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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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雙喜臨門】

立秋即將到來,代表着炎炎夏日將要結束了。

這一天對於鄉下種田人來說太重要了,很多事情都必須要在這一天做,比如施肥與種菜。

很多東西是要在這一天施肥的,例如絲瓜、蘿蔔菜秧子還有地里的土豆。

很奇妙,絲瓜在這一天潑糞的話,結出來的絲瓜,打湯的時候就不會有那種黑乎乎的東西,連皮都會好看很多,黑妹也不知道為何,還是小時候馮貴告訴她娘秀姑時聽說了,後來她試了試還真這樣。

而蘿蔔菜秧子這時候正長得猖狂,因為入秋了,菜秧子下面會開始長蘿蔔,長這麽密完全是浪費,所以大家大多都會揪很多起來,打菜湯吃。

放點油進鍋里,再放下水燒開了,直接把菜秧子下進去,等水再開了盛起來,那湯全是碧綠的顏色,十分好喝,菜秧子入口即化,嫩得不得了,這碗菜是又好看又好吃又好做的。

對於黑妹來說還很有營養,完全是天然的維生素C啊。

林三木也很愛,每晚都要喝上一大碗,黑妹打趣他,「怪不得皮膚這麽好,還是湯湯水水養人啊。」

很多不是專業的種田人,根本不會在這個蘿蔔菜秧子瘋長的時節再潑糞,可有經驗的莊稼漢卻知道,在立秋這一天潑糞的話,以後長出來的蘿蔔更肥碩。

當然,現在都不需要黑妹潑糞了,馮金自然會乖乖地來挑糞潑好,看他一身屎臭地忙前忙後,黑妹想着,以前她爹忙前忙後聽着馮婆子的使喚替馮金幫忙還不討好的,如今心裏都平衡了。

這馮金老仗着馮婆子寵他,把他養得又懶又自私,現在看他累得滿頭大汗,黑妹心裏就是爽歪歪。

土豆也是這樣,立秋這一天壓土肥的話,一個秋季就能很快成熟起來,趕着冬至之前挖出來再種下紅薯,那就萬事大吉了。

但說到立秋這天種菜的訣竅其實是指茄子。

整個夏天,茄子都是一道主菜,但一到夏末秋初茄子就變老了,很不好吃了,如果還想繼續吃茄子,那就要在這一天把茄秧子全部剪掉,只留下主幹,等着它再次長出來,再結的茄子那就又很嫩很嫩了。

林三木看到黑妹拿着剪刀把茄秧子上面的枝幹全都剪掉了,站在一邊說道:「你干什麽,茄子挺好吃的啊。」以為她不要茄子了。

黑妹想到每次自己做茄子時,林三木露出的饞樣她就不自覺的微笑。

她知道林三木喜歡吃這些小菜,大魚大肉什麽的還緊着四丫吃,也不知道是心疼四丫瘦弱,還是真心不愛吃油膩的東西。

知道他的食性,每當她在菜園子裏摘了一簍子茄子,若在進灶房之前遇到他,絕對會燦爛得意地沖他揚揚茄子,又呶了呶嘴,他便自動自發地去前面的溪里拎來一桶冰涼新鮮的溪水,等着她把茄子切成片,漂在水裏。

他們不像城裏人用得起花生油、豬油,都是用菜籽油,菜籽油雖然帶着點味,但做起小菜來卻十分有味道。

等到鍋里油燒熱了,把漂好的茄子撈起來,一片片貼着鍋煎,直到兩面煎黃了再爆炒,下韭菜、大蒜,噴點水一悶,可香嫩了。

所以當林三木以為黑妹要把茄子去了,面上就急了。

黑妹故意逗他,「想吃茄子,等明年吧。」

他還真急了,在菜園裏就摟着黑妹,把胖丫和四丫逗得哈哈哈大笑。

等到黑妹沒好氣地對他解釋一番,他一臉將信將疑,每天早上起來就跑到院子前面的菜園裏,看茄子有沒有長出來。

黑妹看着這麽個嫡仙般的人物天天盯着茄秧子看,頓時哭笑不得。

為了中秋十五團圓的日子,馮貴和吉祥在中秋前幾天就回到了大葉村,隨之而來的是大喜事。

林大正式到黑妹家提親了,聘禮就是一張上好的狐狸皮,這算是他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

馮貴同意了,而黑妹也不會去計較他的聘禮是什麽,畢竟看到吉祥人開朗、圓潤了許多,她就心滿意足了。

如今的馮家算是真正的雙喜臨門,馮貴得知吳地主親自為吳寶兒向胖丫提親以後高興得不得了,吉祥和林大聽了也是高興萬分。

八月十五這天,馮貴家喜氣洋洋,兩個女兒訂親再加上過節那算是三喜了。

一大早吉祥、胖丫、四丫三姊妹就在灶房裏準備了起來,中午準備接吳地主一家過來吃頓飯,再加上黑妹一家人還有林大,總共有十來人。

馮貴一行回家的時候就為了過節買了許多食物,肉、蜜餞、白面、糖的什麽都有。

到了中午,馮貴最終還是把馮婆子叫來坐了上座,他是孝順的,儘管馮婆子有再多不是,總歸還是他娘。

只是今非昔比了,黑妹一個警告的眼神丟過去馮婆子馬上噤聲了,她現在可得夾着尾巴做人,再不敢造次,尤其看着林三木笑盈盈的樣子,她心裏就發寒。

這頓飯自是吃得賓客盡歡,氣氛融洽,吳寶兒更是大氣得很,絲毫不像胖丫那麽羞怯,落落大方、侃侃而談,引得大家不時哈哈大笑,吳地主夫妻看向吳寶兒的目光更是慈愛驕傲,如同馮貴看向黑妹和林三木的目光。

感受到丈人慈愛而又引以為傲的視線,林三木抱以平靜的微笑,心中卻是波瀾頓起,他忽然對父親這個名字有了真切的理解。

到了下午,全村都知道馮貴家兩個女兒同時訂親的消息,對於吉祥的再婚,大家倒並不吃驚,畢竟吉祥還這麽年輕,不可能就這麽單着一輩子。

他們吃驚的是,黑妹竟然在鎮上買了一座宅子作為吉祥再婚的嫁妝,這可生生嚇了眾人一大跳,那可不是一兩銀子、二兩銀子的事情呢。

村人們個個罵葉婆子和葉平蠢,當初若好好對待吉祥,那就是娶了個金鳳凰,等生下孩子,黑妹做了姨娘,說不定她一高興,那還不是銀子送上門。

如今的葉婆子可沒時間顧上惋惜了,沒了佃田,連飯都吃不飽,帶着幾個兒子四處打散工,哪家有重活、累活,就是蓋房子、壘土坡的都搶着去,回到家後一身泥灰的,骨架子都累散了,還擔心日子要如何過活,哪有心思想這些?再說了,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葯。

驚破眾人的第二點就是,吳地主竟然真的給吳寶兒向胖丫提親了。誰都知道吳寶兒和胖丫關係好,但沒人想過那樣一個有錢的老爺會替兒子娶個鄉下丫頭做媳婦啊。

偏偏事實就是這樣,不過黑妹也大氣,當著中午的飯桌上,她拍着胸脯承諾,到時候胖丫出嫁,嫁妝整整一百兩,外加吳家聘禮送的一對金元寶。

當時發下的豪語,經村裡人一傳十、十傳百,最後描繪得繪聲繪色、精彩萬分。

黑妹輾轉聽到後整個人哭笑不得。

林三木倒是笑得詭異,「我沒見你拍胸脯啊。」

黑妹胸脯一挺,豪氣萬分地道:「不拍胸脯,說話也是響噹噹的。」

過了好半天,她順着林三木的眼光,發現這人就這樣盯着她的胸脯,一臉的不懷好意,她頓時警鈴大作,警惕地捂着胸部,面上卻火燒火燎起來。

林三木收回視線,淡然飄走,嘴上一句低喃自語,「遲早是我的掌中之物!」

留下黑妹一人在房裏面紅耳赤。

八月底的時候,鄉野間已經瀰漫著秋收將至的喜悅。

秋季的天空發出柔和的光輝,澄清又縹緲,偶爾一陣高飛的雲雀滑過天際,像碧海里穿梭而過的一片白帆,薄暮下的夕陽像張開翅膀的時間飛鳥,在那一剎那極其絢爛的展開。

這個時節正是地里收穫棉花的季節,黑妹家沒有種棉花,但村裡人很多人都種了,由於今年家裏多了林三木,吉祥定了一過秋收就出嫁,而胖丫和四丫也大了,開始愛俏了,黑妹便直接把大胖嫂家的棉花全部定下來,準備給全家人包括林叔和吳寶兒,一人做一件棉襖和一雙棉鞋,算下來快十件棉襖、十雙棉鞋,還有好幾床棉被。

兩床是自己用的,其他兩床算是給吉祥的嫁妝,林大的生活一向簡陋,這次趁着吉祥出嫁,黑妹想好好替他置辦點。

知道她的想法,林大十分感動,對着黑妹說:「黑妹,即使吉祥什麽都沒有,我也會好好待她、珍惜她的。」一時間說得吉祥姊妹幾個都替吉祥開心了。

趁着還沒秋收,想着趕緊找人做了,一天下來,有好幾撥人過來主動要求幫着給黑妹做。

畢竟現在知道黑妹手上闊綽着,誰不想討個人情?誰還沒個急用錢的時候呢?到時候有個什麽事,想來借點錢也有個人情在不是?

她們的心思黑妹自是心裏有數,偏偏她誰也不要,就要菊珍嬸和香草兩人做,她也不佔便宜,只要把這些東西做好了,當初借的錢就一筆勾銷了。

當真想要她們還債是遙遙無期的,那不如就換個方法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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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園食香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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