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三木心裏想着她那一句——不是還有你嗎？他面上露出笑意，正準備就寢時，卻被黑妹一把攔住了。

「怎麽，答應我的事情就這麽算了？」她說的是習武的事情。

「我想好了，為了秘密起見你就每晚在房間裏教我。」她興緻勃勃的說著，一邊拿出一件衣服，「看，我連衣服都準備好了！」

林三木一看，還真是的。

這件衣服明顯是一件改良版的勁裝，上面短裝，下面是褲子，袖口都束緊着。

「看看，這是我專門為了習武做的。」說著，黑妹就眉飛色舞地去後面換衣服了。

待她出來一看，還真是挺合身的，有種穿上運動服的感覺，整個人輕鬆俐落多了，甩甩手腳就做起熱身運動來。

林三木看得目瞪口呆，要是穿着這衣服習武的話，還真的只能晚上在房裏偷偷地學，因為這衣服實在是……

黑妹還在那裏不自知地扭胳膊、扭腿，上身雙臂一伸，胸前的飽脹線條頓時起伏婀娜，一扭身子，腰線纖細流暢，下面臀部渾圓飽滿，雙腿的線條更是脈絡清晰，修長健美。

「快教啊！」黑妹不耐地催促着。

林三木不想在她興頭上潑冷水，輕咳了一咳，打起精神，教她打了一套最簡單的拳法。

因為僅僅教授一小節，就那麽幾個動作，黑妹學得很快，不到一會兒就記下招式，連着不斷地打起來，還挺像模像樣的，過了快一個時辰了她還是精神抖擻的，已經出汗了也不見喊累。

而林三木在邊上不時地指導她的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因為招式熟練了，她每個一招一式都將全身帶動了起來，豆大的油燈下，少女曼妙的身姿全部映在牆壁上，令林三木看着不禁有些走神了。

「三木，我打的怎麽樣？」黑妹打完了這幾招，感覺身上熱意翻湧，一邊神采奕奕地衝著林三木說話，一邊十分隨意地扯着領口散熱，一臉熱切、眼巴巴地望着林三木。

忽然間，林三木覺得自己的身體竟燥熱了起來，緊緊看着黑妹不斷拉扯的領口，慢慢走近，躬身俯視她，桃花眼如鷹隼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你這是在考驗我的自制能力嗎？」說完轉身進澡房沐浴去了，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黑妹。

十月的下旬雖還有秋意肆虐，但已經進入冬日的步調，鄉村裡瀰漫著一種過冬的緊迫感，收割秸稈的、挖秋土豆的、整田壟的，家家戶戶都在準備着種冬季的菜籽。

山野里松濤陣陣，放眼望去，山上一片通紅，很多女人、孩子拿了耙子籮筐上山耙松針，用耙子耙起來、挑回家那是最好的柴火了，一般勞力少的人家平時都捨不得用，直到過年才用，平常大多用來引火。

胖丫和四丫因為不用種地了，就天天往山上跑，大半天就送回一擔柴，又因為有騾子運，幾天下來就耙了許多松針捆在馬房裏。

而馮貴顯然也是個坐不住的，他帶着柴刀上山專門砍硬柴，一來經燒，二來也為冬天燒炭取暖做準備。

黑妹反倒什麽也不用做，除了打理菜園子、天天搗鼓好吃的，這個時節正是藏膘好過冬的時候，她便每天燉一鍋湯，讓一家人吃得滋滋潤潤的。

空閑時，白天的時候就帶着林三木打各種果子，晚上一吃完飯，就拉林三木回房間習武。

看到黑妹和林三木如此形影不離、如膠似漆，馮貴心裏很高興，直想着抱孫子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這個時候正是柿子和板栗成熟的季節。

柿子樹上的葉子全都落了，可黃澄澄的柿子還掛在枝頭，像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橘黃燈籠，紅通通、金燦燦的，把樹枝都壓彎了下來。

這棵柿子樹長在黑妹家院子最外邊的一個斜坡上。

柿子不像別的水果可以放一段時間，柿子只要熟了那就一下子都熟了，吃都來不及。

所以黑妹每天就站在樹下，認真地對着樹上的柿子一個個地看，對着自己認為已經熟了的便拿起彈弓，放上一顆石頭，瞄準了就打，一打上去，柿子要是真熟了，便很容易被打下來，要是不熟則反之。

其實柿子如果熟了，被黑妹這樣一打，掉下來摔在地上多半就成了一灘黃泥，但有林三木在，接住那不是問題。

除了柿子，山上的幾棵大板栗樹長得十分高大，葉冠連成一片，每年村裡很多人都拿着長長的竹篙在樹下昂着頭打板栗，那些尖刺的毛球一掉下來，底下的人就拿着布袋子趕快撿。

這些板栗剝出來後，有的人會帶着鐵砂、爐子到鎮上或城裏去賣炒栗子，也有人直接風乾，留着等過年燉湯吃。

黑妹十分喜歡生吃板栗，馮貴都已經將打下的板栗拎兩布袋回家了，她還坐在樹下不肯走，想着現在就要吃。

林三木好笑地看着她又怕被刺又貪心地攏着一堆的毛球到腳下的樣子，等着看她準備怎麽吃。

黑妹給他一個得意的眼神，開始用起自己的絕招。

只見她拿了一個毛球放在地上，伸腳踩在上面，接着便猛地用力搓起來，不過幾下子，那毛球上面的尖刺全蔫了。

她隨即又拿起一塊尖石頭，直接砸在毛球上面，幾下子，不但毛球開了，露出裏面褐紅色的板栗，還把第二層的褐色硬殼也敲開了，露出裏面鮮黃的板栗肉。

見狀，她直接伸手拿出來吃了，口感又脆又嫩，吃得是津津有味。

林三木看了看也依樣畫葫蘆，可他顯然不如黑妹熟練，大半天還到不了嘴裏，看得黑妹哈哈大笑，最後塞了一個剝好的送到他嘴裏。

林三木從來沒有這樣吃過生板栗，這麽一嘗，果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回到家後，就見馮貴和胖丫圍着板栗毛球，手上套着棉布手套，一手拿着剪刀，十分熟練地剪開板栗最外面那一層尖刺。

黑妹把剝下來的板栗放到堂屋的風口處，準備吹晾幾天。除了因為板栗十分容易生蟲，這樣好保存的原因外，也是因為板栗的第三層殼子是褐色的薄絨皮，十分難以剝下，放着讓風吹晾幾天，那皮子就好剝了。

一家人圍坐着，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剝着板栗。

想起往年，黑妹家在山上打的板栗都是要拿去賣錢的，今年能自己吃真是太開心了。特別是四丫，聽到吃的，眼睛就發亮了，剝的更起勁了。

這天馮貴一大早起來就殺了只雞。

古代的雞吃的都是雜食，又是放養，可謂是真正的放山雞，殺出來可油了。

四丫搶着給炭爐子夾炭燃起來，黑妹放上瓦罐，打算做一道板栗燉雞。

這算是冬天最營養的補品了，因此中午這一頓，個個都吃得油光滿面。

由於只燉了半隻雞，所以黑妹給她爹夾了唯一的雞腿，然而馮貴卻轉手夾給了女婿，林三木再夾給了四丫，四丫也懂禮了，想着再夾還給她爹，可最後還是四丫吃了。

而剩下的半隻雞，黑妹就想着與板栗一起送到鎮上給林大和吉祥吃。

這麽一想，一吃完午飯，林三木和黑妹就拎着東西騎馬去了鎮上，哪知道這一次進鎮卻讓她經歷了甚是面紅心跳的尷尬。

因為有了黑馬，到鎮上變成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黑妹和林三木兩人騎着黑馬出了村子，也不在意村中人這些羨慕、嫉妒的眼神，兩人說說笑笑的趕路。

兩人經過陳家灣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人，葉靜的妹妹臘梅。她如今已經是木匠陳二的媳婦兒了，只見她在池塘邊洗菜，她的丈夫陳二就站在旁邊陪着，儘管相貌、身材都普通了些，和林三木相比更是一個天一個地，但他此刻目光祥和疼愛地看着臘梅，讓人覺得這夫妻兩人站在一起是那樣地和諧美好。

「黑妹！」剛巧臘梅一扭頭就看到黑妹他們，立刻欣喜地叫了起來，緊接站起身，站在池塘邊的土梗下對着黑妹粲笑，顯然她們的交情還在。

看着她此刻的神情，黑妹暗自吃驚，臘梅竟然比在家做閨女時漂亮多了，仔細一看，五官依舊但氣質變了，看起來有一種恬靜的美。

她早前有聽說臘梅出嫁以後性子變得溫和了許多，沒想今日一看竟是真的。

黑妹和林三木本來沒打算下馬的，但臘梅和陳二十分熱情，她只好下馬和他們聊上幾句，而言談中，臘梅和黑妹沒有因為之前的是是非非有半點隔應，陳二對林三木也十分有禮。

分別之後，黑妹和林三木上馬前行，然而她回頭看着身後的臘梅和陳二兩人親昵歡快的樣子，心中不禁感慨起來，怪不得現代人總說，女人有了愛情的滋潤都會變得容光煥發，也會更加寬容慈愛呢。

「在想什麽？」林三木摟着她的腰身，在她後面輕輕問道。

黑妹嘻嘻一笑，向後依靠進他的懷裏並不說話，儘管沒有語言交流，但兩人之間卻有一種默默流淌的溫馨和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