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鶴蚌相爭
突然，前面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和嘈雜的喊叫聲，潰兵終於來了！將士們一下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火槍兵用早已裝好彈藥的槍口輕輕地撥開草叢，瞄準了下面的山谷。
潰兵來了！領頭的人騎了一匹黃馬，雖然衣甲破爛，但仍然能夠看得出是一員將領。他伏在馬上狼狽地往前狂奔，根本就沒有發現兩旁的山上埋伏的數萬人。
這處山凹長只有一里多，但是兩山之間卻足夠寬闊，也很平緩，隨着第一匹馬進了山凹，後面就湧進來大群的騎兵，緊跟着就是丟盔棄甲的步兵，而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將領已經到了山凹深處！
王拙端起已經裝好彈藥的燧發槍，瞄準那道身影扣動了扳機，不過卻沒有擊中。
這一聲槍聲就是信號，一時間山凹里槍炮聲大作，箭矢如下雨！黃馬將領最終沒能逃得出去。元帥可是說過，跑在最前面的逃兵全都要殺死，這“第一名”哪兒能夠被大興軍將士們放過？
這場戰鬥比李元利在梓潼江邊伏擊張光萃還要順利，那邊好歹還是刀槍甲杖齊全，而這邊的敗兵卻只顧逃命，大多數都丟棄了兵刃。大興軍將士們只是一個衝鋒，基本上這場戰鬥就已經結束。
南明軍士卒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這些身着灰衣、打着“大興”旗號的到底是哪方的隊伍，但是他們知道，這支隊伍肯定比清兵更厲害，光是最開始那一陣槍炮，清兵也絕對抵擋不住。
劉文秀站在數十名親兵中間，面色鐵青，心卻如死灰不能復燃！早上到現在短短兩三個時辰，情況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被吳三桂詐敗破了他引以為傲的圓陣，士卒們不受控制，而是忙着逃命，被人踩死和被水淹死的人不計其數。
剛剛僥倖逃了出來，卻又被這支不知來歷的軍隊伏擊，連自已也成了俘虜，全軍覆沒！先前那些美好的想法，全都煙消雲散！
他現在只有一個疑問，川北之地，何時出了這麼一支大軍？而自已竟然一無所覺！
王拙沒有和劉文秀啰嗦，他留下一個旅的兵力就地看押俘虜，然後率領其餘將士迅速向土地關衝去，然而土地關已經沒有了一個活人。
看着滿地的屍體，王拙怒聲叫道：“趕快去梁山關！清兵肯定是去梁山關了。”大興軍雖然和南明朝廷劃清了界限，但他們和南明軍並沒有什麼仇恨，現在清兵屠殺南明軍，王拙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着。
將士們加快了腳步，時間已經過了近半個時辰，如果能夠早一點趕到，也許還能在清兵的屠刀下多救一些南明軍士卒。
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清兵本來就要比南明軍更勇猛善戰，吳三桂為了趕快抽出身來去支援嚴自明和李國英，更是瘋狂地對梁山關發動了猛烈的攻擊，梁山關守軍死傷慘重，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卻沒有留下一個活人！
“狗日的吳三桂太狠了！”塔天寶高聲罵道，將士們也是滿腔怒火，兩軍交戰，打勝了也就是了，為何還要這般趕盡殺絕？
突然，一陣猛烈的槍炮聲從保寧城方向傳了過來，王拙側耳一聽，隨即大聲說道：“弟兄們，這是咱們的炮彈！大帥已經發起攻擊了，咱們趕快過去支援大帥，殺了吳三桂！”
周圍眾將士也大聲呼應道：“殺吳三桂！”
“騎兵在前！弓弩兵、火槍師跟進！炮團跟進！特勤大隊和各偵察連護住兩翼！其餘各師，跑步前進！”王拙高聲下達命令。傳令兵立即打馬飛奔而去，把命令傳達給各軍將領。
保寧東南面的觀音寺一帶，降清的川兵在一個鎮將的帶領下正和南明軍混戰，先前的時候，東虜總兵嚴自明帶了數百名精銳騎兵突襲了蟠龍山下的張先璧部，張先璧手下的士卒原來在湖廣就和清兵打過交道，歷來就畏懼清兵，如今受到嚴自明的精騎衝擊，連象樣的抵抗都沒有就亂成一團，瘋狂地向南面逃跑。
張先璧的弟弟張先軫見士卒潰散，便令人炸斷了浮橋，希望能夠激起士卒們背水一戰的決心。哪知這樣一來，越聚越多的潰兵過不了江，不但沖亂了在江邊列陣以待的王復臣部，而且連撤退過江都已經做不到了！
這個時候，吳三桂和李國翰已經打敗了土地關和梁山關的劉文秀部，迅速調頭回來和李國英合兵一處，眼見得就要把王復臣部包圍，到時肯定又是一番屠殺。
不能再等了！守候多時的李元利下達了全軍出擊的命令，牛角號響了起來，大興軍將士們紛紛從藏身之處鑽了出來，列成隊形往兩裡外的保寧戰場奔去。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再掩藏行跡，大興軍打出了軍旗和各軍主將的將旗，一時間旌旗招展，行進中的隊伍勢若狂龍！
來得正是時候！吳三桂的各路兵馬雖然已經集結到了一塊，但還沒有對王復臣部和張先璧潰兵形成包圍。
“炮兵！炮兵，趕快架設炮位！”
“弓弩兵、火槍兵列隊射擊！槍盾兵列陣準備！特勤大隊負責打敵方將領和騎兵！騎兵做好衝鋒準備！”李元利迅速地下達了幾道命令，將士們也立即行動起來，炮兵測距、挖坑埋炮筒，特勤大隊和火槍師裝填彈藥，騎兵上馬整束兵刃鎧甲。
半柱香功夫不到，第一輪炮彈已經發射了出去。突如其來的炮彈有一半以上準確地落入了清軍陣形中，一時間清兵人仰馬翻，亂作一團，卻不知道如何躲避。
這年頭根本沒有能夠爆炸的炮彈，所有大炮發射的都是實心彈、鐵砂或者是鏈彈，那種炮彈只要不被碰上，根本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可李元利製造的這種鑄鐵罐炮彈，裏面裝了七八斤火藥，一旦落到敵軍中爆炸，那就是死傷一大片！
此起彼伏的猛烈爆炸讓南明軍士卒也亂作一團，但他們發現這從天而降的炮彈只是落到清兵陣中時，卻是無比慶幸，心裏又多了幾分活下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