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瞅你咋地
張艾一聽這四爺的口氣，也只是稍稍擺擺手，轉身便走，心想小爺我可沒時間跟你這耗，小爺我一會可等着吃大餐呢。
周圍百姓見次情形，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有些誇張的老漢老婦，用手擋住身旁的娃娃的臉，自己默默轉過頭去。
有的年輕些的，手裏握着一把扇子，有些中年壯漢做出一臉嚴肅狀，呲牙咧嘴，亦有些衣衫襤褸頭髮花白的老漢坐在巷邊，面無表情的向這邊望着。
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紛紛側身，從中給張艾讓出了一條道。
“哼，站住，這是想去哪。”何四摸了摸自己的兩撇小鬍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張艾聞言也不理會，只是側頭斜眼看了一眼何四，冷笑一聲。
何四見狀，心裏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一股無名之火在體內四處亂竄。
接近臨界點之際，這股無名之火由口而發，何四豎起食指顫抖着不斷指着張艾“你....你...你給大爺站住。”
張艾依舊是像完全屏蔽了這道聲線般，顧自往前走。
何四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手卻不斷在背後做着小動作，而立於身旁以及身後的四名大漢，卻只是抓了抓腦袋。
“愣着幹嘛，追去啊。”何四左等右等，見左右還不上前，無奈嘆了口氣說道。
何四不禁心想，這是養了群蠢笨之徒，莫不是要等着爺親自上前攔人不成。
四個大漢齊聲哦了一聲，便趕忙動身就要去攔張艾。
圍觀百姓有些好事者，則突然好心起來，不斷給張艾做着眼色，張艾在進行了幾個眼神交流之後，自是心領神會。
看樣子這四爺是要狗急跳牆了，但張艾也是不急，就等着你四爺差人來攔。
待四名大漢，兩名至張艾身前，兩名至身後，生生把張艾圍成了一個圈。
這時，何四才動身向著包圍圈走來，邊走邊道“好你個登徒子，要知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今兒個你這叫助紂為虐，助長不正之風，我何四一向公道，你說今兒個事怎麼解決。”
張艾看了何四一眼，呵呵兩聲，抬手摸了摸耳垂，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慢慢開口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敢攔我。”
此言一出，不止是何四，就連周遭百姓聞言亦是一驚，尋常百姓聞言大多心想這莫不是哪家官老爺的公子吧。
可這何四是啥人，那可是康熙年間的老司機啊，成天混青樓什麼達官顯貴沒見過，穿成這樣的達官貴人，自然不會讓何四往遠了想。
張艾見何四一副思考臉，也就靜靜等着何四下文。
而此刻托着下巴，食指不斷在兩撇小鬍子上來晃滑動的何四，心裏卻是在想，這年輕人，莫不是山上的盜匪，只是這蘇州城一畝三分地，自己就是地頭蛇，這黑白兩道自己還真沒有不認識的。
但何四心裏卻掛上了一根弦，這小子即便不是南縣人，但遇到這種情況還能一臉鎮靜，不是傻子就是毫無顧忌，甚至這小子有點像是是迫不及待等着自己動手。
何四心裏想着，眼睛卻時不時往張艾那撇去，然而這一小動作自然被張艾盡收眼底。
要說這人那，恐懼都是自己產生的，就想人都是被自己感動的一樣，像這種貨色就沒必要浪費唇舌，一句話足以，留點想像空間，他才能把你往大了去想，張艾心想，臉上卻又轉換了個有些嫌棄，厭煩的神情。
果然，何四在瞧見張艾看向自己那一臉嫌棄的神情后，心裏還是抓不準這人到底是實是虛。
........................~~一條何四心理回憶的往事分割線。
要說何四在居春閣那是幹了大半輩子的龜公了，什麼人沒見過，大到官員，小到菜農，亦有不少江南富商，要說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對何四來說，那基本是不存在的。
何四打七歲就開始在青樓里做起了小龜公，要說這青樓那就是個小人間，人生百態，在這裏有啥見不到的。
就說這沒錢楞充大爺的，何四自認都能以一百種以上的方法來完全詮釋什麼叫打腫臉充胖子。
每家青樓都是自家規矩，頂頭的就是老鴇了，這是女子裏的頭頭，然後龜公里也有龜公頭子，一般的龜公就負責打打雜，稍好些那就是提個棍棒，沒事就成天待在後院插科打諢。
而何四就是從最下等的龜公，端茶遞水，這沒事攢點錢了，就買些蜜餞果子送給姑娘們吃，這其他兄弟要是在外面輸了錢，挨了揍，何四一準是先拿自己的錢給兄弟去看醫生，接着再幫兄弟報仇。
這慢慢的，何四也開始不斷接觸到了些上層人士，偶爾端個菜去給那些個富商老爺送去，偷聽他們這些人之間的互相吹噓。
居春閣里的頭牌姑娘季蘭跟這何四關係就賊好，平時差何四齣去請人來做頭髮，或者買個脂粉啥的，都給何四不少跑腿費。
這何四大半輩子就在這居春閣里度過，不過慢慢的也攢了些錢，現在也坐上了龜公頭子了，那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居春閣一哥了。
所以，何四自然沒有那麼容易被張艾給唬到，只是自己還真是沒見過什麼人這這樣的。
何四八面玲瓏早已在這幾年被自己丟的一乾二淨，現在的何四接觸多了富商，官老爺之後，自然也就把自己往那一行列劃去。
所以這要是碰到了什麼人吃霸王餐，或者來找茬的，先差人按到，等周圍聚集起人群之後，只像地方官判案那般，只是何四更願意與百姓互動。
此刻，何四隻感覺自己的臉上有股火辣辣的感覺，抬手摸了摸臉便發覺了原來是這張艾一雙大眼睛，一直對着自己眨呀眨。
何四開始有些慌了，這人看樣子完全一副你不打我，我還不走的樣子。
但何四爺也是要面子的，轉移了於張艾交融的視線后，何四故作鎮靜道“你瞅啥瞅。”
張艾一聽，心想好傢夥，這不是拋磚引玉，給自己找話接嘛。
於是，咳嗽兩聲，張艾活動了下脖子道“瞅你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