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雙重生日禮包
鈴木園子的十四歲生日,天氣晴好,萬里無雲。
因為父母囑咐過今天有別的事情,園子就提早去了新開的公園等小蘭,結果在笑出來的前一秒,看到了站在十米開外路燈下顛球的工藤新一。
一年就這麼一天,能不能讓人一點不心塞的過個生日了?
因為朋子全方位維護一般培養方式,鈴木園子從小到大,人生路上唯一不順遂的存在——就是工藤新一這個人。
十年宿怨,到底是怎麼對上的她都忘了,反正就是各種討厭的不行,其中還夾雜着不能弄死他的憋屈。
可能是她一瞬間的表情變化速度過於驚悚了,小蘭幾乎是手忙腳亂的在她面前擺手,哭笑不得的說:“園子不要這樣啦,新一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話沒說完,身邊Bang的就是一聲巨響。
那個在工藤新一腳下十分聽話的足球狠狠撞在路邊的垃圾桶上,滴溜溜的滾到了園子腳下。
垃圾桶,離她不過橫向一米的距離。
鈴木園子指着足球,可嚴肅回頭看小蘭:“我覺得他剛才是想謀殺我。”
小蘭於是心累的沖工藤新一攤了攤手,轉過頭來繼續安撫她:“怎麼會呢,去年新一生日的時候,園子不是也送過禮物嗎,這種事情都是相互的啦!”
鈴木園子試圖回憶自己去年給工藤新一送了個啥。
“那他肯定是想謀殺我。”
等想起來了,她就越發確定了:“去年送他生日禮物的時候,我就是懷着要噁心死他的目的準備的。”
“喂喂,我哪有你那麼小心眼……”
“既然這樣。”
鈴木園子看着彷彿被污衊了的名偵探,難得相信了他的話,試探着問說:“你想送我什麼?”
“這個不是很好形容,”工藤新一嘖嘖有聲的斟酌詞句,像是對她的智商特別擔憂一樣皺起了眉頭:“是個沒有實體的東西。”
沒有實體……
園子恍然大悟,十分驚喜的說:“你準備站着不動讓我抽你一頓嗎?”
工藤新一笑容一卡。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居然十分期待的雙眼,只剩滿頭的黑線:“我看是你一直想要弄死我吧……”
依照工藤新一的大腦應變速度,一旦他有所準備,園子是很難從他嘴裏套話的,於是在差點大打出手之前,毛利蘭把兩個人拎到身邊兩側放好,擱前頭跟拉着兩根繩子一樣,把他倆帶去了公園一角的甜品店。
鈴木園子和毛利蘭的愛好是互相交錯培養起來的,因為小蘭打網球,所以園子打網球,因為園子喜歡吃甜的,所以小蘭也挺喜歡吃甜的。
因為公園是新開的,甜品店自然也是新的,他們來的時候還沒開門,只能在附近找了家電影院打發了上午的時間,等中午過去時,那家店裏已經三三兩兩的坐了幾個客人。
找到了可以安穩坐着的地方,鈴木園子點了一桌子的蛋糕準備開吃,她的母親卻突然來了電話。
鈴木朋子像是有點着急的樣子,畢竟園子說了,她只是和小蘭去嘗嘗新開的甜品店,拿了禮物就會回來,結果中午都快過去了,還是不見回家。
園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急成這樣,但前文有提,她的宗旨是聽爸媽的話,畢竟家大業大,她不知道到的事情多嘛。
於是她給母親報了個地址,說可以叫司機來接我了。
回頭跟小蘭道歉說有事要先離開,雖然很惋惜,不過還有一點值得欣慰:雖然不能和小蘭相處了,但好歹不用看到工藤新一了啊!
名偵探敏銳的察覺到了她那股迷之欣慰的視線,一頭黑線的反問:“……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園子搖搖頭,想要拿起放在一旁的風衣又放下:“我還是先去趟洗手間好了。”
甜品店的洗手間在十分角落的地方,從地形上看連着外面的階梯水池,比店裏的平均海拔低了差不多五十公分,打開門後有三級低矮的台階。
服務人員害怕有人不適應這種設計,開門就絆倒,詳細的論證了一番不說,乾脆親自帶她過去。
這服務員其實就是店長,他側身站在園子身前,笑容溫和的去拉門,一邊說著您請小心腳下,一邊十分不妙的發現門居然拉不開。
這就很尷尬了。
於是店長讓她退後兩步,兩手握住門把開始用勁的拽,畢竟是新店,裝修合同還沒付尾款,實在不行的話,要立刻找施工隊返工才行。
功夫不負有心人,店長再三努力之後,似乎終於拉斷了卡住的門栓,他收力不及,整個人卡在了門和牆壁之間的三角形里,似乎還被牆裙磕到了腳後跟,發出了巨大的痛呼。
鈴木園子木然的站在那三級低矮的台階盡頭,感受着迎面噴了自己一身的熱流,只覺得這店長真是太嬌氣了。
我都沒尖叫呢,你尖叫什麼?
三級台階之下,一個新鮮的人類頭顱咕嚕咕嚕的碰到了瓷磚上,光禿禿的勃頸上還在噴血,但因為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的緣故,血都斷裂處嘩啦嘩啦的流到了地上,並沒有再次出現像開門那一瞬間時,實實在在的糊了她一身的情況。
店裏死人了。
具體殺人手法還不清楚,但似乎是把鋼琴線一類的東西捆在了昏迷者的脖子上,然後用了個什麼機關,把收緊的開關按在了門鎖上。
門一拉開,繩子收緊,昏迷中死者的腦袋瞬間就飛了起來。
換句話說,店長剛才親手殺了個人,而鈴木園子小姐是目擊證人。
她還沒有什麼真實感,所以談不上噁心還是害怕,就是一時半會兒懵的回不了神,直到工藤新一衝到現場,扯着她的胳膊把她眼前的兇案現場擋住。
“你有事沒事?”
園子十分茫然的“啊”了一聲。
工藤新一嘖了一聲,毫不客氣的抬手掐了她一下,再問:“有事沒事?”
鈴木園子此時終於回神了,她愣愣的看了看自己迅速淤出了紅印子的手背,只能走單線的腦子裏出現了【工藤新一居然掐我】這個客觀事實,接着按照邏輯習慣,出現了【我要報復回去】的主觀傾向,最後在尚且木愣着的腦袋的指示下,慢半拍的抬手抱住了面前的男孩。
依照他倆現在的接觸面積,她身上多少地方糊了血,工藤新一這件外套上肯定也糊多少血。
為了方便血液滲入纖維,增加清洗難度,她還下意識的蹭了蹭。
尋思着差不多了,她遵循着大腦的本能,機械性的想要退開,但工藤新一似乎從剛才那動作里誤會了什麼,抬手不客氣的把她的腦袋壓回了肩膀上,還意外輕輕的拍了拍。
“我說笨蛋,”耳畔的男聲帶着些煩躁不安的虛假笑意,諷刺她道:“你這是被兇殺現場嚇傻了嗎?”
鈴木園子的腦子被“兇殺現場”四個字一激,腦子裏那根單線終於拐回了原定道路。
對哦,剛才死人了!
十分鐘后,警察姍姍來遲。
新店的監控並沒有全開,有的地方是死角,不過園子他們是剛進店的,結合一些店員的證詞,很容易就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園子站在角落的卡座背面,艱難的把最上面的那件浸了血的毛衣脫掉。
這還是小蘭給她織的呢……
裏面的薄襯衫雖然情況好得多,但在腰側一下的地方依舊血糊拉茬的,小蘭穿了一件加厚的長衣服,並不具備借她一件裏衣的可能性,而穿了兩件的工藤新一……
他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鑒於剛才的報復確實十分徹底,園子好歹還有一件風衣放在座位上幸免於難,工藤新一連外套都沒逃過。
鈴木園子恍惚中覺得自己似乎坑到了自己,想給司機去個電話,讓他半道上買件衣服來。
可司機此時卻率先打了電話進來,說車已經停在公園的主幹道上,她出了店門拐個彎就能看到。
園子一聽他語氣,總覺得似乎藏了股十萬火急一樣的嚴肅,心想家裏是不是出了挺嚴重的事情,就問:“很着急嗎?”
司機心想夫人交待的時間是一點整,現在都要一點半了,您那相親對象也是大家公子,肯定急啊!
於是他十分嚴肅的實話實說:“非常緊急!”
園子這會兒思考着家裏的急事,也就在不在意死人了,又問:“要去見母親嗎?”
大戶人家相親嘛,司機也不確定這次夫人在不在,就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
鈴木園子這下是真的覺得他們家要出大事了,拿過長風衣往身上一套,見看不出端倪,想着先上車算了,那邊廂破案小能手工藤新一已經開始勘察現場,小蘭因為身手矯捷,似乎被叫去模擬場景了。
園子一邊出門一邊給鈴木朋子發郵件。
【給我帶一件新襯衫吧】
鈴木朋子此時坐正坐家裏喝茶,看到這條郵件以後,以為他們家二姑娘久違的有了想要的生日禮物,遂開始酌情購物。
園子看似若無其事的坐上了車後座,拉起擋板就開始睜着眼睛發愣。
迷迷糊糊中似乎接到了小蘭的電話,說話的卻是工藤新一,具體說了什麼她沒聽清,不過因為通話對象是工藤新一,“呵呵”一聲就算是很給面子的回應了。
園子彷彿累癱了一樣在車裏一路睡到目的地的,一睜眼,發現到了個非常陌生的地方。
司機先生看著錶,十分慶幸的抹掉了頭上的虛汗,笑着告訴她:“您的生日慶祝會,就在這裏舉行呢。”
這是個頗具歷史的私人院落,和常見的深宅大院一樣佔地廣闊,現在改成了私房菜館。
等鈴木園子一臉茫然的下了車,面前沒有她爸,沒有拿着替換襯衫的她媽,也沒有任何她想像中可能發生的——譬如他們家破產、馬上要被查封之類的大事。
木質大門的一邊,年方十五的西門總二郎穿着身墨藍色的和服,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天光晴好,微風習習,火紅的落葉劃過他深色的衣擺,白皙清秀的美少年笑的彷彿一棵臨風的玉樹。
這人……
長得真好看唉!
園子的思維模式單一,但不代表她蠢,這花前樹下孤男寡女的氣氛,一看就是方便培養感情的。
大伯倒是提過與其難為她,不如招女婿的事情來着。
園子環視一圈:所以這麼火急火燎的……就是因為約好了人跟她相親?
她下意識又在門邊的俊俏美少年身上盯了一眼,對比了一下兩人的現狀,是覺得高興也不好不高興也不好,只能木然的敲了敲車窗戶,十分感嘆的對司機說:“雖然這次沒頭沒尾坑了我一把,但怎麼說呢……果然還是親媽。”
要是親媽找了這麼個帥比后,能記得提前跟她通個氣,那就更好了。
聽到這的司機叔叔只是笑笑不說話。
西門總二郎倒不尷尬,學着園子敲車窗的動作,撩着袖子敲了敲身側的楓木門扉,溫和的開了個玩笑:“感嘆這個做什麼,是我突然出現在這裏嚇到你了嗎?”
然而鈴木園子完全沒有接茬化解尷尬氣氛的意思,只是十分哀傷的看了他一會兒,莫名其妙的哦了一聲。
西門微笑:?
園子自顧自感慨萬千:“你嚇到我不至於,我是怕等會我把你嚇着了……”
西門不明所以的繼續微笑。
實話說,帥慘了。
因為實在太帥,鈴木園子小姐想起皮下隱藏的一身血衣,空茫茫間只剩一腔黯然惋惜:這樣相親還能成,那就真是見了鬼了。