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哥石
沈倫的計劃是這樣的——先從閨蜜下手。
大致就是想先從白高遠那裏了解一下艾果兒的興趣愛好。
跟着再投其所好。
計劃定的沒有毛病,就是下手之前,還是忘記了先了解一下白高遠。
大清早的,白高遠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後頭的沈倫忽然扔過來一個麵包。
白高遠很意外地扭頭:“你請客嗎?”
“是啊。”沈倫微笑着點頭。
白高遠的同桌叫蘇曉粒,大約是變聲期比別人晚,扯着公鴨嗓子不樂意地道:“倫哥,我的呢?”
這人什麼事兒都愛插一腳,白高遠不大喜歡他,說:“你一個大男人吃什麼麵包!”
“性別歧視啊!”蘇曉粒怪叫。
白高遠呵呵笑笑,心裏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太當回事兒。
可是,如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都收到了一個麵包呢?!
等到周五,沈倫覺得是時候表明意圖了,中午放學的時候叫住了白高遠,才一張嘴,話還沒有說出來呢!
白高遠嚇得直打顫,弱弱地說:“沈倫,我有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很好,我們是不可能的。”
這誤會可大了!
沈倫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氣。
他趕緊擺手:“不,不是,你聽我說……”
到底是年少皮兒薄,他紅了臉,上台演講都不會口吃的口條,現下有點結巴:“我,哎呀,其實我想追艾果兒。”
麵包……蛋糕!
白高遠幡然醒悟,捂着嘴道:“酸奶和蛋糕是你送的?”
沈倫點了點頭。
原本還想着打聽一下艾果兒的愛好,現在好,直接說出來了,索性……“我明天想約她出來,你幫我傳話好不好?”沈倫豁出去道。
吃人的嘴軟,白高遠的腦子轉了大大的一圈兒,還是沒辦法拒絕,只能幹笑着答應下。
沈倫報了個時間地點,滿心喜悅地說:“謝謝你了。”
“不客氣,不客氣。”
白高遠笑,可一轉身就只想哀嚎,她怎麼和艾果兒說啊?
她這幾天發現沈倫不對勁,不能和柏浚辰說,也不想和一個宿舍里的人說,昨天晚上跑到艾果兒的宿舍,把煩惱一股腦地倒給了好閨蜜。
“果兒,我覺得沈倫好像在追求我!怎麼辦啊?”
她當時是這麼說的,還嘚啵嘚啵把沈倫是怎麼對她好的一併說了。
現在她難不成要再跑去告訴艾果兒——不對,是我自作多情了,沈倫想追的不是我,是你。
她也是要臉的好嘛!
白高遠覺得自己的臉被一雙無形的手抽爛了,她糾結了半個下午,還是不知道怎麼出口。
放學的時候,沈倫的眼睛可能是無意間掃向了她。
她卻趕緊拍拍胸脯說:“你放心吧!”實際心裏有一道一道的虛線。
白高遠磨磨蹭蹭,回宿舍拿完東西,再去艾果兒的宿舍,她已經走了。
這下好,不用說了。
白高遠高興了一下下,又想起了被她痛快乾掉的那幾個麵包!
——
艾果兒發現自己特么一到周五就得變成望哥石。
仍如往常無數個周五一樣,艾果兒就站在離門衛室不太遠的那棵大樹下,百無聊賴的向著校園裏張望。
校園裏大片大片的綠色樹木,葉子都開始變黃。
幾乎是沒有覺察到,已經是深秋了。
一個多月之前艾果兒在這個時間等裴驍,天上往往還會掛着大太陽。
而現在,天雖然還沒有黑透,但是月亮已經掛在了半空。
耳邊人聲車聲嘈雜,艾果兒沒有留意到學校的對面,停着兩輛摩托車。
摩托車上坐着的明顯是社會青年,穿着浮誇,嘴裏還叼着煙。
一個穿黑色皮衣的正對着艾果兒指指點點,然後發動了摩托,“轟”一聲,過了馬路。
刺耳的停車聲在艾果兒的身邊響起,她扭頭尋聲,只見自己已經被一黑一紅兩輛摩托車圍在了中間。
又見左邊還有些空隙,艾果兒二話不說,動腿。
咦!這和他們想的不一樣啊!但那輛黑色的摩托車也動了,堵住了她的路。
“妹妹,跟哥哥出去玩兒吧!哥哥給你零花錢。”穿着黑皮衣的青年嬉笑道。
輕佻的口吻簡直讓人不能忍。艾果兒皺眉,不快地道:“滾開。”
這些人就是這樣,她越軟,他們就會越開心。
她出言不遜,張牙舞爪,或許還能有點用。
黑皮衣“哎喲”了一聲,又笑:“還挺辣啊!我喜歡。”
說著就動起了手,想要拽着她的胳膊,把人先拉上摩托車。
艾果兒一把甩開了,第一時間尖聲大叫:“救命啊!”
裴驍已經快走到門口,學校的電子門半合,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視線。
就是這個時候,他聽見了果兒的尖叫聲音。
狼是飛奔着衝出校門的,看清形勢的同一刻,一點兒都沒有猶豫,飛起了一腳。
知道這一腳有多大的力嗎?
把黑皮衣直接從摩托車上踹了下來,飛出去了老遠,還滾了幾下,橫躺在路中間,不會動彈了。
黑皮衣的同伴罵罵咧咧,從摩托車的後備箱裏取出了半臂長的西瓜刀。
裴驍一把拉過了艾果兒,緊緊地護在身後。
也聽見呼喊聲音,正準備上前的學校保安愣了片刻,衝進了保安室里,拿起保安棍再次出來,很緊張地喊:“你們幹什麼?別在學校門口打架,我報警啦!”
這時,沈倫和郝強也騎着自行車出來。
郝強:“卧槽!那不是你白月光和我偶像嗎?”
沈倫也看見了,自行車一扔,跑了過去,急切地問:“怎麼了?”
在學校門口打架顯然是不明智的,學校里不只有保安,還有好多學生呢。
眼看學生越圍越多,他們扶起了黑皮衣,發動了摩托車,灰溜溜地走了。
艾果兒鬆了口氣,“沒什麼事了。”
這句話是和沈倫說的。
她要說其實她一點兒都不緊張,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
也許是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危險,無知者無畏。
那幾人圍上來的時候,艾果兒算着時間,裴驍也該出來了。
對於她來說,狼是無比強大的。
可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狼還是會飛的…吼吼,天外飛狼。
她很驚訝地拉着狼的胳膊,比劃着問:“驍,你剛剛是這樣這樣飛來的嗎?”
對上那雙黑眼睛,狼的心在一陣狂亂的跳動中,終於恢復了原有的跳動頻率。
要說上一次在大山裡咬爛了人販子的脖子,只是為了以儆效尤震懾另一人的話。
那麼,剛剛他那一腳踢出去的心情是和當年為母狼報仇時的心情一樣,想要置人於死地的。
裴驍抿了抿嘴,沒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沈倫化身成了沈媽媽絮絮叨叨,“艾果兒,你下次不要一個人站在學校門口了。”
然後,沈倫和郝強說什麼都要把他們送到地鐵站。
目送兄妹倆下到地鐵站里,郝強咂嘴說:“哎呦,操碎心了。”
他說的是他偶像,他也有一個妹妹,雖然才三歲,但他能理解他偶像的心情。
沈倫很尷尬,還以為郝強說的是他。
轉念便又想明天約會的事情,忐忑又激動。
還在校園裏和柏浚辰膩歪的白高遠並不知校門口都發生了什麼。
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給艾果兒發個信息。
[明天下午三點,沿河公園門口見。]
跟着又通知沈倫[我沒有告訴果兒是誰約的她,表白的話還是你自己說吧!加油哦。]
她是真的沒臉說是自己會錯了意。
她可不是艾果兒,像她這種作文寫的好的人,大腦的聯想功能太過發達。
所以,怪她嘍?
艾果兒手機響的時間,她已經和裴驍搭上地鐵了。
正趕上下班的高峰期,地鐵的擁擠程度堪比春運。
好不容易見縫插腳站穩當,艾果兒一手拽着吊環,另外一隻手去口袋裏掏手機。
裴驍就站在她的後面,手握着另一隻吊環,將她箍了起來,忽然沒有任何徵兆地把下巴擱在了她的頭頂。
艾果兒的動作一滯,一下也不敢動地問:“累了?”
“嗯。”狼回應的時候,好像還悶哼了一聲,跟着用下巴揉了揉她的頭。
鼻子裏全是她的香味。
狼喜歡這種噴香的肉|體。
地鐵到站,下了兩三個人,上來了一大波。
身後更加擁擠的人潮,將他們一次又一次逼的更近。
近到,艾果兒可以感覺到狼的心“撲通,撲通”,這樣強有力地跳動着。
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他是這麼的鮮活立體,矗立在她的心尖兒之上。
她攥着手機的手,早就沒了知覺。
甚至已經忘記了她為什麼要掏出手機。
地鐵啊,如果能一直一直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