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符文戰爭(三)
巴德院長一邊喝水,一邊講起了關於瑞茲的傳說:“瑞茲是符文之地廣為人知的最古老的法師之一。
他生於遠古,飽經風霜,肩負着不可承受之重任。這位大法師的武器,是他無可摧折的決心和豐富的秘法學識,據說,他一生都在尋找着世界符文,那是一種是令這世界從無到有、萬物成形的原生魔法所留下的碎片。
他立志一定要找到所有這些神秘的字符,以免落入惡人之手。雖然它們曾經被用來創造符文之地,但它們同樣可以被用於毀滅。
當瑞茲第一次聽說這種潛藏於世界各地的強大奧術力量的時候,他還是個風華正茂的青年。有一次他外出進行外交遊說斡旋,不經意間聽到自己的導師泰魯斯與另一位老態龍鐘的法師正在談話。他們壓低了聲音,談論着某種具有危險潛力的東西,名叫‘世界符文’。
泰魯斯注意到了他的學生,立刻閉上了嘴,手裏緊緊抓住那幅從不離身的捲軸。之後的數十年中,隨着越來越多的符文出土,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它們的存在。
全瓦羅蘭最聰明的智者都在研究這些遠古的字符,想知道它們蘊含著怎樣的力量。甚至有極少數人已經開始意識到它們的本源是多麼事關重大,以及它們內部蘊含著何等強大的能量。
有些人認為,符文的存在與符文之地本身的創世息息相關。這些神秘遺物的首次使用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改變了一整個國家的地貌。國家之間的懷疑和猜忌開始快速蔓延,因為人們都在幻想着將這種“造物者之力”用作武器。
泰魯斯和瑞茲在國家之間往複奔波,想要平息這沒來由的恐慌,呼籲各國保持克制,但他們發現自己的遊說訪問變得越來越兇險。
他們毫不畏懼,成功避免了許多次災難,但瑞茲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導師卻越來越絕望。他們二人逃到一座山腰之時,戰鬥爆發了。
瑞茲突然覺得腳下的地面塌陷落空。大地似乎在呼號作嘔,天空像是臨終末日一般震顫。泰魯斯抓着瑞茲,衝著他的臉大吼着什麼指令,但他的聲音卻被他們周圍的超自然寂靜所吞噬。
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兩枚世界符文發動的效果。幾秒鐘以後,現世平息了。瑞茲和泰魯斯爬上附近一處殘存的山頂,回頭望向兩軍交戰的山谷。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瘋狂駭人的景象——破壞的嚴重程度已經超出了任何物理法則。
軍隊、人、土地全都不見了。原本應該在一天行程以外的海洋現在正奔涌而來。瑞茲跪倒在地,失神地看着這世界上新添的空洞,它將一切夷為平地,任何事物都無一倖免,包括他曾經的故鄉。
隨後,符文大陸上爆發了遠古時期的符文戰爭。符文戰爭帶來的災難在人們心中燃起了恐懼和殺意,人們現在終於理解了手中所掌控的力量。就連瑞茲自己也想要加入衝突,以此避免更多的破壞,避免更多人遭受他的同胞的命運。
由於遠古時期的符文戰爭沒有文字記載,都是民間的傳說,所以並沒有被納入《瓦羅的符文戰爭史》之中。
那個時候,泰魯斯握住了瑞茲的手,告誡他復仇的道路只會帶來更多令人心痛的結局。瑞茲起初對導師的話語惱羞成怒,但他很快就看到了泰魯斯的高遠智慧。
泰魯斯堅持着自己的工作,試圖將全部世界符文都藏於人類可觸及的範圍之外。然而雖然符文之地迎來了更多希望,泰魯斯則似乎逐漸崩潰。
瑞茲看到自己的導師變得越來越疏離人世。泰魯斯一直都在處理符文的事宜,但他卻開始給自己的學生分派一些更加無足輕重的任務。當瑞茲正在完成其中一項微不足道的任務時,他收到消息稱又有一起災難發生。
他立刻奔向出事地點,心中挂念着自己的恩師和摯友,希望泰魯斯能夠倖存。抵達以後,瑞茲高興地看到泰魯斯真的毫髮未傷。
可惜他的安心很快變成了擔心。在那幅從來都不許他看的捲軸旁邊,放着兩枚世界符文。老法師淡淡地解釋說,只要世界符文在權力的掌控之中,他就別無選擇,只能親自使用它們。
瑞茲驚恐地意識到,泰瑞斯不僅是這場災難的倖存者,而且也是始作俑者。他繼續情緒失控地告訴自己的學生,說人類就是一個莽撞的孩童,正在玩弄自己不了解的力量。
泰魯斯已經無法再繼續扮演彬彬有禮的外交家,不知疲倦地遊說狂妄自大的軍閥神棍。他必須出手阻止他們。瑞茲想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泰魯斯已經心如鐵石。這個人已不再是他從兒時起就開始崇拜的那個擁有無盡智慧的人生楷模。
他的心智已經出現了瑕疵,和他口中的蠢貨一樣可以被誘惑。符文已經將他深深腐化,他註定將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它們,一次次、一點點地將整個世界蠶食。
瑞茲必須動手,即使是摧毀他唯一真正的朋友也在所不惜。他用自己所掌握的全部奧術能量襲向自己的導師。泰魯斯則伸手想去拿起符文,死也不肯放棄它們的力量。就在他伸出手的同時,這位被腐化的法師對瑞茲的攻擊毫無防備。
不到一會兒,泰魯斯就變成了一具屍體,冒着餘燼躺在地板上。瑞茲驚魂不定、渾身顫抖,腦海中掙扎着想要弄明白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他回過身以後,發現陪伴自己的只有世界符文,它們放出的閃光似乎在邀請他將其據為己有。瑞茲鼓起勇氣,一一撿起了這兩枚奇形怪狀的符文,他立刻感覺到自己被轉變為某種更強大,或者說是更可怕的存在,這種存在是他永遠都無法達到的。
瑞茲顫抖着丟下了符文,驚恐地後退。如果這些印記的腐化之力能夠戰勝泰魯斯那樣的力量和正直,那麼瑞茲怎麼可能對付的了?瑞茲隨後又意識到,如果他就這樣離開,就會有其他人找到並使用這些符文。
這一刻,瑞茲意識到自己的使命之艱巨。只要還有任何世界符文在權力的掌控中,符文戰爭就必將繼續下去,繼而摧毀整個符文之地。瑞茲不知道接下來干怎麼辦,這時他看到了泰魯斯一直帶在身邊的捲軸。
瑞茲試着打開了捲軸,隨後被耀眼的光芒醍醐灌頂。突然之間,瑞茲理解了自己的使命。從那天以後,瑞茲就開始流浪,那個神秘的聲音一直都在趨策他前行,指引着他、震懾着他,與此同時他所吸收的魔法力量扭曲拉長了他的壽命。
從那以後,人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世界符文’,只能看見一個背着捲軸的流浪法師。”
格雷福斯認真地聽着,問道:“這麼說,瑞茲是遠古時期唯一倖存下來的法師?”
巴德院長搖搖頭說:“不完全是。”
“那還有誰?”格雷福斯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