吸收,就像把錄像倒過來播放似的,戰鬥的痕迹逐步被修復好。

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原狀了。

“……還有就是,‘這個’嗎。”

瑪瓊琳看着失去了木屑的覆蓋,正躺在埠頭上的自己那副慘狀,說道:“這套禮服,我可是很喜歡的啊。”

那條純白色的長裙,到處都是被擦破弄皺的痕迹,還有被烤焦穿洞,沾滿了河水加上粉塵泥巴的污跡,簡直成了一塊只剩下最低限度面積的破布。

封絕內的修復,是通過把內部整理成跟隔斷了聯繫的外部相協調的形態實現的。憑着這種自在法所擁有的特性和現象,無論多麼巨大的東西,無論有多少人被烤焦撕碎,也能進行完整而確實的修復。

但是,在內部戰鬥的火霧戰士或者是“使徒”,這些“在封絕之中也能行動的存在”,包括自己身上的附屬物,全部都在修復的範圍之外。所謂自己身上的附屬物,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裝飾品之類的東西。位於封絕之內的一切都可以修復,體力和身上受的傷也會隨着時間恢復過來,只有火霧戰士自身穿的衣服被作為戰鬥的痕迹保留下來,保持着破破爛爛的狀態。

馬可西亞斯又粗魯地笑道:

“嘻嘻嘻嘻嘻!沒辦法啦,那是戰敗的烙印,作為生存下來的代價,也算是值了!”

“的確是這樣。”

聽到搭檔的激勵之言,瑪瓊琳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下子站了起來。同時迅用手確認了一下全身各處的傷勢。感覺到的只是無力和隱隱作痛,眼睛能確認到的傷只不過是皮外傷和碰撞產生的輕傷。看來並沒有可以稱作重傷的部位。

“那麼……嘿!”

隔了一拍,她把“格利摩爾”——賦予她火霧戰士異能力量的“紅世魔王”,“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用以表達意志的書型神器——隨手扔到了旁邊那隻剛修復好地小船上。

抗議的聲音馬上就傳了出來。

“喂,你就不能輕手一點嗎,我放蕩的投擲者瑪瓊琳?朵。”

“在換衣服的時候要求別人迅迴避,這是淑女的權力哦。”

“哎呀哎呀,是這樣嗎。”

“給我一套西服吧。就是在馬賽買的那套,內衣就要白色的。”

“好嘞好嘞,我諸多要求的命令者瑪瓊琳?多。”

瑪瓊琳一邊笑着接過輕飄飄從空中落下的衣服——

“嗯——”

一邊環視了一下四周。這並不是針對敵人的“使徒”,而是作為一個女性在換衣服時的一種非常自然的警戒心理。當然,封絕依然讓世界處於靜止狀態。在“使徒”離去之後,這裏成了一個完全的靜寂世界。

“——嗯,好了。”

他自言自語似的說完,就把剛才接住的衣服放在一旁。接下來,這位美麗的女傑就把破破爛爛的長裙脫了下來,把烤焦了的鞋子也扔掉了。然後又輕輕揮了揮手,把薄薄的內衣燒成灰燼,向船上的搭檔說道:

“馬可西亞斯,拜託了。”

“好嘞好嘞——”

嘭的一聲,她的身體突然被請藍色的火焰所包圍。

這就是被稱為“潔凈之炎”的自在法,作用是對身體加以消毒和凈化。

為了在戰鬥之後能儘快讓身體痊癒,使用者各自在法基本上成了火霧戰士的必然習慣大概是因為有了這種簡便爽快的自在法吧,討伐者們自古以來都有愛好潔凈、盡量讓自己周圍保持清潔衛生的傾向。

越是強大的火霧戰士,其痊癒的度也越快。皮外傷的話,僅僅是在被這種火焰包圍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痊癒了。

“好啦。”

接着,在青藍色的光輝消失后出現的,正是絕世的——白皙的裸身。那是在雕像繪畫中絕對無法表現出的美,是充滿了生命的躍動感和彈性的、豪華絢爛的起伏線條。

這時候——

“你沒事吧!?”

“……”

本來不應該存在於封絕之中的、一個突然跳出來的少年,把這一切都毫無保留地收進了視野中,並映照在眼鏡之上。

“怎、么?”

“……——!”

隨着一陣宛如撕碎絲絹般的哀鳴聲響起,封絕內部又生了一次爆炸。

[圖]

在惡夢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會順利進行。

甚至可以說,沒有比這更順利的狀況了。

不要

提圖斯老頭,帶着從父親的舊知交送來的書信,帶着比原計劃要多出一倍的士兵來了。書信上面,作出了對同僚的那些女孩們的人身安全、以及為她們尋找適當安身之所的保證。

已經、夠了

扮演成小丑和馬夫們的士兵們,不但鎮守在大門、庭院和後門等地方,就連調查出來的暗門和密道都暗中配置好了。這座屋子曾經是囚禁着女人們的監獄,現在對主人和客人來說卻化成了必死無疑的葬身之地。

我不想、再看

詹姆士那個色財狂,因為可以通過我來把迪比特那臭混蛋拉攏過來,通過他的近鄰關係,為“館子”招攬新的上客,同時可以跟宮廷搭上路,現在正露出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

我已經、不想再看

迪比特那臭混蛋平時雖然百般慎重,現在以為終於可以讓我接受他,對此充滿期待和自信,徹底放鬆了警惕。甚至連那些強壯無比的護衛們,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求求你

女孩們以更甚平時的殷勤熱情地服侍着這些護衛門和“館子”的保鏢們。對於祝賀我和臭混蛋的愛開花結果這個名目,並沒有任何人感到懷疑。

求求你,不要

腰上感覺到的手臂,臉頰上感覺到的臉頰,讓我不由得湧起一股噁心和寒意。但我還是拚命地握住藏在裙子裏的匕,抑制着這種衝動。在腦海里描繪着盡情揮舞這把匕的那一刻,忍耐着。

不要讓我看

把如今在這裏的一切,盡情破壞、全部殺掉、統統搶走,並加以嘲笑——我如此誓。

以我出的信號為開端,通過我的手來改變,拚着我的意志去開拓世界——我如此以為。

接下來的那些,不要讓我看——

我一直抱持着一種烤炙脊背的焦躁感,還有充滿了內心的甜蜜暢快感。

然後,那一刻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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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眼的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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