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爭吵
一番謙讓之後，眾人進了家裏那陳舊但整潔的老屋。李局長就像是來串門的鄰居，不再關心被母親拉着說話的楊剛，只是和老楊家長里短的聊得起勁，和他一起的兩個人也跟着不時捧場，氣氛竟十分和諧，讓楊剛心裏的那絲彆扭慢慢淡了不少。
等楊剛喝完杯子裏的水，母親去廚房準備飯菜的時候，李副局長結束了和老楊的閑聊，他轉過身子，笑意吟吟的看向坐在炕邊聽他們聊天的楊剛。
“小楊啊，你肯定很好奇我怎麼會來你家吧！呵呵呵呵，我這樣不請自來，你可千萬不要見怪啊！”
“不會，不會！李局長您多想了！”楊剛連忙擺手，有些局促的說道，他不善應付這樣的場面。
“我就比楊老哥小几歲，你也別李局長、李局長了，生份！要不就叫我李叔吧，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啊？呵呵呵呵！”
“啊，當然可以，您太客氣了！”愣了一下，楊剛才反應過來所謂楊老哥是指自己的父親，他看了父親一眼，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好，能有你這樣一個大侄子，我這個當叔叔的也臉上有光！我就不賣關子了，叔叔這次過來是有事想和你以及楊老哥商量。你也知道，叔叔是在體育局工作，所以一直很關心你在國外的發展，這次你帶領球隊奪冠，還拿到金靴和最佳球員，叔叔打心底為你高興！你為我們涼城、甘肅、甚至國家都爭光了！真是個好孩子！可有一件事，在我心裏一直覺得十分遺憾，那就是對於你的成長我們沒能給予任何幫助，慚愧啊！所以我就想力所能及的為你做點什麼，以彌補這份遺憾。這段時間你們村子不是在搬遷嗎，我就想把你註冊成咱市體校的學生，這樣我就可以以體校的名義和鄉上協調，給你家一些照顧！當然，這只是個名分，你不用做任何事，也不會影響你在國外踢球！”李副局長說的聲情並茂，催人尿下！
“村子要搬遷？”楊剛有些吃驚的看向老楊。這位不請自來的李局長雖然說了一大堆，也很繞，可他還是聽明白了，這位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讓他在涼城市體校挂名。這件事他有些看不明白，所以就岔開話題，想先拖着，等找人問清楚了，再答覆。
“哎呀，你看我，只是忙着着急和你們商量這事，忘了你才回來，很多事可能還不了解！這樣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等過兩天再來，好吧！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了！”李副局長一幅懊惱的樣子。
“這都到飯點了，吃了飯再走，孩他娘已經快做好了！”老楊連忙起身。
“楊老哥，你的心意我領了，中午已經麻煩嫂子了，下午可不敢再麻煩她了！”
“有什麼麻煩的，家常便飯，你們不來，我們一樣要吃不是！”樸素的老楊怎麼能讓客人在快要吃飯的時候離開。
“呵呵呵，楊老哥，你就別留我了，家裏肯定都做好了，我要是不回去吃，晚上可是要看臉色的啊！我家裏那位可不像嫂子這樣賢惠！”李副局長說著就往外走。
最終老楊還是沒能留下一心要走的李副局長，只能看着遠去的汽車嘆息道“你說這都飯點了，哎！”
“好了，爸！說不定人家真有事呢，回吧。”
“好，回！”
桌子上擺滿了楊剛想念的飯菜，他忍不住直接用手拿起一塊就吃。
“餓壞了吧，快吃！”母親笑着遞過一雙筷子。
一頓狼吞虎咽，楊剛摸着肚子停了下來，“好吃！”
“再吃一點！”
“已經超標了，媽！你看我肚子。”楊剛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就再吃點菜。”母親一臉滿足的笑容。
坐在院子裏，看着即將被樹梢藏起來的夕陽，吹着山風，舒服愜意。
“村子真的要搬遷嗎？”
“嗯，今年初定下的，山下的房子已經在修了！咱這以後就歸景區了！”老楊的臉龐被口中吐出的煙氣籠了起來。
“全部都搬？什麼時候？”
“今年年底搬一批，剩下的房子建好了再搬！”
“那我們呢？”
“我正和你媽商量呢！”
“和我商量，和我有什麼商量的！人都說第一批建的房子位置最好，現在村裡一個個都上躥下跳的，就你一天像沒事人似得！”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你懂什麼，位置好！位置好能當飯吃？我們就是老農民，沒有地了，你吃風巴屁啊？”老楊忽然暴怒，像是一頭被激怒老狼。
“你沖我嚷嚷什麼？是我讓你搬的嗎？有本事去村裡、去鄉上嚷啊！就你把這破地方當個寶，一年累死累活種地，除了能吃飽，還有什麼？下個雨、下個雪就那也去不了，要不是旅遊局修走崆峒山的路，現在自行車還得扛着上下山呢！你不為我想，也為兩個孩子想一想啊，現在還有那個姑娘願意嫁到這裏？”
“好了，爸媽，這不是正商量呢嗎，你們兩怎麼還吵上了！”楊剛無奈的打起圓場。
“誰願意和他吵，老頑固！”話音落下，廚房裏鍋碗瓢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不想搬？我覺得搬下去挺好的啊，起碼方便不少！地的話，我想政府總有安排吧！”楊剛是深愛着這片土地，可是雨天的泥濘和山地的艱辛也給他留下充滿咒怨的過往。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老楊少有的沖楊剛發火了，吼完他就披着衣服向院外走去。
“就你懂！”楊剛梗着脖子站起來，他覺得老楊蔑視了已經成年的自己的家庭話語權。
“你爹這段時間為搬遷上火呢，他不是有意吼你的！知道你要回來，他今天什麼都沒幹，專門在家裏等你呢！”母親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撲滅了楊剛的心火。
“我這不是和他商量，想給他出出主意嗎！有火沖我發什麼？”楊剛頑自嘟囔一句。
“好了，你爹他不容易，你們要理解！”
“噢，媽，那個李局長什麼時候來的，他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楊剛不再糾纏，把剛才準備問父親的問題問了出來。
“今天早晨來的，說是有事要找你和你爸商量，你爸告訴他你下午回來，他就一直等着了，還說什麼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有緣分什麼的！見什麼都誇，我感覺他沒那麼好心！你當心點！”
“嗯，我知道了！我打個電話問一下雪姐。”
“對，多問問懂行的人沒壞處。你打電話，我去給你鋪炕。”剛剛還充滿生活智慧的婦人馬上又成了一心子女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