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槍擊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暴風雨。
那男生臉色黑如豬肝,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隨後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掌聲。
精彩精彩。連勝這邊接二連三的反轉,實在是太精彩!
眾人不禁鬨笑驚嘆。這操作真是太騷了。槍法也真是絕對的准。
付教官直接抽過一支槍,朝天上空鳴一炮。
槍鳴之後,雜音頓消。眾人看他臉色,安靜的低下頭,努力縮在旁邊。
“開什麼玩笑?說了給我服從指令!不允許任何人再次挑戰教官的威嚴,聽明白了沒有!”付教官厲聲一喝,“是聽不懂我的話,還是一個個都沒把我放在眼裏?再有第二次,一律積分清零處理!”
付教官指着幾人道:“別再拿你們高傲的眼光,去看待他們的戰友!誰都沒有這個資格!”
連勝忽然想起來,問道:“我現在分數是多少?”
付教官一想,忽然陷入了沉默了。
連勝看他表情,正色道:“我願意接受我的錯誤。請給予我們清零處置。”
付教官狠狠一瞪:“別在我面前耍這些小花樣!我說的是得分清零,扣分照舊!”
連勝望天:“沒意思。”
付教官冷着臉說:“不要去試探你的戰友,也沒意思。”
連勝轉向他:“什麼意思?”
付教官問:“你為什麼說你沒用過槍支?”
“哦。”連勝低下頭說,“我說的是真的。”
付教官非常的懷疑她。
連勝說:“坦誠來講,我沒有騙過你,但是你也沒有信任過我。戰友。”
付教官聞言一愣。
是的。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懷疑連勝了。前面兩次都證明了,他是錯的。每次他都覺得不可思議,可他依舊是錯的。
似乎從遇見連勝起,他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於是他動搖了。
付教官沒有和連勝糾結這個問題,後退一步道:“繼續,下一位,上來選槍!”
連勝自主到旁邊的物資點,領了十枚子彈。六發全部裝進彈匣,另外四發揣進兜里。
她聳拉着眼皮走回來,加入隊列。左側的人忍不住問道:“連勝,你剛剛是怎麼打的槍?”
旁邊人皆豎起耳朵去聽。
連勝:“上膛,瞄準,射擊。”
那人:“……”
那人堅持不懈的問道:“為什麼打得那麼准?有訣竅嗎?”
“哦。”連勝說,“勤學,苦練。”
眾人:“……”
就她最沒資格說這句話了。
等所有人領完槍械和子彈,付教官重新申明了一下活動規則,全員過去裝備。
從頭到尾,嚴密武裝。這樣一套厚重的衣服穿上去,多數人還是不習慣。行動間局促僵硬。
連勝倒沒什麼感覺,甚至覺得不錯。以前的盔甲,等於穿着成堆的鐵片,從十幾斤到幾十斤的都有。這樣一比,這種高密度材料的衣服,簡直輕便。
四人聚在一起,互相介紹了一下。
之前舉手否決的男生叫孟江武。另外兩位,一個戴眼鏡,較斯文的一點叫鄭磊,還有一位帶着肥肉的男生叫沈喻。
連勝和誰組隊,都沒意見。剛剛只是順着那個男生的話,隨口說一句而已。
除了純體能考驗的活動,她不認為自己會拖後腿。
他們商討了一下行進的方向,隨便指了一個,便直接出發。
這一段山路已經被前人開拓出來,有着非常明顯的踩踏痕迹。但旁邊的野林,崎嶇不平,雜草叢生。
順着山路向上,終於來到了一段較為平緩的地方,差不多是半山腰的位置。連勝聽見了溪流潺潺流動的聲音。
連勝停下看了一會兒。向陽坡,植被茂盛,臨水,人少。完美的停靠點。
重要的是,連勝走不動了。
肌肉拉傷的後遺症還沒有消去,估計一段時間內都會維持這樣的狀態。但這實在是……太難受了。
於是連勝找了塊石頭,就地坐下。
幾位隊友回頭一看,跟着停了下來,皺眉道:“走啊,你坐在這裏做什麼?”
連勝按了按腿部肌肉:“守株待兔。”
“你開玩笑吧?”鄭磊驚道,“那你知道守株待兔的那個人最後是怎麼死的嗎?”
連勝:“這裏環境好,會吸引更多的獵物。”
沈喻擦了把汗:“這裏草這麼高,根本看不見,怎麼捕獵?”
連勝:“我有辦法。”
他們當然是不相信的。
“嘖。”孟江武非常煩躁,還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哼道:“女人就是麻煩。”
在軍隊裏,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對女性都非常苛刻。但連勝一般很少跟他們爭辯,因為靠言語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刻板印象。她從來都是靠拳頭。
沒有暴力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double。——by林冽女士。
畢竟是團隊活動,集體計分,三人不想拋棄連勝,那意味着他們直接少了四分之一的分數。而且連勝槍法不錯,帶過去或許很有用。只是,他們也不可能就在這裏陪連勝耗着。
什麼守株待兔?這人就是在搞笑吧?他們徹底捕捉不到連勝的腦迴路。
還想繼續勸說,卻見連勝耳朵一動,站了起來,然後抬槍對準孟江武。
三人跟着臉色一變。孟江武朝後退開一步,眼睛瞥向左側的駐紮標誌,皺眉道:“你想做什麼?連勝我告訴你,你別拖累我們團隊。附近有教官。”
隨後連勝調轉槍頭,越過他,轉了個半圈,瞄準遠處的草叢。
那邊的野草有二十多公分的高度。幾人才發現草叢的葉片,在不自然的抖動。那抖動的趨勢一路朝着邊緣蔓延。
鄭磊剛想說話,連勝手腕頓住,乾脆的射出一槍。
槍聲響在孟江武的耳側,他下意識的抬手捂住耳朵。
眾人皆是愣了一下,鄭磊回過神來,怒道:“你做什麼!別胡鬧了行嗎?總共只有十發子彈你不知道嗎?”
連勝挑挑眉,默默朝草叢走過去。孟江武捂着耳朵咬牙道:“你神經病啊!有你這麼捕獵的嗎?你以為你眼睛鋁合金自帶紅外線啊!”
連勝撥開草叢,拎着一隻兔子,轉過了身。
三人剩下的半截話被噎了回去。
連勝走回來,語氣平淡問道:“你們剛才說什麼?”
三人張着嘴,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是神經病啊,是神啊!槍神啊!
捕獵有一段時間就是軍中將士的主職。困在山林里,又沒有糧草,能怎麼辦?當然是去捕獵。
人多動物少,誰打到就是誰的本事。
連勝現在還能想起來,當年自己躲在渠溝里,徹夜等待獵物的情形。只要出現,就絕沒有讓它逃脫的道理。
連勝將□□敲在自己肩膀上,問道:“我走不動了,守株待兔。十枚子彈,交九隻兔子行嗎?”
三人愣愣點頭。
……可不要太行了。
連勝又補充了一句:“不要有壓力,我不怕被拖後腿。”
三人:“……”
連勝臉上帶着防彈的面罩,所以看不見她的表情。從語氣中,也沒有聽出對方有任何的不屑或怒氣,但是,就是這情況,反讓他們更有了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對方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所以才會無所謂,也不計較。
連勝繼續坐下,等着下一隻路過的兔子。三人對視一眼,決定繼續往山上走去。
今年參與演習的人數不少,加上學生都沒有經驗,所以部隊大發慈悲,投放了大量的兔子和野鴨出來。
雖然數量大,卻並不好打。這群動物不是關押飼養的,它們移動速度快,適應能力強,且非常狡猾。而學生只有十發子彈,打空是常事,打不中致命傷也是常事。選址非常重要。
連勝摸摸下巴,在附近往複的巡邏。
這邊人少,動物密集。半個小時的時間,她打到了四隻。效率超乎她的想像,讓她自己都很是意外。
把兔子用繩子綁在一起,拖在身後,連勝準備再去逛幾圈。完成任務,直接回營地休息。
她又逛了兩圈,可是,沒那麼好運了。剛準備暫時換個地方,身後傳來一道破風之聲,同時脊背某處一痛。
連勝沒有防備,往前一個趔趄才站穩。
雖然穿着防彈裝,不會受傷,卻不代表不會痛。
連勝扭過頭,迎面又是一發子彈,震得她五官發麻。
前面是兩個高大男生,見她回過頭來,絲毫不加收斂,追發一槍。
連勝順勢跌倒,反而躲了過來。對方看她狼狽的模樣,表情很是得意。
連勝皺眉,沒有誰會這麼浪費自己的子彈。這人是相當惡劣了。
果然,沒多久,後面一個矮個子的男生笨拙的追來,他急道:“把槍還給我!把子彈還給我!”
那高個男生哈哈笑了兩聲,又朝着連勝打了一槍。然後抖着手裏的武器笑道:“不好意思,射偏了。沒打傷你吧?”
連勝冷笑。果然哪裏都不缺這樣的混蛋。
那矮個男生是真的急了,一個前沖撲過去,咆哮般嘶吼:“快還給我!還給我!”結果被旁邊的同伴一拳揮到了地上。
男生憤恨咬牙,對着遠處大喊:“教官!教官!”
那人朝他臉上丟下槍支,咋舌一聲,無趣道:“走。”
男生爬起來,抱住他的腿不讓他走,堅定喊道:“不行!你得給我道歉!你要給我們道歉。”
那高個煩了,踢道:“滾!”
同伴過去幫忙:“喂,你自己開的槍,自己摔的跤,教官來了也沒用。你想碰瓷嗎?”
三人緊緊糾纏在一起。遠處已經隱隱可以看見教官的身影。
連勝從原地站起,丟下手裏的繩子,隨手摘了一片草葉,然後弓起身朝那人撲了過去。
她沖勢很猛,直接準確將那高個撲倒在地。同時膝蓋壓制住對方的雙臂,遏制他的行動。旁邊兩人都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
連勝用手從他脖子處的細縫處伸了進去。
那高個一時無法動作,抬着頭對她喊道:“你敢解我的防具?教官已經過來了!”
連勝沒理,將手上的東西放了進去。
高個就感覺衣服裏面痒痒的一片,不知道是什麼。而連勝已經將手收了回來,按在他的胸口用力碾壓了一下。
男生被她這個動作弄得一陣噁心,厲聲道:“你放了什麼!”
連勝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毛毛蟲。又綠又肥,黏糊糊的。現在都黏在你的胸口。”
她說著,又抓着他的衣領,往旁邊拉扯一番,然後退開。
“啊——!”男生想像到那個畫面,忍受不了,要去解自己的衣服。
巡邏的兩名教官從後面趕了過來,按住他的手,冷聲道:“不允許解開防具!怎麼回事?”
付教官抬頭一看,見衣服上的編號又是連勝,不禁頭疼。問道:“怎麼回事?”
地上男生握住自己的槍把,抬頭控訴道:“他們搶我的槍,用來打人!”
高個同伴立馬說:“是他自己開的槍,槍槍打空,現在想來賴我們拿子彈!”
隨行教官兩手架住不斷掙扎的高個,往醫務點那邊拖:“我先帶他去看看林醫生。你去看監控。”
那同伴頓時一凜。
“哦,不知道嗎?”付教官看着他們的表情,冷笑道:“去年有學生報告類似的事件之後,我們就在山裏建了監控。”
那人僵在原地,終於沒在說話。
付教官一喝:“要自首的現在跟我過來。其餘人繼續活動!”
連勝朝他敬了個禮,轉身回去牽起自己的獵物,準備離開。
付教官眼睛一瞪,咳了一聲,重複道:“要自首的現在跟我過來!”
連勝終於會意,轉過了身。
“我沒什麼好自首的。”連勝說,“往他衣服里塞了一片草嗎?”
付教官嘴角一抽。
連勝:“作為被槍擊人士,期待教官的的處理結果。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